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跟何亭、孫有林、鍾經綸他們喝得醉醺醺的。

  上一個月，喝多了是他們的常態。

  雖不是每天都有酒局，至少兩天一小醉，三天一大醉是免不了的。漸漸的，三人的酒量也被趙宸給練了出來，原先也就半斤的量，現在差不多一斤了。

  但自從上次文會之後，趙宸突然變成了乖學生，每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科舉書。

  期間，收到了無數文會的盛情邀請，卻都被他無情的拒絕了。

  讓老子一個古文渣渣去參加文會，這不是成心讓老子丟臉嗎，老子哪有那麽多經典詩詞背給你們聽！

  說到詩詞，他的那三首詩詞已經傳遍了整個婺州城，誰都能唱上一句“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而那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已經成為秦樓楚館最受歡迎的曲目。

  當然，也有不少人執著的認為，這些詩詞正如趙宸自己說的那樣，都是他花大價錢買來的。

  一時之間，不少富家子弟包括韓邵琦在內，開出高昂的賞金，想要找出那個買詩詞賣給趙宸的落魄文人，一是為了找到證明趙宸找槍手的證據，二是為了讓他也給自己寫幾首，也好顯擺顯擺。

  不過也有很多人篤定，其實這三首詩詞都是趙宸自己寫的。

  以前那個不學無術，不幹人事的惡少爺都是假的，騙人的。他扮豬吃老虎的目的是為了韜光沿海，有朝一日一飛衝天。

  也有人模棱兩可，為了驗證真假趙宸，他們想借文會之名，探探趙宸的底。誰知人家根本不理睬。

  無奈，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邀請何亭、孫有林、鍾經綸三人參加，希望他們能親臨文會，給大家講述一下趙大公子的光榮事跡。

  說白了，無非是想從他們三人下手，找到些蛛絲馬跡。

  他們三個也不是傻子，去了肯定會被各種問，萬一哪句話說錯了，被趙大公子或者別有用心之人知道了，那自己的好日子絕對到頭了。

  你們的酒，我們很稀罕喝嗎！天底下，隻有趙大公子的酒是最好喝的！

  於是乎，他們也學著趙宸的樣子，斷然謝絕，絕不私下去參加什麽狗屁的文會。

  一個月來，三人規規矩矩的陪著趙宸溫習功課，從而有幸見識到了趙宸關於四書五經經典段落的新穎解讀，受益匪淺。

  “趙公子，且不論您精彩絕倫的詩詞，單是把那些文章拿出來，隨便一篇都可以贏得滿堂彩。別人不知道，我們三人豈會不知，以您這樣的才學，考發解試實在是委屈你了，你必定會高中進士！”

  三兩杯黃湯下肚，連三位本該德高望重的教書先生也開始說酒話。

  趙宸笑道：“本公子也不指望考中什麽進士，先過個發解試意思意思，權當練手！”

  “趙公子您太謙虛了，您可是全婺州城的希望！”

  三人輪番吹捧著趙宸，隻要把趙宸誇高興了，說不定又要給加薪了。

  這兩個月，家裏生活水平直線上升，隔三差五也能吃上肉了不說，小孩一天一隻雞蛋，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便在此時，傳來一個嬌脆且蠻橫的聲音：

  “好大的口氣！是誰給你們這樣的自信？”

  趙宸順到聲音看過去，但見從旁邊走過來一名“公子”。

  酒樓內燭火忽明忽暗，環境有些暗淡，不過這位“公子哥”化妝水平實在有限，誰都能看出她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

  而且聲音都不知道變一變，剛才那聲斥責，根本不是什麽公子，而是個女子，

  且年歲不大。

  趙宸看到她模樣之後，不由暗歎一聲。

  皓齒明眸，五官精致，還是個鵝蛋臉，配上高挑的身材，著實是個美人胚子。

  再加上這身裝束，還真是別有一番味道。

  何亭這會兒醉醺醺的，見對方走過來後，眉頭微皺，質問她道：“這位姑……小……兄弟，為何出言不遜？”

  “出言不遜？我還出口傷人呢！”少女如同吃了槍藥一般，氣呼呼的說道，“看看你們三個，明明為人師表，行止卻如此不端，馬上要舉行發解試，卻帶著自己的學生出來喝酒！喝酒消遣原本也沒什麽，偏偏還喝得酩酊大醉，哪裏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還有你，看什麽看！姓趙的，以為自己會作幾首酸詩便以為自己是什麽救國救民的聖賢？哼，你以為自己幾斤幾兩，真是不知所謂！”

  趙宸不由摸了摸鼻子。

  被人罵的事他經曆了不少，但被罵得如此狗血噴頭，還是頭一次。

  本公子真有這麽不堪？

  不對啊，就算本公子如此不堪，跟你個黃毛丫頭有啥關係，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哪裏來的假小子，在這裏放肆！”孫有林聽對方連自己也罵了，忍耐不住，跳出來指著那少女喝道。

  雖然這一陣跟著趙宸混，也算是磨掉了他不少棱角，可那僅僅是對趙宸而已。至於別人，他仍然不會客氣。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陪著這個浪蕩大少在這裏吃酒也就罷了，還敢在這裏胡言亂語！哼！都是酒囊飯袋之徒，也敢大放厥詞。這次的發解試，看你們怎麽名落孫山，到時候也沒臉出來教書育人了。我看啊，幹脆以後就躲到鄉下種地，免得出來丟人現眼！”

  少女越罵越起勁，好像很過癮的樣子。

  從哪冒出個瘋丫頭，這是不故意找茬，成心不讓人愉快的喝酒聊天嗎！

  自己好像沒得罪她吧，這樣的小美女，如果見過的話，自己肯定印象深刻。

  這小丫頭麵生的很，趙宸確定是第一次見麵。

  還好當晚二樓隻有他們幾個人，否則被一個女子臭罵，簡直是奇恥大辱。

  那少女出氣般罵了一通後，便轉身往樓下走。

  那恍如驚鴻一瞥的背影，竟然令趙宸情不自禁多凝視了片刻。

  少女邊走還邊繼續數落著：“姓趙的，你要是還要點臉皮，趕緊找塊豆腐撞死吧！”

  草，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但這種情況下還能忍氣吞聲，就真他媽不是男人了，這可不是那個男女平等的時代，這是封建男權社會，關係到一個男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