第三章 北鎮少主
作者:
畫山愚公 更新:2020-05-13 15:24 字數:2414
砰
一陣炙熱的火光從餘夏眼前擦身而過,楊木寒跌倒在了地上。
五天五夜的戰鬥已經讓他近乎力竭,倒在地上之後,耳朵裏傳來了短暫的失聰,讓他的意識怔斷了幾秒,頓時一片空白。
“少主!!”
於過滿身鮮血,向自己跑來。
片刻間,一道青龍閃電雷霆而至,直直地劈在了擋在自己身前的於過身上。
“少...主,活...下...來...”
於過......於過!!
楊木寒從夢中驚醒,駭然坐起,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做同樣的夢了。
“木寒...”身旁女子柔白如霜,嬌軟如泥,貿然驚醒後,聲音裏略有疲態。
“羲月,又把你吵醒了。”
“嗯...看你這身汗水。”
楊木寒兩肘駐膝,後背微躬,轉頭看向窗外繁星璀璨,心似殘月,陣陣微涼。
“七年了,他每一次倒下我都想把他拉起來,但沒有一次如我所願,他渾身都沾滿了血,沾滿了北鎮族人的血。”
羲月坐起身,用手輕撫著他的後背,一雙溫柔如泉月的眼眸掃過他微微顫抖的背影,顯得那樣孤獨。
“三族雷火,七年前就已經熄滅了,你該放下了。”羲月頓了一下接著道:“畢竟,畢竟我們還有冰兒...”
說起冰兒,楊木寒兩眼煞紅,眼神落在了睡熟中的兒子身上,心緒中複雜萬分,輕歎一聲後,並未直接作答。
“於封十日前帶過來的消息,不知探查的如何,如果師父和族人真的去了雪域,那必定是九死一生。”
提起族人,羲月有些心生悶石:“木寒,當年族人不顧爹爹顏麵,把我們趕出族門的時候,也是九死一生,你本不該蟄伏於此終日做著打漁撒網之事。”
“師父是北鎮之主,當年北鎮被三族所滅,我身為北鎮木族唯一的嫡傳大弟子,理應難逃其究,我若是不走,師父恐怕再難以服眾。”
他頓了頓,接著道:“況且師父有對我幾十年的養育之恩,危難之際,我怎能不報。”
羲月將頭倚在了楊木寒的後背上,眉目之間柔若蟬翼,溫細如絲。
“木寒,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北鎮不在了,爹爹也殘壽無幾,我隻有你和冰兒了。”
楊木寒的心裏好似浮了一層塵埃,過去的一切都像是觸手可及般在自己眼前漂浮。
但也僅僅是漂浮,不曾落地,不願生根。
“我起身了,海上十日微雨,村中已經十日未漁,今日雨停,要早一點。”
說罷,楊木寒起身穿衣帶笠,準備出門,臨行前囑咐了一句:“冰兒也快醒了。”
正值炎夏,夜露微涼,羲月歎鬱起身,披上一件輕薄外衣走到兒子床邊,憐愛之色溢滿於臉上。
於是,右手拿起了一根手掌長的銀針,對著他的頭頂,直直地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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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雨村碼頭,薄霧將散,微雨剛停。
旭日待初升。
今日大早,濃霧將將散去,各家青壯就已早早動身,此時,各自忙碌的村民已將漁網拉回到船上,網內魚兒肥大,個頭喜人。
幾十艘木船很快都已滿載,隨著遠處一聲吆喝,幾個年輕力壯的漁夫開始用手中的蒿竿用力擊打著船舷,嘴裏不斷模仿著魚鷹的叫聲。
隨著叫聲向遠處傳開,周圍的人也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回應著他,畫麵猶如戰場上的一場誓師大會,隻等待將領一聲“開拔”眾人便拋灑熱血,萬馬奔騰。
儀式完成之後,幾十隻搖搖晃晃的小船很快便從孤島的四周,匯聚在了同一條航線上,在海麵上綿延數裏,浩浩蕩蕩往界城中駛去。
行至半路,烈陽已高照,楊木寒身處船隊的最後方,耳中聽到了來自幾裏外,船隊前方的對話。
“他娘的,現在這界城規矩不知是哪個鱉孫兒立的,一到正午就要閉市,害的爺們半夜起來一口水一口糧未敢進,忙活到現在,這要是在以前傍晚才閉市的年頭,哪用爺們如此搏命,他娘的。”
聽聲音,說話的是陳二。
楊木寒記得,此人身形鞠樓,骨肉消瘦,一雙橫斜向上的眼睛猶如鼠目,讓本就緊湊的臉上透著半分賊氣,實在令人厭惡。
雖已三十出頭,但由於生性懶惰,閑事散漫,爹娘死後,連個寡婦婆娘都討不到,是村裏有名的破落漢子。
陳二發完牢騷後,周圍少有幾人小聲附和著,更多的則是沉默。
身處船隊最前方的漢子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一臉嚴肅道嚴肅道,
“你個一罐子不響半罐子咣當的潑皮醃臢,這樣的話莫要再說,顯你能耐?且不說被人聽到,耽誤了開市時辰,一村老小都得挨餓,你他娘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村裏爺們的娃咋辦,爹娘和婆娘咋辦。”
這是陳大富的聲音,他是村裏的漁頭,四十歲出頭,皮膚黃黑,身材健碩。
印象中此人手腳勤快,為人也算厚道,而且村中不管年長老幼,都對他極為推崇,視其為標榜。
當年自己一家剛到雨村時,也受了他不少照應。
所以聽得出他這一通罵,不隻是衝陳二,也是提醒周圍的人,村中十日未漁,今日這趟趕不上,接下來半個月全村人都得餓肚子。
“嘿嘿大富哥,我陳二沒別的意思,就是替咱爺們覺得憋屈,你說咱爺們經常半夜就得起,過午閉市就回,路上遇到點風啊浪啊耽誤點時辰,一天就白瞎功夫了,哎,真他娘的活的像個牲口。”
“陳二,牲口晚上還能下崽,我看啊,你連牲口都比不過哩。”人群中冒出來的稚嫩聲音。
哈哈哈···
“去去去,小龜崽子,你爹和你娘下蛋時你看著了?”
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算是把剛剛的氣氛掩了過去,陳大富則啐了一口唾沫不再理會。
“不過大富叔,這七年前頭,咱老輩爺們一直都是趕午市,下午還可在城中逛上一逛,咋到
咋到了咱這就變天了?這幾年海災越來越多,這往後日子到底還咋過?”
人群中那個稚嫩的聲音又冒了出來,這應該是老一輩漁頭陳海山的兒子。
前幾年陳海山遇到了海災死後,陳大富就一直照應著他,雖才十五六歲,但人長的精壯,如今也算是個老手了。
陳大富並沒有直接回應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太陽,舔了一口泛白的嘴唇,朝著身後喊道,
“爺們,都給我加把勁,這天還在,這海還在,隻要身子站的穩,手上出力氣,甭管他變成什麽天,咱爺們婆娘都餓不死!嗨呦”
“嗨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