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 一階騎士
作者:話餅充饑      更新:2020-06-28 12:51      字數:3721
  弦月躲進雲層,星星疏疏落落。

  夜深人靜,哦,也不靜,樓下老學士鼾聲如雷,清晰入耳。

  睡不著,拳頭捶床,艾爾文猛地坐起來。

  這座破敗的城堡,到處是空是洞是縫隙,沒有一堵牆不透風,白天曬太陽,晚上照月亮,甚至連箭都能穿進來。

  滿腦子胡思亂想,為什麽別人可以成為騎士,而他卻不成,一心一意做藥罐子也不成,前世每一本小說的男主的成王成聖之路,都是藥罐子的擴容之路,沒有什麽東西是藥不能解決的,有,隻能是藥量不夠。

  但,他的身體真的像一個無底洞,這一套在他身上真的是想行不通。

  雖說有了係統,魔法師之路可以步步高升,三天兩階的速度堪稱火箭躥升,從今往後,部下走自己的騎士之門,自己就爬魔法師的天窗,未來依舊之路亮亮堂堂。

  但是,感覺還是怪怪地,哪裏不對。

  艾爾文皺著眉頭想了想,隱約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麽,最近一係列的事情,應該是有某種關聯的。自己潛意識裏察覺到什麽了嗎?要不然這種感覺怎麽……總覺得腦子裏纏成一團的疙瘩有種快要豁然開朗的感覺,似乎自己再努力想想就能有收獲。

  他努力地想,仿佛再想一下就會找到頭緒。

  自己是鑽牛角尖了嗎?她知道自己越是急切越是按耐不住,就說明自己已經快要找到頭緒,那些線索自己在潛意識裏可能已經推演過了千萬遍,一定是有了符合邏輯的解釋,所以自己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隻要再前進一步,珠子就會連結成串,提溜起來,但是那根繩子在哪裏,提綱挈領的繩子,整個事件的關鍵是什麽?

  是什麽?

  是什麽?

  是什麽?

  想起飛飛舔舐鮮血的表情先是十分愜意、享受美味的樣子,變轉眼便小爪子猛抓舌頭,想要吐出來的樣子,仿佛誤食毒藥。

  “血裏有毒?”他當時是這樣自言自語。

  “這是小獸其實很有靈性,它如果認為血裏有毒,應該是有毒。”老學士言之鑿鑿。

  而且,飛飛汪了一聲,表示讚成。

  血裏有毒?

  “身體堵成這樣不難受麽?”那個金發少女是這樣說的。

  血裏有毒!

  艾爾文猛拍一下腦門。

  血裏有毒!

  血裏有毒!

  血裏有毒!

  下了床,赤腳踱來踱去。

  血裏有毒,飛飛嚐出是劇毒,這毒能夠銷蝕魔藥的藥力,過去無數珍貴稀有價格昂貴的補藥就是因為它,白白浪費,就是血的原因讓他成不了騎士。

  找到原因了!

  拳頭敲擊掌心。

  在心中分析著這些,腳步越來越快,仔細想,似乎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焦慮、焦躁的心情翻湧,摸不清頭緒。

  怎麽辦?

  放血,換血?這個時代可沒這個技術。怎麽淨化血液,祛除體內毒素。

  隻有……治愈咒。

  可是已經治療過,身體已經康複,血裏怎麽可能殘留毒素?

  治療箭傷的時候,魔力用盡……

  胸口的抓痕,腹部長矛戳的洞,還有斷臂都比箭傷嚴重的多卻隻耗了一點魔力,但是,為什麽箭傷會耗盡魔力,身體虛脫,僅僅是因為箭上的毒?

  之後的手臂的匕首割傷,算是輕傷,同樣將魔力消耗個精光……

  魔力一定消耗在別的地方!

  就是這樣,前日對魔藥的感覺比在王都時敏感許多,身體反應的時間也有所延長,今日比昨日的感覺來的也更快,持續時間也更長。

  不僅僅是因為煉製魔藥的主藥從一階升級成二階了。

  夜裏,沒有點燈,艾爾文的眼眸閃過一絲光亮,血液的流速陡然加快幾分,心髒砰砰的跳動聲清晰可聞,按捺住激動地心情,坐下,灌一杯涼卻的苦茶水,讓自己冷靜。

  終於有了重大發現,?終於有了成為騎士的希望,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十分振奮。

  騎士才是整個王國的榮耀,魔法師縱然也可以很強大,卻是非主流,是異類,不受歡迎的異類。

  僅僅是看到了一線希望而已,距離實現夢想還很遙遠。

  毒素潛伏體內十幾年,可能不僅僅局限於滲透血肉,搞不好已經深入骨髓,如跗骨之蛆,在王都前身進行過許多的努力,魔法、藥物、變態訓練進行自救,都毫無成效。

  治愈咒連用兩次,也未將其徹底根除,至少身體狀況並未大幅改善。

  可能是治愈咒的威力所限,也可能是魔法師的等級太低,魔力不足。

  要徹底祛除毒素,過程可能愚公移山般艱難。

  關鍵是時間,要進入騎士,隻剩下不到兩年,如果不能完成突破,在十八歲之前,有治愈良方也是空歡喜一場。

  再喝一口水。

  皺起眉頭,思緒由眼前的困難,變成如何行動。

  血液全身流淌,而魔力隻能從掌心噴出,怎麽可能覆蓋全身?

  需要切開一道傷口?

  兩次都是胳膊,再紮一刀?

  艾爾文摸出一支匕首,在掌中翻轉,?將會很痛,一會兒魔力噴出治愈之時,將會更痛,但對此時的他來說,隻要能夠成為騎士,這些代價根本就不算什麽。

  想了一想,他放下匕首,屈膝蹲下。

  魔力衝出掌心,腳尖傳來劇痛。

  作為實驗,他沒有盡全力,但是有感覺!

  剝繭抽絲的痛,很熟悉,經曆過兩次了!

  從腳至臀,有東西隨著魔力流動,地老鼠鑽地皮,皮膚下幾個小鼓包,緩慢移動,劇痛隨之而來。

  有效果!

  有東西!

  由背到胸,從頭到肩,雙手交叉過手臂,兩隻手掌開始變粗,腫脹,硬邦邦,空皮囊填充滿一樣。

  艾爾文潑掉木碗裏的水,右手匕首劃過左掌心,皮膚裂開,一滴粘稠液體匯聚成珠,像露珠般精英剔透,越來越大,順勢流下,滴入碗中,繼而血液開始冒出。

  果然!

  匕首換手,如法炮製,碗中液體分兩層,血液沉入下層,上層無色透明,片刻之後,二者逐漸相溶。

  不理會傷口,再重複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個金發女孩說得對,身體被堵住了,疏通的感覺十分舒爽,魔力耗盡,身體虛脫,空蕩蕩的,需要補充……嗯,補充東西。

  他拉開櫥子,將剛剛二階魔狼的鐵脊背煉製出來的魔藥,抹在口中,腹部很快做出反應,燒紅的鐵塊般熱力炸開,異常洶湧。

  艾爾文站在那裏靜靜感受,時間過去一段,燥熱依舊,晃悠一下小罐子,剩餘的魔藥也不是很多了,給侍衛們留下,應該還會喂出一位騎士。

  為自己吧,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艾爾文將剩餘的魔藥灌進嘴裏。

  火山爆發,岩漿滾滾。

  穿靴子,艾爾文拔出演戲扮酷用的雙手大劍,一身睡衣,衝下樓去。

  原來難以入睡的不僅他一人,侍衛隊長肯特?卡達克,坐在門口劍身散發防鏽油的氣味,銅製的配件一一拆開,櫻桃木的劍鞘油光發亮,鹿皮細細擦拭,嘴角噙著細微的笑意。

  “大人,你……”

  艾爾文一陣風般掠過,“睡不著,揮幾劍鍛煉鍛煉。”衝到牆根,回憶曾經的訓練細節,掄起大劍,火力全開。

  兩座箭塔毀了一座,執夜的兩位侍衛便擠在同一座站崗,傑瑞德十分驚奇地巴克雷:“旁邊水一個女孩就這麽難以入眠?”(阿麗莎作為貼身女仆睡在艾爾文隔壁)

  “你個女孩……姿色,身段,即便在王都也少有,男爵大人這個年齡……”

  “我們還不是這個年齡?”

  “我們站得高,風急,吹的清爽,涼得透徹……”

  “在理。”傑瑞德肯定地點了點頭,兩人依靠牆壁,隱匿在箭塔陰影中。

  過得片刻,巴克雷最先忍不住,臉上假裝出來一本正經的表情崩解,忍不住發出吃吃聲,傑瑞德也幾乎也在同時笑,卻有擔心箭塔下揮劍的那位聽到,閉緊嘴唇,聲音悶在胸腔,整個身體都笑得有些輕微顫抖,忍得好不辛苦。

  肯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快速整理起配劍,來到艾爾文麵前,道:“大人,您是本地領主,按照法羅蘭的法律,一切都是您的。”

  “我知道,土地、大海、糧食、魚和人甚至還有沙子,都是我的。”艾爾文的聲音因為費力揮劍,而顯得有些咬牙切齒。

  “包括少女,享用少女地初夜,整個領地少女的初夜,也是您的權力。”

  劍舉起來,卻沒揮下去,停空中,艾爾文側臉看了眼一臉正派的男子,麵色嚴肅,確認不是調侃之言。

  我這個樣子難道像貓兒遇到了春天?

  “要作一個盡職盡責的領主,還真是挺累的,忙完白天,還要忙晚上。”

  肯特肅容道:“所以,您還要……”

  呼——

  艾爾文揮出一劍回答了他的問題。

  呼——

  輕柔的風打牆,肯特十分肯定那不是海風,邁出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過頭,定在了那裏。

  箭塔上,傑瑞德抱著長矛,躲在陰影裏,注視少年領主,忽然,連續用胳膊肘撞擊巴克雷的側肋骨,“你看,你看,你快看,大人……”

  “……盯著前方,防止被人靠近呢,放心,聽到了……”

  艾爾文雙臂平伸,劍尚未收起,定在那裏如同雕塑。

  從能夠拿起劍開始,無數次重複這種訓練方法,騎士之路荊棘遍地,困難重重,而最難的尤其辟出一階騎士那一劍最為艱難。

  “想當年本騎士是如何如何……”好多龍騎士甚至神聖騎士都記得辟出那一劍的情景,酒後飯餘,老友敘舊,甚至向兒孫輩炫耀,都是一筆值得吹噓的資本。

  他站在牆根下,對麵是新修的牆,側麵是箭塔,另一麵是廢墟,對麵狼藉,背後的城堡破敗不堪卻沒錢修。

  這一劍劈出,力量、速度都史無前例,對麵火把劇烈搖曳,劍身陡然一輕,身體也陡然一輕,甚至呼吸入胸的空氣,也陡然一輕。

  “神力覺醒!一階騎士!”侍衛隊長仿佛夢囈。

  “神力覺醒!”箭塔上兩個守夜人一起探下頭。

  “一階騎士!”艾爾文輕聲自語,長劍插地,攤開四肢,躺倒在地,“終於,鯉魚躍龍門了。嗬嗬嗬……”

  天空中,雲開月出,月光灑下,世界忽然明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