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傻缺的世界你不懂
作者:黑魚精      更新:2020-05-24 07:36      字數:4528
  胡慶禕這回的表現就像是個豬哥。

  送嫁途中,新娘要避著外男,因此袁明珠乘著小轎上船以後,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船艙裏。

  胡慶禕沒有見過她。

  他第一次見到袁明珠,是那日的烏龍火災的時候。

  有一眼的驚豔,但是一眼的驚豔敵不過逃命的迫切。

  等火災被澄清是個誤會以後,胡慶禕之前的小心思就按捺不住了。

  他挖空了心思想要跟袁明珠再來一次相遇。

  上次的相遇有損他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形象,那不行,他得重新安排一回,挽回一下小美女對他的印象。

  打家裏出來去武安府之前,他父母就暗示加明示過他了:此行的目的不單單隻是替顧重陽那小雜種接親。

  他娘廖氏說了:“袁家有的是銀子,他們家的女兒說是金堆玉砌都不為過。”

  還跟他透露:“家裏給安陽侯府那個小雜種娶袁家女兒的目的,就是為了袁家的銀子。”

  “娘替你爭取這趟差事,就是為了讓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又說道:“你得爭氣點,趁著一路上船上狹窄,空間有限,能跟她低頭不見抬頭見,趁機把她哄上手。”

  看他似乎不以為然,“你別把娘的話當耳旁風,我可都是為你好,為咱們家考慮,

  你爹也沒有實職,就隻幫著家裏管著些不當緊的庶務,實際大權還得掌握在汪氏手中,你呢,整日就隻會貪玩,高不成低不就,

  如今你大伯在還好,不會太虧著咱們,待日後你你大伯沒了,就她汪氏那個樣子,現在都看我們不順眼,到時候還不得把咱們一腳踢滾蛋?

  你要是把袁二小姐哄上手可就不同了,那可是座金山,我們到時候自己手裏有銀子,誰的臉色都不用看了。”

  憧憬著,“不僅不用看別人的臉上,還能讓他們看咱們的臉色,到時候財權掌握在我們手裏,娘娘和十三皇子也得依仗著我們,

  待日後成了大事,十三皇子也會記得今日之功,加官進爵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啊!”

  本來他還有些抗拒,覺得如此安排是對他的侮辱。

  待見到袁二小姐之後,心裏直癢癢,巴不得趕緊來侮辱他。

  盡情的侮辱他好了,他不會反抗。

  正如廖氏說的,船上空間狹窄。

  這種貨船空間是大,但是生活區很小。

  之前他還對船上的逼仄和簡陋十分不滿,現在不滿沒了,還十分感謝船艙小呢。

  因為空間小,他跟袁明珠的船艙離得很近,從他的船艙拐個彎進去就是袁明珠的船艙。

  袁明珠要想出去透風,就得從他門前經過。

  安排陸琴,“從現在開始你別的什麽都不用幹了,給我盯著門外,什麽時候袁二小姐出去你就告訴我一聲。”

  那小娘子總不可能一直悶在船艙裏吧,她總得出去走走轉轉透透氣。

  袁明珠一般都是晚飯時間,大家吃飯的時辰,外頭沒有人,這個時候她出來透氣。

  落日餘暉灑落在大地上,遠山、近水、孤樹、檣帆……,組合成一副動靜結合的水墨丹青。

  袁季駒陪著妹妹站在甲板上。

  深呼吸一口空氣。

  沁涼的空氣吸進去,變成一團白霧呼出來。

  河風猛烈,吹得衣袂獵獵。

  “外頭有些涼,回去吧!”袁季駒說:“一會飯菜該涼了,吃了不舒服。”

  袁明珠:“嗯,走吧!”

  一邊走一邊舒展著胳膊,跟在四哥身後往回走。

  走著走著,前頭的袁季駒突然停下來。

  袁明珠伸長脖子往他前麵看過去,就看到胡慶禕自詡風流地穿著一身銀灰色襴衫,持著把折扇,邊走邊搖地走過來。

  袁明珠低下頭,抬手遮擋住額頭遮掩溢出的笑。

  這逼裝的,他也不怕凍病了。

  隻能說,傻缺的世界你不懂!

  袁季駒客套的略點點頭,“胡公子。”

  胡慶禕把折扇一攏,“啊,真巧啊,你們也出來散步?”

  “是,正準備回去,外頭有些冷了。”

  說著繞開他往回走。

  跟著出來的丫鬟仆婦護衛們把袁明珠跟對方隔開,護著她離開。

  袁家眾人都看出這人油頭滑腦的,意圖不良。

  胡慶禕伸出折扇,攔住袁明珠的去路,“這麽巧遇到,怎麽能這麽快就回去啊?”

  他好容易找到的機會,還特意換了一身裝束,怎麽能輕易把人放走?

  要是早知道顧重陽要娶的這個小媳婦這樣漂亮,他早就出手了。

  現如今行程都走了大半了,再不抓住機會他這一趟就白走了。

  他們家從來都是乘坐豪華的大船,這回乘的這小破船,船艙小不說,還有黴味,可受了罪了。

  為了他受的這些罪,也該給他些補償。

  看他伸手阻攔,護衛把他的胳膊擋開。

  袁明珠趁機快步從他身側繞開去。

  袁季駒在聽到他說話時就返身回來了,帶著人攔下他給妹妹斷後。

  這種事不能聲張,甚至不能跟這種事沾邊。

  隻能選擇逃開。

  這世間對女子太嚴苛,滿滿的都是惡意。

  出了這樣的事,隻要對方詆毀一句:她勾引我,女子就陷入萬劫不複。

  任你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袁明珠迅速逃開,躲在拐角看著她四哥。

  因為袁季駒攔著,胡慶禕連袁明珠的衣角都沒摸到,隻能衝著他咬著後槽牙陰陽怪氣道:“袁四少爺攔著我幹什麽?難不成還想跟我動粗?”

  袁季駒捏了捏拳頭:“人不自重,斯召侮矣,胡公子還請自重。”

  說完也不再跟他多費口舌,領著人跟追向妹妹離開的方向。

  若不是顧忌妹妹的清名,他真想一拳頭打爆這混賬東西的狗頭。

  追上袁明珠以後,袁季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心靜氣,“沒嚇著吧?”

  “別怕,有哥哥們呢……。”

  正安慰著妹妹,就聽到甲板上傳來求饒的聲音,“公子饒了小的吧,小的錯了,啊…,別打了,啊…,別打了……。”

  袁季駒對身旁的護衛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離著不遠,護衛很快就查看了一番回來,“四少爺,是胡家公子帶著人在毆打那個搭船的姓邱的孩子。”

  袁家兄妹對視了一眼。

  “他們不是一夥的嗎?怎麽還自己打起來了?”

  求饒的聲音越來越淒慘。

  鄭媽媽:“說不得就是苦肉計呢。”

  勸說袁明珠不要管。

  袁明珠拿手蹭蹭下巴頦,下令道:“去叫幾個船工來。”

  鄭媽媽嘟囔道:“小姐就是心軟,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得了。”

  雖然這樣說著,還是去叫船工們了。

  她不敢違逆袁明珠的話。

  船老大很快就領著一幫船工跟隨著鄭媽媽過來了。

  來到跟前也不去製止,而是搓著手一臉為難道:“袁四少爺,您看這……?”

  無勢不勸架!對方是京城來的權貴子弟,他們也不敢強出頭。

  袁家跟對方是姻親,沒道理袁家縮在後麵讓他們去做出頭的椽子。

  袁明珠也知道對方的意思,“叫您過來隻是做個見證,回頭您領著人在旁邊看著就好。”

  這會工夫,袁少駒也聽到消息過來了。

  他身後,邱氏也正一路小跑著過來。

  再後邊,是慢吞吞的梅婆子。

  邱氏很快就越過其他人跑上甲板,“沒有王法了,你們怎麽能隨便打人?”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胡慶禕的聲音。

  邱氏一個單身女人,去了也是送菜的,慘叫求饒的聲音又增加了一道。

  她本來還覺得,這麽多人圍在出口的位置,她衝上去這些人會跟上來。

  被拳腳相加好一會,也沒有一個人出現。

  這些人可不是像袁季駒猜測的那樣,是在做戲。

  拳拳到肉,每一腳都踢得她感覺自己的骨頭要斷了。

  她以往是宮裏的姑姑,就是皇貴妃見到她也很客氣,多少年沒遭受過這樣的對待了。

  她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她派了扮成她孫子,取名貴哥兒的孩子來找胡五公子跟前的陸琴的,怎麽還被打了呢?

  有心想叫破身份,可不遠處就站著袁家那些人,她又擔心暴露。

  在心裏把袁家的人罵了一頓,又把胡五這個草包罵了一頓。

  京城的胡維昆也沒有躲過,也被她罵了一番。

  腹誹他派誰來接親不好,非要派胡五這個草包白癡前來?

  胡慶禕就是個標準的紈絝,除了吃喝嫖賭一無是處。

  要是非要找出一個他身上的閃光點的話,也隻有一張小白臉還能看看。

  不過也因為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眼底一片青黑。

  又有廖氏護得緊,更是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他這種情況,別說重大的事情摸不到,就是家中的小事,家裏也不放心交給他去辦。

  混吃等死的廢物,給顧重陽這種人去接親的差事正適合他。

  畢竟別人都有正經差事,脫不開身。

  就是能脫開身,也不想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他不爭取這趟差事都是他的,何況他娘廖氏還極力替他爭取?

  這個差事就是在這種順理成章的情況下落到他頭上。

  袁明珠聽著那邊的毆打和慘叫,心說做戲做得實在逼真。

  有一瞬,她都想幹脆就像鄭媽媽說的那樣,讓他們狗咬狗,互相傷害去好了。

  不過想想胡慶禕那個混賬剛剛做的事,抿抿嘴唇。

  好像不親自出手教訓他一通都對不起自己。

  袁明珠對護衛下令道:“去把他們分開,讓他們別打了。”

  又補充一句:“注意別讓他們傷著你們,情況不對可以還手。”

  後麵特意交代的話讓秋茴的眼神閃了閃,抬頭看了她一眼。

  袁明珠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躲著眾人視線的手掌半縮在袖子裏做刀狀,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

  他馬上低下頭,“是。”

  這次二小姐嫁到京城,他們這些人被挑選了來護送,以後就跟著二小姐在京城定居了。

  出門之前叔父交代了,他們以後所有事都聽從二小姐的。

  秋茴領著人過去了,袁季駒讓人護著妹妹,他領著袁少駒跟了上去。

  船老大一看有人打頭,也就放心的跟過去。

  袁明珠就聽到秋茴低沉的聲音傳來,“胡五公子請自重,這樣對婦人孩子動手不好吧?”

  聽到自重這個詞,袁明珠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選秋茴跟著她去安陽侯府,就是因為這小子看著就是個伶俐的。

  做事謹慎嘴巴還嚴實。

  當初找出藏在馬蹄巷宅子裏的澄姐兒那件事,他的做法就很得袁明珠的讚賞。

  那件事做得極嚴密,到了如今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出一隻手之數。

  果然沒讓她失望。

  秋茴這樣說就是意在挑起胡慶禕的怒火。

  剛剛袁季駒勸他自重,他就被噎著了。

  袁季駒是主子他不能這麽著對方,現在來的個護衛,還這麽說他,他忍不了了。

  在他眼裏,護衛就是奴才。

  胡慶禕怒了……

  指揮著他的幾個隨從,“給我打,連他們一起打。”

  所謂打狗看主人,這些人不激怒他他都得找著茬收拾他們一番,讓他們的主人知道他的厲害。

  難得他的意圖跟秋茴的意圖一致。

  跟著他的這些人有些是他身邊原本的小廝,有些是這回來接親家裏給臨時調配的人手。

  臨時調配的人手倒還罷了,都說奴才隨主子,他的那些小廝一個個跟他一樣,都不是省心的玩意。

  平日裏無事都要生非的主。

  一見主子指著秋茴他們讓打,想都沒想就放開被打得邱氏祖孫二人往他們撲過來。

  這些人囂張跋扈慣了,在京城裏說要打誰,大多數人反抗都不敢反抗,都是抱著腦袋任由打。

  因為大家都知道胡家這位五公子的尿性,任由打的話他們覺得沒趣,比劃一陣就會放過;若是遇到不識時務的跟著他們硬杠,反而打得更慘。

  就像邱氏祖孫二人,就是不懂行情的。

  指責和求救的聲音大了些,所以打得慘了些。

  直到被打得沒有聲響了,落到身上的拳腳才變少。

  這些人正打得興起,偏這老的老小的小,十分不耐打,正覺意猶未盡呢。

  嗷嗷嗷,接茬討打的人就來了。

  可不是嗷嗷叫著撲上來?

  砰……

  最先撲上去的人倒退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