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綿綿點點頭，和眾人打招呼之後，坐上專屬的豪華座駕出門。

  “少夫人，您要去哪裏？”

  司機是劉伯的兒子小劉，才二十歲，濃眉大眼，一張娃娃臉，很討喜。他剛在國外回來不久，還沒有那麽強的尊卑觀念，開玩笑地說道。

  “小劉，叫我綿綿姐。”

  林綿綿一頭黑線，她和小劉很熟悉，看到他，就想起還在上大學的弟弟。

  林小弟勤工儉學，暑假也沒有回家，算一算，姐弟二人有快一年多沒見麵了。

  春節時，劇組放假，找不到演員，林綿綿為多賺一些錢，忙得天昏地暗，隻是給家裏郵寄錢和特產，過年的都沒回去。

  “你可是談少的女友，將來的少夫人。”

  小劉眨眨眼，最近談氏莊園的下人們都在議論談少的新女友，莊園女主人，眾人對林綿綿的觀感不錯。

  他們以為，談少的女友，應該是政界要員或者商界名流的千金，不懂他為什麽找了一個鄰家女孩一般平和的女友。

  林綿綿不挑剔，脾氣好，也沒把他們當下人看，很快贏得人心。

  “這……”

  她和談之澤的距離太遙遠，林綿綿很想說，沒有那麽一天。

  二人閑聊幾句，很快到達目的地。

  林綿綿為陳導可惜，因為他是個不錯的人。

  當時她父母情況緊急，她著急回老家，找孫琪幫忙加戲，陳導幾乎是不加思量，就許可了。

  雖然對陳導來說，隻是一個小事，不足掛齒，但是為小演員打亂安排，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陳導對她很照顧，她應該感恩。

  有句俗語，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林綿綿或許沒那個能力，她隻想去看看陳導，問明真相。

  “姐，你看警局前麵，這些看報紙，吃泡麵的，都是狗仔。”

  小劉把車繞到一個小胡同，讓林綿綿在後門下車。

  “這些人啊，比狗鼻子還靈呢。”

  小劉喝了一口水，洋洋自得，若說躲避狗仔，他有經驗。以前在國外，他的同學就是個小明星，經常靠他幫助。

  果然，在後門進入，一路暢通無阻，遇見幾個工作人員，聽聞她不是記者采訪，很爽快地讓她見到陳導。

  也才幾日沒

  見麵，陳導的胡子基本上長滿整個臉，他的眼睛密布蜘蛛網一般交錯的紅血絲，下眼瞼發青，衣衫不整，頭發也亂蓬蓬的。

  “綿綿，你怎麽來了？”

  陳導詫異，這個時候，應該避之不及，以前他捧紅的演員，找各種借口退縮，想不到來的是一個才合作沒幾天的小演員。

  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了。

  一個負麵新聞，他或許這輩子站不起來，他的才華即將被湮沒，也不會有投資商再找他合作。

  “陳導，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林綿綿把各種各樣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有些是家中大廚做的甜點，味道很好，她都沒舍得吃。

  “謝謝。”

  一句簡單的話，讓陳大興差點落淚，心中的委屈在一瞬間，好比泄洪，奔湧出來。

  他知道，有人在背後整他，他可能永遠翻不了身。

  但是，他發誓，但凡有一天，他如果能東山再起，一定不會辜負林綿綿今日的探望之恩，定要將她打造成獨一無二的閃亮女星！

  “陳導，要注意身體，一切都會過去的。”

  林綿綿不太會安慰人，她總覺得說那些大道理，就好比說風涼話，聽上去更刺耳。

  她剛坐下，門口，又進來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大男人。

  “淩天，你來了！”

  陳導激動地從椅子上坐起，再也忍不住了，老淚縱橫。

  聲名顯赫的大導演，也有如孩子般哭泣的時候，胡子眉毛上沾染了眼淚，很快地黏在一起。

  林綿綿愣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經紀人淩天和陳導是多年的好友。

  當年，也是因為一件醜聞，淩天手下的女星自殺，而他心灰意冷地遠赴國外。

  多年之後，他歸來，還是金牌經紀人，接手了林綿綿，並且一直為她安排日常工作。

  二人隻是在電話裏聊過，想不到，第一次見麵，機緣巧合趕到警局。

  “你怎麽來了？”

  淩天麵容嚴肅，眉頭間有深深地溝壑，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喜歡皺眉頭的人。

  四十歲上下，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他的眼神如老鷹一般銳利，有侵略性，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看穿。

  “我來看看陳導。”

  雖然

  有點怕淩天，林綿綿還是大大方方的，她又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不需要隱藏。

  “恩。”

  淩天拉著一把椅子，和林綿綿並排坐下，周身散發著戾氣。

  和多年一樣，又是荒謬的緋聞。

  當年因為他處理不當，手下女星自殺，這麽多年，一直是他心裏過不去坎。

  媒體不知道的是，自殺的女星，是他的女友，也是未婚妻。

  公司規定，經紀人和明星之間必須劃清界限，不準戀愛，他一手捧紅了她，她愛上他，不可自拔，他們日久生情。

  淩天不缺錢，家族在法國開酒莊，他準備等手底下一部戲結束之後，帶著未婚妻出國結婚，從此淡出演藝圈。

  沒想到，走的隻有他一個，他捧著她的骨灰。

  多年之前，林綿綿還在上高中，她一心學習，並不專注八卦新聞，所以對醜聞所知甚少。

  記得好像是女明星陪睡門，被人拍攝下來。

  最後女星自殺，警方介入調查，發現照片是PS的低劣手段。

  “沒救了，是不是？”

  陳導捂著臉，垂頭喪氣，他說不清楚，自己怎麽就在一家KTV，清醒的時候，桌子上有毒品。

  女兒不認他，嫌棄他丟人，妻子正在和他辦理離婚手續，原本談好的劇本，遭到撤資，眾叛親離。

  唯一能倚靠的，隻有多年的好友，淩天。

  他頂不住壓力，也想去死，死了才能一了百了。陳大興下不去決心，他不求垂名千古，也不想遺臭萬年。

  以後，世人提起他，宣揚的不是他曾經的作品和才華，人們會說，“就是那個吸毒的導演啊！”

  陳大興想，就算是他死了，也會被氣得從棺材裏詐屍。

  “現在都是火葬，你想進棺材也不行。”

  淩天忍不住毒舌幾句，拿出一根煙，他一根陳大興一根。

  陳大興眼神一亮，趕忙吸一口，吐著煙霧，麵容迷離。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淩天語調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擔憂。

  隻不過距離太近，林綿綿發現他衣袖下的手在輕輕地顫抖，他在故作鎮定。

  幾年後，同樣有殺傷力的醜聞，淩天或許會想到從前，但願事情有轉機，會是不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