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此為止
作者:天心媚骨      更新:2020-05-10 22:16      字數:2217
  過了晌午,玉顏起身要告辭,裴氏要留她吃晚飯,若真吃了晚飯再走,便有些遲了,正好前院有婆子來報,說是將軍回來了,裴氏想了想,便囑咐,“若明日不啟程,一定要過來再玩一天。”

  朱玉顏自然是答應的。

  “母親,我送玉顏姐姐和玉儀妹妹吧!”鍾婀娜主動請纓。

  裴氏扯起唇角笑了一下,點點頭。待她們三個領著下人們才出了她的門,裴氏喊來貼身丫鬟,“去瞧瞧將軍,就說我有請!”

  那丫鬟是裴氏的心腹,哪裏有不明白的,也沒有去別的地方請,守在何氏的院子的附近,果然瞧見鍾庾亮回了後院後往何氏的院子裏來,她便去截了胡,“大夫人請老爺過去說話,說有事要請老爺的示下。”

  裴氏身邊的人是甚少喊裴氏“大夫人”的,那麽多年都喊“夫人”,早已經習慣了,也不會刻意喊“大夫人”給她添堵。但每每當著鍾庾亮的麵喊,總能喊得他耳根發熱。

  鍾庾亮隻好調轉方向,朝裴氏的院子裏去。丫鬟跟在他的後麵,進了裴氏的屋,裴氏朝著丫鬟看了一眼,後者微微點頭,裴氏便明白了,不由得心頭火起。可她慣會揣度男人的心思,麵上一丁點兒都沒有露出來,吩咐人沏來茶,自己親手端了送到鍾庾亮的跟前來,“今日日頭有些毒,眼見得天兒就熱了,將軍再出門,妾身得叫人帶上衣服,在外頭早晚換上。這身隻怕是早起穿到了現在的,厚了一些。”

  這茶,這話兒都說到了鍾庾亮的心坎兒上了。他喝了一半,欲放,裴氏又親手接過去,丫鬟已經捧了熱水過來,裴氏絞了個帕子遞給鍾庾亮擦了一把臉,也不叫他多等,“聽說何家舅爺家裏出了點事,”

  問完這話,她又小聲問起晚飯廚房都做了什麽,吩咐道,“前日舅爺家裏送來的臭桂魚叫廚房做了,將軍喜歡吃,那雕花酒起一壇子出來,桃花都謝了,再埋著也沒多大意思。”

  便是說起何家舅爺時,鍾庾亮不太高興,聽了她這些處處為自己著想的話,他心頭的火氣也都沒了。

  “昨日夜裏在街頭,那混小子調戲人家女孩子,被人斷了臂膀。”

  半晌,屋子裏沒有說話聲,鍾庾亮扭頭去看裴氏,見她沉著臉,知她最是厭惡這種欺鄰霸市,胡作非為的行徑,頓時,鍾庾亮心頭一凜,道,“我也是才聽說,正要去問何姨娘,若真有這事,決不能姑息!”

  “將軍明白便好,將軍為益州牧,一方諸侯父母官,便不能愛護百姓,也不能叫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們敗壞了將軍的名聲。況且,我還聽說,那差點被欺負了的姑娘非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這,鍾庾亮是不知道的,他望過來,眼裏帶著詢問之色,裴氏便心底裏冷笑一聲,若今日她不攔著他來這裏,何姨娘那三寸不爛之舌,還不知道如何為她娘家洗白呢,隻怕提都不會提玉顏,便叫她混淆了視聽,待將來,將軍知道了事情緣由,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那姑娘是荊州牧的女兒。老爺還記得當年龐家大姑娘嗎?就是我那手帕交,我可憐的早死的妹妹,她死前,我都不曾去見她一麵。”

  鍾庾亮徹底不能淡定了,裴氏心氣兒高,性情又有些孤傲,她一輩子能夠說得上話的人不多,當年龐家姑娘便是其中之一,一直很得她惦記,隻可惜早死了。

  竟是龐氏留下來的孤女!

  鍾庾亮今日不到天黑就回府,一回府沒有來裴氏這裏就趕去何氏的院子,為的就是何氏打發了人去請他回來,當然是想在他麵前告狀,他堂堂益州牧的舅家侄子竟然叫人踩斷了胳膊,這不是明擺著打他和鍾庾亮的臉嗎?

  鍾庾亮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把自己丟了的臉麵找回來,此時,聽了裴氏的話,才明白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朱震還沒有死呢,若知道女兒在他益州地界被人欺負,他會忍下這口氣?換了是他鍾庾亮,他也不能善罷甘休。若是告到了王上那裏去,朱震的大女兒還是王上的正宮王後。

  何家還真是會惹事!鍾庾亮氣哼哼地,但也沒當著裴氏的麵表現出來,隻問道,“朱家姑娘今日是不是來過?想必她還沒有離開益州,這件事也隻有請你出麵去向她賠個不是,若何家那小子知道她的身份,是斷然不會這麽做的。聽說,當時是在酒樓門口,何家小子是不是喝多了,才做出這等糊塗的舉動來?”

  “將軍這說的是什麽話?將軍是益州牧,朱家將軍是荊州牧,這不是把話柄遞給人家嗎?叫人家好笑話咱們,若朱家姑娘是尋常百姓的女兒,今日是不是就得被人搶回家不得伸冤了?將軍至今莫非都不知道‘牧’字的涵義?”

  鍾庾亮乃一介武夫,平生最自豪的是便是娶了世家大族裴氏的女兒為妻。此時,聽得這話,老臉一紅,索性破罐子破摔,“這件事我不管了,你們這些文縐縐的話我也聽不懂,這件事你就全權處理吧!”

  他正要離開,裴氏又攔住了他,“將軍且別慌著去何姨娘那裏,這麽大的事,我一個女子,哪裏就能處理得妥當?這件事,也不隻是朱家姑娘一家的事,昨日事發的時候,誰也不認識何家侄子,偏偏出手的又是蕭家九爺,出手難免重了一些。”

  鍾庾亮算是聽明白了,敢情這事還把當今王族給牽扯在其中了?蕭家九爺,不用多說,他也知道是前皇太孫,他當即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奧妙,不知蕭靖雍出手是真不知道何家小子的身份,還是假不知道,故意打狗辱主人的?

  狗,當然是何家小子,主人就未必是他這個益州牧了。

  裴氏眼角兒以瞟便知他想的是什麽,不由得冷哼一聲,“你也別琢磨了,你當何家那小子是你親兒子,人人都識得的?我今日聽玉顏說了,說他邋裏邋遢的,頭上戴著頂花帽子,原以為是哪個員外郎地主家的兒子,誰曾想到他原是個有身份的?”

  鍾庾亮惱怒不已,“他算是個什麽身份?就算有身份不也是仗著我鍾家的勢嗎?行了,你明日一早多帶些禮物去給朱家姑娘道個歉,這件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