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你確定看到的是一個灰衣人，而且那人想要對你不利？”

  “我確定，那小子眼中有股毫不掩飾的殺氣，我不會弄錯。”

  “那小子穿著和我們一樣？”

  “不錯，正是穿著家丁所穿的灰衣。”

  胡英雄皺著眉頭：“這就有些奇怪了……不瞞你說，這兩天一直有人在盯著我們。”

  “什麽人？”

  胡英雄搖搖頭：“不知道，我至少發現了兩個人。盯我的那個穿著青衣，盯你的穿著褐衣。應該都不是常府裏的人。”

  “怎麽還有人盯著我？我完全沒注意到啊”

  “這兩個人都是高手，你沒那麽容易發覺的。”

  “你沒抓一個來問問？”

  “在沒搞清楚他們的目的以前，不易輕舉妄動，他們想盯就盯好了……至於你說的這人，穿著跟我們一樣的灰衣，應該是府裏的家丁。你覺得他對你有殺意……會不會以前這人因你而家破人亡，隻身一人來到常府當家丁，又恰巧認出了你？”

  吳馳白了胡英雄一眼：“你想象力這麽豐富不去當編劇可惜了。”

  胡英雄一臉懵：“？”

  吳馳無力地躺在床上：“我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被人盯上了。敵在暗我在明，這種感覺真是糟糕啊”

  胡英雄小聲道：“哥，和被雷劈以前比，你的品性好了很多，心性卻差了不少啊。”

  “嗯？什麽意思？”

  “以前隔三差五就有人來府上行刺，就連走在路上都可能從路旁突然跳出來個人，朝你舉刀就砍……你從來都是處亂不驚跟沒事人兒似的”

  吳馳：“！￥#&￥￥&！”

  胡英雄想了想：“哥，這兩天我偷偷從作坊溜出來，跟在你身後如果這灰衣人真的意圖對你不利，他肯定會再次出現的。”

  吳馳拍了拍胡英雄，耍嘴皮子是他的強項，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自己還真不擅長：“英雄，靠你了。”

  ……

  接下來的兩天，吳馳行事謹慎了許多，人少的地方不去，每天很早就回家，連女工都很少調戲。

  不在室內的時候，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東喵西看，結果——

  既沒有發現胡英雄嘴裏那個盯著自己的府外高手，也沒有再次看到那個目露殺機的灰衣人，連承諾會保護自己的胡英雄都蹤影全無……

  吳馳心裏暗罵：一個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樣子高手了不起啊？你們最好不要來惹老子，要不然老子逮到你們非拿鞋子抽你丫的臉不可！

  ……

  這會兒吳馳正推著一輛小推車，將當天做好的八件燕服成衣給魏監事送過去。

  快到魏監事屋子的時候，吳馳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結果眼角的餘光瞄到拐角處似乎有個人。

  吳馳立刻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個人正在拐角處探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朝自己這邊張望。

  是那個蒙麵灰衣人！

  這人看見吳馳看向自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吳馳把推車一丟，衝著巷子就追了過去。

  灰衣人正撒腿跑得歡呢，突然從前麵的牆上跳下來一個人，擋住自己的去路。

  這人英姿挺拔，劍眉星目，原來正是胡英雄。

  胡英雄伸出一隻手指，彈了彈身上的灰，慢悠悠道：“既然大家都是在常府共事的同仁，何必要把臉藏起來呢？”

  這會兒吳馳也趕到了身後，灰衣人被兩人堵在中間無路可走了。

  灰衣男子看看兩人，也不多說，伸出雙手從腰間抽出兩把長約一尺的短刀，身形下沉，凝神戒備。

  吳馳：“哎哎，老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不動就動刀動槍的呢……”

  結果吳馳話還沒說話，灰衣男子縱身而起，揮舞著雙刀朝著他就撲了過去……

  這人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胡英雄不好對付，打算先把吳馳這軟柿子捏扁再做計較。

  吳馳吃了一驚，向後便退。

  但灰衣人速度更快，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

  眼看就要夠到吳馳之際，灰衣人忽然心生警兆，抬頭向上一看……

  一個黑影如同蒼鷹一般從他的頭頂一躍而過，穩穩擋在吳馳麵前。

  “點子太硬，不可力敵！”灰衣人略一思索，毫不戀戰，轉身就走。

  但胡英雄當然不能讓他一走了之，又追上去與他纏鬥在一起。

  兩人“叮叮當當”打了不下十個回合，灰衣人越打越驚，對手的功夫簡直深不可測，自己引以為傲的殺招他每次都能輕描淡寫地躲避開。

  過了一會兒灰衣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已經不對逃脫抱有希望了……

  隻見灰衣人一躍而起，從左右兩麵直取胡英雄的腦門。

  這招名叫“猴子撈月”，但高手一般不會用——因為使出這招的時候，自己的麵門也會暴露在敵人麵前，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招數。

  胡英雄皺皺眉頭，沒接他這招，而是快速後退，避開了了他的攻擊。

  胡英雄這會兒心裏暗暗吃驚。

  他從這人身上看到了刺客的影子。

  這裏的“刺客”不是指那些去吳府找“吳馳”報仇的仇人，而是真正的刺客。

  ——不要以為這個年代的刺客都是像“荊軻”那樣的英雄豪傑。

  他們更加類似於後世的“殺手”，而且比起後世的殺手，他們對自己的生死看得更輕——能把目標殺掉就行，自己是死是活不重要。

  所以他們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現在站在胡英雄麵前的這個灰衣人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刺客為什麽會混進常府？他又為什麽他要對吳馳不利？

  胡英雄想不明白。

  灰衣男子發了狂一般，繼續朝著胡英雄猛攻。

  胡英雄喝道：“住手！”

  但灰衣男子全然沒打算住手，步步緊逼，招招狠辣，全都是些拚命的招數。

  胡英雄且戰且退，越打臉色越凝重，不一會兒被逼到牆邊，無路可退了。

  “住手，你給我住手！”

  灰衣男子仿佛聾了一般，根本沒有住手的打算，雙手前衝，從左右兩邊刺向胡英雄。

  胡英雄歎了口氣，不再躲避，劍也不拔，連著劍鞘劃出一個橢圓的弧線，正巧點中男子的兩隻手筋，男子雙手一軟，兩把刀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胡英雄一躍而起，一膝蓋頂在男子臉上，男子倒退著就飛了出去。

  隻聽“鐺鐺”兩聲，這是雙刀落地的聲音。然後跟著一聲“撲通”這是男子身軀著地地聲音。

  男子遭受了重擊，頭暈眼花，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還有些晃晃悠悠。

  胡英雄沉聲問道：“你是誰？想要幹什麽？”

  男子惡狠狠地朝兩人看了一眼，一咬牙，“撲通”一聲臉朝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