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謂憂愁
作者:徐遠書      更新:2020-05-11 21:50      字數:2182
  嘉措心中所想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平常在雷音寺最喜欺負他的師姐澹台綺琴隻是淺淺一笑,說了句:“王爺,莫要拿出家人開玩笑了。”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世子徐扶蘇。

  嘉措心裏跟明鏡似的,師姐肯定生氣了,但礙於在北梁王府得收斂幾分。若換上對方是個無名小卒,沒有那麽權赫身世,恐怕師姐就沒有容易說話了。

  徐扶蘇見澹台綺琴神色認真,就收起了幾分逗弄這位女菩薩的心思,正色道:“既然女菩薩不是饞扶蘇的身子,那就怪扶蘇失禮了。扶蘇帶二位走走這北梁王府,盡盡地主之誼。”

  澹台綺琴頷首輕笑:“世子,聽聞北梁王府有座天然湖,名為碧波。有夏冬綠海之稱,很是久聞盛名。我們兩位看過,一睹為快,便是啟程去寶蓮寺。”

  徐扶蘇不是傻子,聽得出澹台綺琴對這遊厲北梁王府沒有什麽興趣,拎住不知從哪聽來的碧波湖特色,來搪塞他。既然客要走,主人也會不會強留。徐扶蘇點頭,“自然。”

  一行四人在北梁王府的廊道裏兜兜轉轉了莫約半柱香的時間,才臨至碧波湖。碧波湖有夏冬綠海之稱,緣故就在於這湖水無論是夏冬,皆是綠色。一路過來,四處張望的嘉措見碧波湖上的奇特景象,當即也是微愣。被困在爛陀山雷音寺十幾年的嘉措哪見過這豪奢王府,居然還有百畝湖泊。

  徐扶蘇領著兩位爛陀山而來的客人來到碧波湖畔的亭閣坐下。澹台綺琴不怎麽愛說話,哪怕是世子殿下厚著臉皮挑起話頭,這位女菩薩也僅僅是點頭客氣笑笑便沒了後文。這讓徐扶蘇苦惱不已,平常自己這討女人喜歡的本事怎麽在她身上就沒見效了呢?莫非真如她所說,遁入空門之後不再想兒女之事?

  比起死氣沉沉的澹台綺琴來說,那位叫做嘉措的和尚好像有幾分意思。徐扶蘇和兩人一陣客套後落坐,小倩則在旁拿出茶具,熟稔地拿出裝在茶盒中的碧螺春進行泡茶。

  嘉措神采奕奕地盯著小倩泡茶,從未見過中原泡茶手法的嘉措顯然對其很感興趣,更不用說是位姿色極佳,不輸給自己師姐的女子泡茶。尤為賞心悅目。

  徐扶蘇見到嘉措如此好奇,一邊看著小倩的動作一邊解釋:“這泡茶第一步講究是溫茶,就是將煮沸的開水去燙過茶杯。”,趙倩纖手舉起早先煮沸的水,緩緩澆灌在茶杯之上。

  嘉措耐心聽徐扶蘇介紹,隻見那冷豔女子在溫杯結束後,用泡在溫水中的湯勺搽淨後勺出碧螺春,放入茶杯之中,等到嘉措見到杯中茶葉舒展時,趙倩便將那杯中之水倒掉。

  “這這這為何泡好的茶水要倒掉?”嘉措不解,忍不住發問。就連沉默寡言的澹台綺琴特看向徐扶蘇,麵露疑色。

  “這是第二步,醒茶。目的就是為了讓茶更加清淨清新。”

  “後麵一步就是泡茶,最後一步就是賞茶。”徐扶蘇轉過身子,笑嘻嘻:“聞其香,賞其色即可。”

  離小倩真正地泡好茶還需些時間,對那位爛陀山和尚感興趣的徐扶蘇笑問嘉措:“這女菩薩法號“六戒”,那嘉措和尚?”

  還在專心注視著趙倩泡茶的嘉措聽到徐扶蘇的話語,當即抬起頭,有些猶豫糾結。澹台綺琴暗中踩了他一腳,後者吃疼,連忙回複徐扶蘇:“阿彌陀佛,貧僧法號”

  “嗯,戒色。”嘉措支支吾吾,有些害羞地說出自己的俗家法號。

  “戒戒色?”徐扶蘇挑眉,強忍著笑意沒笑,“這嘉措和尚的師尊起的法號別開生麵,別有特色。”

  嘉措聳低著頭,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便宜師傅給自己起了這名字。恐怕隻能等到他見到師傅老人家一問才知道。他不好色為何要戒色,嘉措歎息一聲:“小僧,也是憂愁呀。”

  徐扶蘇突然來了興趣,即興而問:“那嘉措和尚,扶蘇想問何是憂愁?”,嘉措遙望凍結的湖麵喃喃自語:“可能就是過去之人不可追,現在之心不可安,將來之事不可知。萬古之愁,不會變的。”

  此言一出,哪怕是平常瞧不起嘉措慣了的澹台綺琴也不免有刮目相看,至於北梁王府的兩人,世子和趙倩則是各自苦笑。

  那白發世子一樣望向遠處,既有困惑也有迷茫,亦有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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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驪陽皇宮,太和殿上,群臣匯聚早朝。

  趙衡端坐於龍坐之上,比起先前給人以鋒芒展露的銳利不同的是,今日的他竟然有了幾分遲暮,衰老。這一切,李陸都看在眼裏,心中憂愁加甚,眉頭不展。

  明帝趙衡於幾日前,又一次因為頭痛暈闕了過去,這一次比上一次沈夢溪三問長安後吐血昏迷還要更久。李陸是當朝朝堂中為數不多知道陛下身體出現疑恙的人,今日早朝再看趙衡神色,恐怕情況不太樂觀。

  趙衡掃視過殿上諸臣,示意著那位剛從尚藝局調來,委任替代趙高職責的魏忠賢宣讀不久前由北梁送來的軍報。

  一身鮮紅蟒袍的魏忠賢打開軍報,緩緩宣讀軍報上的內容,隻是越讀心中越是暗自心驚。

  “匈奴聯合阿魯台,吐蕃兩部,意圖謀反,朝廷在西域設立的都護府以及守軍全軍覆沒,無一人得存。”,魏忠賢的聲音嘹亮,遠沒有趙高那般陰柔尖細,宣讀完軍報的魏忠賢收起手中密文,退到一側。

  一時間,朝野嘩然,顯然朝堂之上的百官皆是對這個突如起來的變故有些驚訝。

  丞相李陸率先走出群臣,手持笏板,跪在殿上恭聲道:“我朝自先帝一統以來,始終和西域互通有無,集市貿易往來已有幾十年,一直沒有出現爭端。而設立的西域都護府也暗中調節西域三部勢力,如今生變,恐怕是其中暗有玄機。臣鬥膽請陛下派遣三位使臣出使西域三部,與各部了解情況。若是他們真有反心,我們再做出應對不遲。”

  趙衡閉目,輕柔眉心,“就依丞相李陸所說,想派使臣去探明情況,若是真有反意。”

  “哼!朕斷不能饒!”

  群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