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溫言笑悲憤了
作者:淺墨染雪      更新:2020-05-11 12:44      字數:2652
  跟一個小孩子鬥氣有意思嗎?

  雲晏晏的答案不是“沒意思”也不是“其樂無窮”,而是“我也是小孩子。”

  是的,雲晏晏發自真心的認為,殼子的年齡就是自己的真實年齡。她對自己的行為沒有絲毫的鄙視。

  日子在雞飛狗跳中過了一年又一年。雲晏晏與溫言笑的戰鬥看起來高級了很多,雲晏晏懂得使幾招猛虎撲食、上步飛腳,溫言笑懂得用上幾式燕子翻身、野馬分鬃。今日,雲晏晏仗著蠻力將溫言笑逼上牆頭。明日,溫言笑仗著輕靈多變的招式把雲晏晏迫上屋頂。

  沈氏不敢管,雲毓也不敢攔,因為溫老伯爺不讓。不止不讓,老爺子還看的紅光滿麵,連聲的喝彩,直喊著溫家後繼有人。左手拍著溫言笑的肩膀,讚他勤勉用功有悟性,右手搓著雲晏晏的發頂,誇她天賦異稟人聰敏。

  溫老伯爺眼中的老懷欣慰與喜愛那是遮也遮不住的,沈氏便從不敢管轉變成了喜聞樂見。瞧,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沈氏選中的榜樣是在雲晏晏開始習樂時更換了別人的。

  小說中的雲憐娘善淩波,可雲晏晏吃的珠圓玉潤,力氣又奇大,跳不來淩波的輕盈,往往還因拿捏不好力道,用力一跳便踩出個坑來。還有,她之所以從一個正經遊戲主播變成沙雕主播,就是因為她在直播裏跳了段舞。

  因為寵粉而直播跳舞的主播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因為直播跳舞而紅遍全網的主播隻有她。她紅,不是因為她跳得特別好,而是因為她跳的特別好——笑。

  即便換了一具身體,雲晏晏這項才能也沒遺失。

  雲毓次次都被雲晏晏的舞姿逗得前仰後合,笑到岔氣。每次笑完了,心頭的愁便更重一分。她怎麽能不愁,她愁得要命。生在大唐誰還不會舞幾段呢,舞的不好將來要被人笑話的。

  雲毓的煩惱在一日清晨忽然的雲開霧散。

  那日她正滿懷煩愁的撥著琴弦,忽聞一陣嘲哳澀啞的不成曲調的笛音。詢問過得知,那是溫言笑在學笛子。

  雲毓頓覺醍醐灌頂,連連拍額道:“都說一孕傻三年,我是真的傻了。咱們不學跳舞了,樂器使得好也是一樣的。”

  雲毓想到便開始行動,立即讓如意取來些伎樂圖、飲宴圖一類的畫卷,讓雲晏晏從中選取她喜歡的樂器。

  圖上出現的樂器有很多種,有雲晏晏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雲晏晏揣著好奇,一樣樣的看過去,遇到不認識的便向雲毓詢問。一幅畫看下來,著實長了不少知識。

  在一幅胡樂圖上,雲晏晏發現了個親切的圖形,狀若朝顏,色如黃金。

  她愣了愣,這東西不是元代時才傳進來的嗎,怎麽唐朝就有了?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奇怪的。西晉時期的伎樂壁畫上,就已有了這種樂器的形象。

  為什麽雲晏晏如此了解,那是因為她會演奏這種樂器。

  中學的時候,莫名刮起一股學傳統樂器的風潮,前桌會箏,後桌會簫,周末這一組結伴學古琴,假期那一組成隊學竹笛她瞧得心熱眼紅,但那時候家裏剛辦了養雞場,資金短缺,沒有餘錢給她報樂器班。她可愛的老爸拍著胸脯說:“傳統樂器唄,爸會,爸教你。”

  教的什麽呢?嗩呐。

  她老爸嗩呐吹得很好,教的也很好。如果不是因為後來發生的事,他還會繼續教她。說不定她就不是什麽遊戲主播,而是嗩呐演奏家了。

  那年一場禽流感來襲,養雞場血本無歸,沒過半個月又來拆遷的消息,一座養雞場置換了二十多套房子。她的老爸沒能挺過那場大悲大喜,大落大起的刺激。

  雲晏晏鼻頭一陣泛酸。指尖一遍遍的描繪著那狀若朝顏的圖形。

  她低著頭,雲毓看不到她的神情,見到她的手指久久的流連在一樣樂器上,便問道:“十一娘喜歡這個?”

  雲晏晏收拾了下心情,抬起頭認認真真的道:“喜歡。”

  雲毓並不認識那樣樂器也從未見過,但雲晏晏說了喜歡,她便打發人手到東西兩市上仔細尋找,尤其是胡人商肆較多的西市。

  功夫不負有心人,雲毓終於在一個波斯遊商手中尋到了那樣樂器——唆哪。因實在尋不到會奏此樂器的樂人,便連人帶樂器的請進府裏來,讓那遊商來授課。

  那位波斯遊商沒有在忠武伯府停留太久——雲晏晏實在是個“天才”,他教了一遍,她就會了。更叫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雲晏晏尋了工匠,依照她的意思改良了唆哪。

  改良後的唆哪音色更加的高亢,更加的嘹亮。

  波斯商人帶著滿腔的驚歎走了,溫言笑的噩夢來了。

  原本溫言笑笛子學的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南院裏開始傳來陣陣曲樂,聲音之明亮竟能壓過竹笛,那叫一個直入雲霄,那叫一個聲震八荒。一時若金戈鐵馬急行軍,一時若上元夜遊魚龍舞;一時熾烈歡騰,一時豪放剛勁,一時活潑歡喜,一時悲愴哀痛;一時學鳥鳴,一時做人聲好不熱鬧。

  在這種轟炸下,他的笛音每每被帶偏,吹得個七零八落不成模樣。

  直到溫言笑滿十四歲,他的笛子還是沒有學好。

  為了人口的恢複和增長,大唐律法明文規定,十八歲不婚就要受到處罰。大唐的子民通常會在十六歲左右成婚。似忠武伯府這樣的人家,在小郎君十四、五歲的時候便會放兩個人到房中服侍。

  溫言笑的兄長們都是在十四時有了一個、兩個的房裏人,溫言笑自然也不例外。才過了立春,沈氏便開始物色人選。

  如這個年紀所有的小郎君一樣,溫言笑的書房裏也藏了些妖精打架的圖畫。

  唐朝的書籍罕少有做成冊子狀的,一袋袋、一卷卷、一軸軸的堆放著,天然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雲晏晏總能從這裏摸到溫言笑私藏的點心、果脯、玩具還有小私房錢。

  這一日,她從一個新發現的藏匿地摸出卷“珍品圖”。雲晏晏本著考古研究的心態,仔細鑒賞了一番。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就被溫言笑抓了個正著。

  她尚沒怎麽樣,溫言笑倒先漲了個滿麵通紅。

  尷尬的情況從來就難不倒雲晏晏。她擺出一臉的正氣凜然,想想覺得不對,又迅速換做一臉天真,舉著那“珍品圖”道:“這是什麽,怎麽好像後院的小花和小白。”

  雲晏晏說罷,很自然的放下“珍品圖”,很自然的抱起搜羅到的點心,很自然的離開了。她並不知道她這句話對溫言笑造成了多麽大的傷害。

  小花和小白是兩條看家犬。前日他們一起撞見兩條犬在做春天動物們喜歡做的事情。後來沈氏選好人,溫言笑麵對著軟玉溫香時,腦海裏不斷的響起那句“好像後院的小花和小白。”

  好像後院的小花和小白

  像後院的小花和小白

  小花和小白

  溫言笑莫名就覺得滑稽了,無論如何都進行不下去。最終,收通房丫頭的事情不了了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府裏府外漸起流言,好聽的說他們窮,連個通房丫頭都買不起了。不好聽的說他有嗯,那種問題。

  誰t有那種問題!他隻是覺得滑稽可笑,隻是覺得有些許的惡心而已。

  他才沒有那種問題!

  溫言笑悲憤了,可又不能公然解釋,隻得在角落裏默默悲憤:雲晏晏,我跟你沒完。

  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