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鄴城
作者:岱起      更新:2020-05-19 02:12      字數:3093
  “商王三劍,先生可是指的傳說商朝天子所有的含光、承影、宵練三把明劍?”

  張角從小在武俠港漫和金庸小說的世界中長大,對這些上古名劍如數家珍。

  “那隻是表象。實際上這商王三劍,指的是商界裏幾百年來的神秘傭兵組織,三劍就是三位首領。這次行事,我們不宜過度張揚,可帶幾個隨身的兄弟護衛,找商王三劍的人在內配合,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張角連連擊掌稱是,二人又詳加研究,直到天明方散。

  第二天,丘力居帶著手下那個叫阿柔的孩子,送來了一個漢地才有的黑色砂鍋。掀開鍋蓋,裏麵羊肉香湯的味道撲麵而來。眾人均想分一杯羹,卻被丘力居一一攔下,直說是專供張角補身的。一問才知道,羊肉之鮮美尚在其次,這湯中所用的主料,竟然是丘力居帶人從烏桓聖山上采集的千年老參煲製而成,大補。

  果然,在這老參羊湯的滋養下,不到兩日,張角已經完全恢複了精神,氣色甚至遠勝從前。

  張角與眾人商定,這次前往鄴城救人鋤奸隻有張寶、典韋和戲誌才跟隨,其餘人馬留在草原,由丘力居照顧。

  “天公如此信任,怎麽不擔心我也學那張燕背後反叛?”丘力居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讓張寶等人都是一愣。

  “哈哈,我相信你老丘是聰明人,就是我不在,我這幾百號兄弟也不是沒頭蒼蠅,打起來,不定誰吞了誰。再說,戲先生為你部族準備了一份大禮,我回來後可是要論功行賞呢!”

  張角笑著拍了拍蘇全,他們二人商定,在外人麵前將不會提及蘇家的背景。

  “天公如此信任,丘力居無以為報,惟有一物希望天公收下!”

  說罷,丘力居領眾人走出帳篷,招手讓阿柔牽過了一匹高頭駿馬。隻見那馬渾身上下,炫黑如煤炭,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嘶喊咆哮,有如騰空入海,就像一隻降臨人間的黑龍。

  “此馬是出自烏桓聖山,你們漢書上稱之為‘墨麒麟’。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日行千裏去去就來,今日獻與天公,以助天公大業!”

  張角撫摸馬鬃,十分喜歡,當下便翻身上馬。此馬也似乎是有靈性一般,在張角上身的一刻,長嘯一聲震驚眾人。然後載著張角衝出了人群。

  張寶和典韋見狀,連忙要追去護衛張角。丘力居將二人攔住,道:

  “烈馬試主,是原地轉圈,此馬與天公一路馳騁,是在博主人歡心啊!看來此馬與天公甚合啊!”

  一炷香功夫,墨麒麟載著張角緩步回到眾人眼前。隻見張角輕拍馬背,顯然對馬十分中意。張角縱身下馬,向丘力居誠表謝意,然後打開了隨身的酒袋說道:

  “今日是常山上死去兄弟的頭七,我在此發誓,誓要以張燕的人頭祭奠兄弟們的冤魂!”

  張角與眾人一同將酒灑向地麵,然後紛紛決絕上馬,向鄴城方向出發。

  張角的這次行動,似乎得到了老天爺的幫助。

  在中平二年的春天,京畿之地爆發了嚴重的瘟疫。

  朝廷為了防止瘟疫流入宮廷,立刻阻斷了各州向雒陽的交通要道。

  張梁作為黃匪餘孽之首,其被押送進京之事也被迫暫緩。

  這為張角等人的行動提供了充足的戰略機遇。

  不僅如此,為了做好瘟疫防控,冀州城內所有人都帶上了白麻麵紗。

  這更加有利於張角等人掩藏身份。

  一路上,憑著戲誌才的“蘇家”銅牌,眾人再次化身商隊,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北境重鎮——鄴城。

  這就是黃金起義的首場之地吧!

  張角站在城門口想著。就在去年的初春二月,曾經的張角站在鄴城的高樓上振臂一呼,拉開了黃巾起義的曆史大幕。

  而今天,自己再次回到這裏,雖然沒有故地重遊的感慨,但一種厚重的曆史滄桑感撲麵而來。

  “當年袁紹、曹操進入鄴城時,也曾像我一樣站在這城門前駐足遙望麽……”張角心裏想著,身後的張寶牽著牛近前興奮的說道:

  “大哥,又回到這裏了,這可是咱們起家的地方啊!”

  “是啊,這次又要攪動天下風雲了。”

  此時的鄴城,雖然還沒有曹魏時期天下中心的地位,但是自齊桓公時期以來,鄴城就作為北方名城,屹立在漳水河畔。

  四人牽馬引牛,在張寶的帶領下一直穿街走巷,直到傍晚時分,才在一家寫著淘珍估衣的店鋪前停下了腳步。

  所謂估衣,區別於富商開的綢緞莊,是專門經營平民舊衣服的,顧客多是城中的苦力、手藝人等平民老百姓。

  而像中山蘇家這樣的大商家,是不屑於經營這樣的買賣的。

  張寶上前,拍了拍窗戶上的門板。

  店裏傳來一聲極為不耐煩的答話:

  “都什麽時辰了,沒看見已經上門板了嗎?一會就宵禁了,滾滾滾!”

  “這家店原來不是叫黃德估衣嗎?你們東家是不是姓張?”

  張寶的語調裏沒有了以往的莽撞和粗魯,就像是一個到城裏投奔親戚的老農民。

  “找誰?”屋裏問話的聲音靠近了門縫,顯然店裏的夥計受到張寶的吸引。

  “張東家,就是姓‘井、鬼、柳、星、張、翼、軫’的那個張。”

  張寶所提的,正是二十八星宿的南方朱雀七宿,外人乍一聽,往往是摸不著頭腦。

  “什麽玩意,亂七八糟的,等會我跟東家回一句,大晚上的……”夥計的聲音隨著最後一抹夕陽漸漸消失。

  過了一會兒,月影已經顯現天邊,估衣店裏一聲卸門板的聲音,門開了。

  “快進來吧!”

  張角見開門之人,是一個胡須灰白的中年男子,他身後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年紀輕輕皮膚和那老漢一樣曬得黝黑,看來二人平常都十分辛苦。

  老漢囑咐小夥計關上門,突然在張寶麵前跪下。

  “沒想到今生今世還有機會再見到地公!”

  “快起來,你看這是誰?”張寶攙起老漢,側身將張角引到對方麵前,張角則慢慢摘去了麵紗。

  “這是……天……天公!”

  那老漢一開始還有些猶豫,仔細觀瞧張角模樣,竟然失聲哭了出來,一下子抱住了張角。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她們說天公是黃帝之子,死而複生!黃天顯靈了啊!”

  老漢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急忙後退兩步,又向張角下跪,道:

  “朱雀堂七宿於則成參拜天公,鄴城信眾苦不聞天公垂訓久矣。”

  張角點點頭,然後扶起於老漢。

  原來當日張角等人在鄴城首唱義兵,在此地留下了大批信眾。後來兵敗退走前,為了東山再起,安排一批虔誠能幹的教眾幹部潛伏下來。一年裏,雖然在朝廷的打擊下,部分潛伏者暴露被殺,但是還有一大批像於則成這樣的人成功潛伏著,等待這張角再次振臂一呼的一天。

  潛伏之事,原先都是張梁安排。所幸於則成和張寶相熟,故而此時可以依靠。張角也正是之前聽說了有這麽一批力量,才放心的將人馬留在了草原,隻帶著三個人以身犯險。

  此刻,門外街上傳來了整齊的行軍步伐聲,正是鄴城守軍的宵禁巡邏。

  於則成屏住了情緒,帶著張角四人進入後院,拴好牛馬。

  他拉著眾人打開後院一個存放農具的倉庫,掀開一塊鋪地的雜草,打開了一個通往地窖的暗道。

  進入前,典韋警惕地看看四周,想要留下來,於則成說道:“那孩子是我兒,有他在,壯士放心!”

  幾人進入地窖,隻見裏麵牆上占滿了經文符咒,正中央竟然還擺著張角的靈位。

  於則成連忙拾起,然後向張角說道:“人公的事小人聽說了,眼下城中尚有黃天鬼卒兩千人,祭酒五十人,聽候天公差遣!”

  一旁的戲誌才也說道:“路上已經與商家三劍約好,他們陳、張兩位首領明日會趕到鄴城。”

  張角下意識的去聯想自己印象中三國名將,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陳、張相連的名將。

  “打聽過了,老三就關在鄴城死牢,而那張燕……”張寶憤恨的捶了下條案,“竟然住在冀州刺史府中。聽說那裏是按照赤帝北巡行宮的標準建造的,守衛異常森嚴。”

  劉宏北巡的消息早就在冀州傳開。不過這幾日,更爆炸性的消息是天子大年初一遭遇行刺的新聞。北巡之事,已經告吹。

  突然,於則成那小兒子打開地窖門,高喊了一聲:

  “爹爹!那縣尉文醜又來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