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戲班的人聊了一陣之後，吳馳回了常府。

  這個年代雜戲班沒落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沒有創新，一直是千篇一律的作品誰願意捧場？

  吳馳記憶中適合戲班去表演的經典小品、戲曲、電影多如牛毛，稍加改動都可以讓戲班演繹。

  雖然效果上肯定會差很多，但是吳馳有把握相信，對於這個從沒有見過小品、戲劇為何物的社會來說，隨便一個經典的劇目都會引起轟動。

  今天胡英雄回來的很晚，吳馳正在努力回憶“倩女幽魂”劇情的時候，他回來了。

  胡英雄關好門，並沒有急著打水清洗，而是湊到吳馳床邊：“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正在認真思考劇情的吳馳下意識的：“先告訴我好消息吧。”

  胡英雄一怔，認真思考吳馳的話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

  胡英雄想來想去：“這兩個應該都算不得好消息……”

  吳馳心說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胡英雄從懷裏嘩啦啦抽出來兩本竹簡。

  這個世界沒有出現一個叫蔡倫的太監，也沒有發明改良的紙，字隻能寫在竹簡上。

  吳馳一看“今有案犯二人光天化日搶劫殺人十惡不赦安豐縣懸賞白銀五十兩全城通緝此二人如有隱匿知情不報者與犯人同罪”，自己和胡英雄的頭像被畫在竹簡上。

  吳馳有些不忿：“狗日的畫師畫的還挺像……郭府那幫家丁都是你一個人打傷的，憑什麽我也要被通緝？”

  胡英雄：“大概因為你一看就不是個好人吧。”

  吳馳喃喃自語：“看來最近外出需要喬裝打扮，不然被差人認出來就麻煩了。”

  他又拿起另外一本竹簡：“今有案犯三人光天化日行凶殺害縣衙公差兩名安豐縣懸賞白銀五十兩全城通緝此三人如有隱匿知情不報者與犯人同罪。”上麵畫著一個光頭、一個書生、一個農夫。

  吳馳指著三人問胡英雄：“這幾個是什麽人？”

  “不清楚，貼在我們的緝拿令旁邊，我就一起拿回來了。”

  吳馳想了想：“也好，明天我拿把刀把竹簡表麵的字刮掉。我寫小品和戲劇的時候用得著這些東西。”

  胡英雄一臉懵逼，小品？戲劇？什麽東西？

  “還有一個消息呢？”

  “……”

  “？”

  “我剛才看見有個人進了常寧的屋子。”

  吳馳蹭地站了起來，如果是個女人，胡英雄肯定不會說這是個壞消息：“什麽人？”

  “常坤。”

  吳馳認真在自己的腦袋裏尋找常坤，但是並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突然他睜大眼睛：“常府府主常坤常老爺？”

  “是。”

  吳馳一怔，過了好久才問道：“呆了多久？”

  “半個時辰。”

  “門窗開著麽？”

  “關著。”

  吳馳又跌坐床上了。

  胡英雄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吳馳的肩膀。

  “不可能！”吳馳又坐了起來：“常寧不是這種人！”

  “這並不在於她是什麽人。”

  “不行，我現在要去找她。”吳馳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走。

  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明天早上去。”

  現在去可能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胡英雄看著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吳馳，不知道為何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放棄吧。”

  “……”

  “如果是常老爺的話，你一點機會都沒有。”

  “……”

  ……

  吳馳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也許一整晚根本沒有睡著，因為他一直在胡思亂想。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吳馳就爬起床在屋子裏亂轉。

  自己該不該去找常寧，吳馳有些拿不定主意。

  “砰砰砰！”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外麵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男子。

  “你們找誰？”

  “你是吳馳？”

  “是……”

  “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吧。”兩人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架起吳馳就走。

  “誰要見我？”

  “放手，喂，放手啊。”

  ……

  胡英雄若有所思，想了想還是悄悄跟了上去。

  七拐八繞，吳馳被帶到一個院子裏。

  一棵樹前，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正在打拳。

  兩個家丁鬆開吳馳，站在一旁。

  男子仿佛沒有看到來人一般，繼續打他的拳。

  吳馳看了一會兒，這人打的有點像後世的太極拳，含蓄內斂、連綿不斷、急緩相間、行雲流水。

  男子打完一套拳，才慢悠悠轉過頭。

  男子頭發白多黑少，臉龐清瘦，眼睛深邃得好像大海。

  他隻是看了吳馳一眼，吳馳就有股被人扒光衣服從裏到外看了個通透的感覺。

  男子揮了揮手，兩名家丁衝他鞠了個半身躬，退出了院落。

  “坐。”男子指了指麵前的石凳，然後自顧自坐下了。

  吳馳依言坐下。

  桌上放著一隻茶壺，兩個杯子。

  男子給自己那隻杯子倒上了水，把吳馳丟在一邊，慢慢品起茶來。

  雖然男子一言不發，吳馳還是感覺到如山一般的壓力。

  吳馳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整個常府，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種氣勢。

  想明白這點，吳馳看向男子的眼神就充滿怒意了。

  吳馳深吸了口氣，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倒上水，學著男子的樣子品起茶來。

  男子似乎有些意外，而後微微頜首。

  半晌，男子終於開了口：“胡馳，我聽說過你在製衣坊搞的流水線作業了，這很好。”

  吳馳沒有開口，這不是個問句，並不需要回答。

  “你是哪裏人，父母從事什麽營生？家裏有多少兄弟姐妹？……”男子漫不經心和吳馳聊起家常來。

  吳馳這會兒感覺籠罩在身上的壓力小了很多。

  他抬起頭四處看了看，剛才自己被兩個人架走的時候，胡英雄什麽反應也沒有，這很反常，沒準他發現了什麽……

  ——吳馳不知道胡英雄在不在暗處。

  一會兒如果撕破臉的話，如果沒有胡英雄的保護，自己很可能會交代在這裏。

  他思考了半天，決定還是先不翻臉，於是把拿來忽悠白總管的那套說詞又重複了一遍。

  “嗯。很不錯。以你的身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頓了頓，男子又道：“憑你的聰明才智，如果努力上進，用不了幾年就可以在府裏升個班長當當……”

  吳馳不吭聲，想看看他到底葫蘆裏想賣什麽藥。

  “如果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常府的班長，無論家世，恐怕來說媒的冰人會踏破你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