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也走啦。”

  維薩利亞，波雅家的兩個妹妹，與雲上的白胡子老爺爺們道別。

  桑達索尼婭的疲憊被林奇用肉球果實彈走，加上動物係能力者本身恢複力就強，此時體力已經無礙，直接在小空島邊沿完全動物化，變作一條碧鱗的雙翅大蛇。

  “瑪麗！”她昂起綠發蛇首。

  小妹立刻興奮地爬到二姐背上，牢牢抱緊。

  “坐穩了！”

  雙翼碧蛇輕叫一聲，振翅離開雲層，往萬米之下的無風帶大海而去。

  大熊蹲著，一隻手按在純白的島雲地麵上，這時站起來，與多拉格點點頭，在他與蛇姬身上連拍兩下，二人咻咻消失。

  在一眾科學老頭們的驚訝注視下，大熊一手握著《聖經》，一手輕彈空氣，自己也憑空不見。

  ………………

  “啊————————”

  萬米高空往下，一線黑影極速下墜。即使勇敢、強大、驕傲如漢庫克，也發出了高昂的尖叫聲。

  如果是平時，就算身處同樣危險的情況下，她也未必會如此失態。

  但現在不是平時。

  她中了喬魯諾那家夥的蛇毒，此刻基本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真可恨！

  那家夥明明是第一次使用美杜莎幻獸種才對啊！

  他怎麽會立即就學會了蛇發毒素的用法？

  身體無法控製。

  極速自由落體。

  猛烈的氣流，伴著嘩啦啦聲，在耳邊呼嘯而上……

  漢庫克漸漸閉上眼。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呼呼呼……風逆襲而上。

  呼呼……風在咆哮。

  呼……風在遠去。

  漸漸聽不到風聲了。完全失重，漢庫克錯以為自己是靜止懸浮在海中的一片花瓣，就這麽獨自綻放，一點也不害怕。

  那個家夥既然把自己推下來，就不會……

  漆黑的感知世界中，身後……或者是上方？兩抹影子忽然綻開，每綻開一次，就離她更近一點，直到徹底綻落到她身邊，又將遠去的風聲帶來。

  風聲裏傳出林奇的聲音：“居然還在笑？你就不怕摔死啊？”

  “誰嗚嗚哇……”

  漢庫克一張嘴，想說“誰笑啦！”，結果被風灌入，變得口齒不清，倒像是在嗚咽哭泣，撒嬌似的……

  她立馬將嘴巴閉緊，眯眼扭頭看向身旁。

  好氣，憑什麽他就能清楚地說話！漢庫克瞪著林奇，緊盯著他滿頭的蛇發。隻要碰到這家夥的血，就能解除蛇發毒素……

  羅賓在林奇懷裏，索性徹底閉上了眼。

  林奇的頸間花瓣凋零，一雙墨綠色的好看眼睛，長在他脖子上，悄悄注視漢庫克。

  三人一同下墜。

  呼呼呼呼呼……

  六千米……

  五千米……

  三千米……

  漢庫克不說話，林奇不說話，羅賓也沒說話。

  一千米……

  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無風帶靜如鏡麵的蔚藍大海了。

  他們的正下方，並沒有島嶼。

  九蛇島在視線可及的那一邊，稍微偏了一點距離。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流星般下墜的三人仍然不說話。

  二百米，一百米……

  不會真的就這麽摔死吧？漢庫克的黑發狂舞，眨了眨眼。

  八十米，五十米……

  “……”羅賓向下瞥了一眼，無邊無際的海麵遮住了全部的視野，近得好像就在眼前，隨時都會墜入其中。

  四十米，三十米……

  已經可以聞到海水的潮濕水汽……

  二十米！

  十米！

  “不會就這麽死了吧？”林奇自言自語著，懷裏的羅菇涼，緊挨著的漢姑娘，都立即看向他。

  五米！

  隱約能看到極速撲麵而來的海麵底下，有海王類的巨大影子在遊動。

  要死了嗎？漢庫克想。

  兩米！

  要死了嗎？羅賓想。

  一米！

  始終保持了一部分在本體體外的漆黑替身，將兩條布滿火焰紋路的手臂伸出，迅速地在三人的肩頭依次拍過。

  呼……

  無風帶的海麵，依舊是如此平靜，隻是掠起一點點漣漪，證明剛才確實有三個如隕石般墜落的人消失了。

  ………………

  九蛇島的岸邊，之前哈雷達斯停放氣象船，也就是他們出發去小空島的位置。

  地麵上有兩個巨大的熊掌印坑。

  身穿寬大鬥篷的多拉格低頭，注視著蛇姬的雙眸，沉聲問道：“真的不再考慮？”

  蛇姬摸摸他粗糲的臉頰，微笑道：“你不知道，我每天都要嚐試幾百，幾千種，說服自己的理由。”

  多拉格道：“而結果從來沒有變過？”

  蛇姬輕聲道：“從來沒有變過。”

  多拉格又陷入了沉默。和他一貫的沉默有些不同。以前沉默，是他並不想開口。現在他有很多話想講，卻知道講了也沒什麽意義。

  一旁，身材極為龐大的巴索洛米熊握著《聖經》背對他們，看著遠方平靜的大海。

  三個人影在海麵上疾馳而來。

  幾乎同時掠過大熊的左右，砸落在多拉格與蛇姬一側的地麵上時，林奇、羅賓、漢庫克的身上又都迸發出一團巨大的熊掌印能量團。

  砰砰砰，三人身下多出三個熊掌印坑，安穩地著陸。

  大熊、多拉格與蛇姬都帶著驚訝，看向他們三人。

  林奇將身上半藏半露——主要是為了方便跟著本體移動——的替身拽出來，哈哈笑道：“怎麽搞得這麽刺激？還以為這次真的要掛了！正打算跟她們兩個道歉呢……雖然好像當時也來不及了……”

  羅賓平複著呼吸，正低頭看著地上的三個熊掌印，以及多拉格與蛇姬腳下的那兩個差不多一樣的。

  漢庫克的眼神中驚魂未定，可胸脯卻無法劇烈起伏，整個人也姿勢僵硬地杵在原地。

  “毒性還在啊？”林奇有點驚訝，蛇發毒素石化人心成為傀儡，這可比石化肉身霸道多了也惡毒多了，因此這種毒是會隨著時間毒性減弱，對方成為石心傀儡的程度也慢慢降低的。他“啪”打了個響指，“來，有病就走兩步。”

  漢庫克眼中羞怒的火焰幾乎要燎燒到林奇的眉毛，但身體卻老老實實地真走了兩步。

  別說，走得還挺好看。

  “嘖嘖，看你的眼神如此活泛，看來毒性是減弱了很多了。”林奇評價道，“瞪我幹嘛呀？不是你非不信，我才給你親身體驗一下的？再瞪，再瞪就不是讓你咬我……”說著，他將伸向漢庫克嘴邊的手指收了回來。

  “而是我咬你了哦！”同時，一根黑發自行舞動，伸到漢庫克瑩白透紅的耳垂邊，化作一條黑蛇，張口蛇口露出尖銳蛇牙。

  漢庫克的眼中憤憤不平。她瞥了瞥正在喬魯諾身後，眨巴著眼好像在觀察她的徐倫，趕忙移開了視線……

  嚇死了，剛才差點想故意唱反調，再被他用蛇發毒控製住……

  漢庫克！！！你怎麽能……雖然……不行！！可是……好像確實不太討厭……就是不行！！！你可是漢庫克！！未來的九蛇女帝，波雅漢庫克呀！！！！

  黑色長發的九蛇少女糾結、鬱悶，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就行動自如了，正往九蛇城的大門方向走去。

  一扭頭，徐倫與她並肩而走，對她比劃了一下嘴唇。

  漢庫克這才意識到唇間的血腥味。她伸舌尖舔了舔。

  “你剛才咬牙切齒的，喬魯諾的手指被你咬得差點鬆不開……”羅賓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