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流言
作者:黑魚精      更新:2020-05-11 01:06      字數:4557
  詆毀家裏,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石佑以為他麵色難看是因為安定候府散步不利於他的流言,因此也未太在意。

  保證一定會讓他妻子替顧重陽用心解釋清楚,不能讓胡家壞了他的名聲。

  待石佑離開,長戟把食盒提把裏的信拿出來。

  顧重陽看了,對長戟說:“做好準備,我們後日出發去武安府。”

  長戟覺得有些突然,“馬上春節了!”

  現在出行也該是往家走,哪有往外走的道理?

  “我知道,你隻管去準備,動靜小點。”

  長戟愣了愣,沒再質疑,去準備了。

  大公主信上說的事情跟石佑說的事一樣,大公主安排的人已經成功鼓動了安定侯府,安定侯對袁家那麽大一棵搖錢樹動心了,為了控製住袁明珠,正在操作把人塞給顧重陽。

  顧重陽坐在桌案前,手指摩挲著扳指。

  他正在愁找什麽借口去武安府,安定侯府就給他送來了現成的理由,真是太貼心了。

  而且他離開京城比留下更好,若是安定侯府在奉先殿的謀劃成功,他也能擺脫嫌疑。

  顧重陽寫了回信,放回食盒的提把裏。

  漢陽公主看著回信,搖頭對駙馬說:“這孩子,就這兩天工夫也得跑去看人家小姑娘。”

  駙馬接過新看了,笑道:“他可真是會得了便宜賣乖!”

  夫妻倆關注的重點不一樣。

  漢陽公主也笑了,“那也是安定侯府算計人在先,被利用了也活該。”

  駙馬瞧了一眼大公主,覺得她這話說的是她自己的心聲。

  安定侯府在奉先殿做的安排大公主也是順水推舟。

  雖然她自己不會出手除掉太孫,但是若是有其他人出手,她也不會出阻止。

  太孫出事也符合她的利益。

  說起安定侯府算計人,他們也是被算計又準備將計就計的人之一,駙馬問:“奉先殿那邊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奉先殿裏也有老四的人,他願意跟我們合作。”

  “晉王……?”

  “老四生母身份卑微,他若是想登大寶就得認一個身份尊貴的嫡母,我母妃是父皇嫡妻,是最適合的人選。”

  而且晉王和其他皇子的兵馬都在北方,隻有他們的兵馬鎮守滇南和苗疆,晉王也想穩住他們,不願意他們攪和進去讓局勢複雜。

  大公主並不擔心晉王會背後捅刀子。

  大公主也安排了人替顧重陽辯解。

  顧重陽若是不辯解,安定侯府也不會著急把發達了就悔婚這頂忘恩負義的大帽子給他扣實了。

  眾人幫著他辯解,反而讓安定侯府更為不安,他們不能讓事情再反複。

  顧重陽的辯解也坐實了他跟袁家不合的傳聞,讓安定侯府更加確信袁明珠一旦進了安陽侯府就隻能指望他們給她撐腰,能完全控製住她。

  更要把這樁親事做成了。

  顧重陽覺得現在唯一的阻礙就隻剩下靖寧了。

  使人給靖寧送了信。

  靖寧的信也很快遞出來,信上說皇貴妃借口帶她籌備除夕宮宴教導她管家,這幾日都帶著她。

  聽皇貴妃話裏的意思,也在說顧重陽忘恩負義,隻怕以後也不會對她真心以待。

  正在慫恿她悔親。

  顧重陽覺得送靖寧離京時機已經成熟,他操縱著靖寧離開京城,安定侯府不僅不會懷疑,還會認為是他們的籌謀見到效果了。

  下令讓手下的人執行送靖寧離京的計劃。

  裏應外合,即使是銅牆鐵壁的皇宮,想要困住一個人也不容易。

  “什麽?靖寧逃婚了?”這個消息最先送到了太孫麵前。

  太孫覺得這條消息不可能。

  “是,郡主昨日出宮去給清平公主祭掃,今早送信回來,人不見了,郡主留了一封信。”

  說著把一封書信拿出來呈給太孫。

  太孫一目十行看了,才相信是真的。

  靜心想想這事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顧重陽因為跟靖寧的親事一直不痛快,跟他們都疏遠了。

  他們在這樁親事裏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親事了結了也好。

  太孫一係和皇貴妃一係難得默契一回,把靖寧逃婚的消息瞞著皇上。

  安陽侯府,顧憲笑得特別肆意,“惟誌院那個雜種的老婆跑了?”

  小廝點頭:“是啊,京城裏都傳遍了。”

  顧憲讓人打賞了跑來報信的小廝,之後就跑到大胡氏那邊報告這個好消息。

  “哈哈哈,活該他倒黴!”

  “我的兒,你在娘這邊笑了就笑了,出去可不能這樣,那小野種這會正丟了臉麵一肚子火氣呢,你可別去招惹他。”

  顧憲就覺得他的得意都打了折扣一般。

  嘟囔道:“真沒意思,好像我們怕了他一樣。”

  可不是怕了他,安定侯府現在都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他現在跟個瘋子似的,惹了他就是十倍的報複。

  不過大胡氏不願意長他人誌氣,哄著她兒子:“小不忍則亂大謀,且讓他得意著,日子久著呢,慢慢收拾他。”

  母子倆正說著話,明斛家的進來了,“夫人,惟誌院的帶著人出府了,一對人馬全都是一人雙騎,聽說還帶了油衣和幹糧。”

  “往哪去的?”

  “奴婢讓人跟著了,一會就該回來稟報。”

  一個時辰之後,派去跟著顧重陽的人回來了,“……出了太平門,往京口方向去了。”

  “他這是要去哪?”

  顧憲:“我要是他肯定要是武安府找袁家的那個女人的麻煩。”

  大胡氏也覺得他是去武安府找袁家麻煩去了。

  不得不說顧重陽做的這一切都是照著大胡氏的思維方式去做的,他去武安府,大胡氏他們就自動替他找到合理的理由。

  任何時候未婚妻逃婚對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顧重陽氣跑了,跑武安府出氣去了,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京城裏的袁家人也聽到了消息。

  鄭賁思也聽到了。

  袁伯駒他們沒當真,鄭賁思當真了。

  覺得顧帆的這個侄子實在是莽撞,靖寧郡主逃婚跟小妹有什麽關係?竟然遷怒於她?

  正巧他要隨著祝先生去魯地,避開奉先殿將要發生的大事。

  當年太子和清平公主相繼病故,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是被人害了,皇上依舊震怒,屠戮了一批開國功臣。

  太孫若是出事,皇上應該比太子去世那會更瘋魔,所以他們這些明麵上的人都要趁著回鄉過年的由頭躲到京城外避避風頭。

  去魯地會途徑武安府,鄭賁思決定去武安府看看。

  白駒和祝先生出發晚,又是乘坐的馬車,比顧重陽晚了六天才到。

  祝先生住在驛站裏,白駒帶著人進城去了袁家。

  他在橋泗巷袁家的大門外跟顧重陽不期而遇,就看到顧重陽穿著燒毛狐狸皮的大氅,氣勢淩人。

  唯一不足的是臉上有一道血淩子,血還未凝固,似乎是新受的傷。

  白駒衝著他點點頭,“要走了?”

  顧重陽陰惻惻地眯縫著眼,看著對麵蜂腰猿背,鶴勢螂形的青年。

  拿帕子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把血擦掉,輸人不輸陣。

  回道:“不走,我隻是出來逛逛。”

  跟著白駒又走回去。

  門房看到顧世子出門了,剛剛把門關上門又被敲響了。

  開門一看,顧世子不僅沒走,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不過說是顧世子帶來的又不太像,兩個人隔著老遠站著,顧世子更是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

  不像是熟人朋友,卻也不像仇人。

  門房來到袁家晚,沒有見過白駒,“這位公子是……?您找誰?”

  “我叫袁白駒,是你們家六少爺。”

  門房雖然沒見過他,卻聽過家裏有個六少爺。

  這位六少爺長得可真俊,人也和氣,不像旁邊的顧世子,長得雖然還行,就是人別扭,整天跟誰欠他兩文錢似的。

  久不在家的聽說是六少爺,門房的態度更親熱,把門推開:“六少爺快進來,外頭風大。”

  把人讓到裏頭坐,自己飛跑了去稟告六少爺回來了。

  這一幕看得顧重陽妒火中燒,憑什麽門房對這小白臉都比對他熱情?

  得知袁白駒回來了,袁弘德和陶氏攜手出來迎接。

  迎進正院暖閣裏坐了,倒了炭盆上正熱著的油茶喝了一碗,讓袁少駒帶著去梳洗了,又上了熱茶熱熱乎乎的說話。

  “怎麽空身來的?行李放客棧了?”陶氏問。

  得知他隻是路過,明日還要早起趕路,陶氏忙令人趕緊做飯,“吃了飯再走。”

  知道他如今跟著祝先生做事,不是自由身,也沒留他多住幾天。

  又令人去收拾些筆墨和衣裳鞋襪給他帶上。

  “這些都是照著你五哥的尺寸做的,你上次來看著跟你五哥差不多高,本來想讓人給你捎去的,幸虧家裏有事耽擱了,不然送去你也收不著。”

  幸虧有事,什麽事稱得上幸虧?

  袁白駒往袁少駒的方向看了一眼,沒再問。

  他剛才跟五哥去淨房梳洗的時候問了家中的近況,知道三嫂添了個閨女,小妹定了親又退了。

  不過看一家人的神色,似乎沒有因為小妹退親而愁雲慘霧。

  吃了飯,送袁白駒出門。

  顧重陽這幾天憋屈著呢,看到家裏人對袁白駒的親熱勁更憋屈了。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來的時候家裏沒人就曾祖母和明珠見了他。

  明珠看到他就拿防賊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把他看得心裏直發虛。

  一心虛就露了馬腳。

  就在袁白駒過來之前,明珠剛剛審問了他一番,拆穿了他挑唆盧思琰在蟠龍寺謀算她的事。

  還以那件事為突破口,推算出來了他的用意。

  明珠大概氣壞了,從多寶閣上拿了一個花瓶就朝他扔過來。

  多虧著他夠機靈,施了一招苦肉計,故意叫一塊崩起的碎片劃傷了他的臉。

  明珠看到他的臉流血了,才沒有再繼續罵他,隻是把他趕了出來。

  傷口不深,隻是因為天冷凝血慢,出血量有些多,看著有些駭人。

  結果被杜嬸看到了把明珠罵了一頓。

  讓他的苦肉計大打折扣,隻得趕緊躲出門去。

  或許他就不該來武安府這一趟,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原來還笑話盧思琰在明珠麵前耍陰謀詭計是班門弄斧,結果他也一樣,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這死丫頭,沒事長這麽多心眼子幹嘛?

  袁白駒站在門外,“我走了,曾祖父你們回去吧,外頭冷。”

  袁家人沒有回去,站在那裏目送他離開。

  袁白駒也沒堅持,隻撩了車簾揮著手,馬車轔轔前行,家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袁白駒跪坐在車廂裏,身子隨著馬車前行微微晃動。

  想起剛才送別時看到的那一幕,安陽侯世子那麽高的個子縮在小妹身邊,縮著身子,佝僂著背,苦著臉把臉上的傷口往明珠跟前湊。

  嘴裏說著什麽,看著是在裝可憐。

  他們站在後頭,家裏人都沒看到,他因為站在對麵,從頭至尾都落到他眼中。

  明珠似乎原本就生著氣,一張瑩白的小臉板著,抬腳衝著顧世子的小腿踢了一腳。

  天冷衣裳厚,明珠也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應該踢得不重。

  可是看顧世子抱著腿跳著腳齜牙咧嘴冷氣倒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傷得多重呢!

  最讓人無語的,他抱著揉的地方,根本不是明珠踢他的位置。

  袁白駒無端想去那句,“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他們倆那樣,應該就是詩句裏描述的模樣吧!

  看著並不需要他為他們操心他們會鬧矛盾,靖寧郡主逃婚的真像,應該不會有人猜到。

  無端歎了口氣!

  搖搖頭把不該有的心思搖出腦海。

  直到袁白駒乘坐的馬車走遠,袁弘德才招呼一家人回去。

  一扭頭正看到顧重陽腆著臉湊在曾孫女身邊。

  “咳咳”,袁弘德警告似的咳了兩聲。

  喊顧重陽:“複生,跟我過來。”

  袁明珠斜了一眼顧重陽:該,看你還作怪不作了?

  顧重陽被點了名,顛顛的湊到曾祖父身邊扶著他的胳膊:“曾祖父您咳嗽了,是不是著涼了?趕緊家去,我讓廚房給您燉一碗冰糖雪梨汁。”

  比親曾孫還乖順的模樣。

  袁弘德本來還想教訓他的,見他這麽乖巧也不好開口了。

  袁弘德的身高比一般人都要高一些,但是跟顧重陽站一起就顯得矮了。

  讓袁弘德有種轉眼間孩子們就長大了,到了知道慕少艾的年齡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