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人舊事一碗酒
作者:徐遠書      更新:2020-05-11 21:50      字數:2460
  休整了一夜,張道陵便寬慰世子說他無事,隻是丟了幾年陽壽,不礙事。些許是不忍老人白白虧損了靈氣和陽壽,徐扶蘇一再要求去尋個小村小城花重金找一個會駛馬的村民代任。

  張道陵擺擺手,拍拍胸脯,“荒郊野嶺的,去哪兒有人家,世子放心就是,老道身子骨硬朗著呢!”

  見張道陵堅持,徐扶蘇讓老真人覺得累了,換他控轡駕馬。

  老真人連連點頭,說不礙事。

  重新啟程,坐在不算平緩的馬車裏,徐扶蘇閉目養神,見師傅沒事便安心的小道童張道靈左顧右盼,自個兒玩自己的,兩人倒也相安無事,互不打擾。

  雨中小道這場和先前千軍萬馬大不相同的刺殺,以武當老掌教張道陵一夜白發,憑借結發受長生的術法將裹在紅甲符將中紅甲人生生抹滅,實在是道法之高,威力之甚。

  這次襲殺與他先前離開北梁去往長安,同樣是雨中襲殺,前者暗中刺客殺手無數,硬是讓徐晃京腔戲曲殺的七零八落,無趣的很。後者則不一樣,僅是一尊紅甲符將截住他南下武當。

  閉目養神的徐扶蘇嘴角輕勾,這可是和雨結了仇?還是那些個不怕死,一心想要他項上人頭的殺手們腦子缺了一根筋,真以為有雨就能讓他放鬆了警惕?

  不過徐扶蘇細想經曆的種種,深有種霧裏看花,看不真切的感覺。既然想不明白,就幹脆不想,順其自然。

  這一場夏初的大雨,隨著襲殺的結束而停歇。

  待到世子再一睜眼時,已臨襄陽城。

  武當老真人見世子睡醒,招呼道:“世子殿下,我們到襄陽城了。”

  “嗯”,徐扶蘇輕揉眉心,清醒精神回複。說完,白衣少年郎掀開窗沿,望向窗外漸行漸近的襄陽城。

  此先,徐扶蘇出北梁府前,玲瓏山謀士薑詡曾告訴襄陽城城中有位北梁老卒,若是他有緣去到襄陽,應該拜訪拜訪這位老卒。

  老卒姓範,全名範閑。是舊時北梁王徐芝豹的牽馬老卒,跟過徐芝豹一同踏平春秋各國。見識過北梁鐵騎是如何從一州小地殺出,博得天下威名顯赫,拚出現今驪陽一片天下的。

  他更是有幸抱過幼時的徐扶蘇,說來有趣,幼時的徐扶蘇還在老人的身上撒過尿,把老人一身衣衫都泡濕了。

  可惜是老人見過那驪陽杯酒釋兵權一案,又目睹北梁八將中的四將以死效忠的慘案。

  心灰意冷的老卒範閑就不再回歸北梁,選擇在武當這座鄰城當一個守城的偏將,了卻殘生。

  北梁軍中治法森嚴,賞罰分明。對待有功無過的老卒退伍後的安排亦是盡心盡責,要當官的就在北梁給你官當,要錢財的北梁也按理給,絕不吝嗇半分。

  範閑和其他功名一樣不低,榮華富貴皆有的老卒不同,愣是沒從玲瓏山拿半分錢,說是他的那一份拿去分給那些戰死的袍澤家屬親人。他有手有腳,去撈個守城偏將當當,回鄉安度晚年便是。

  襄陽城,就是他的故土家鄉。

  徐扶蘇坐馬車輾轉奔波,行十數天後,又經曆一番凶險萬分的襲殺後來到襄陽。

  此時小滿已過,夏暑臨至,大地炎熱。

  襄陽城城外古道,稀稀鬆鬆的小草突顯苗頭。徐扶蘇回頭瞭望,遠處的綠意盎然。

  長途奔波的徐扶蘇不由得心懷舒暢,更多的是因為是離開那座高牆長安,潛龍脫困,重獲自由。

  然而為解相思情誼,徐扶蘇特意出城前,讓李師師告訴何熏兒可待他安定武當,深夏寄信而來,他則入武當後,即可收到。

  “籲”,張道陵拉住韁繩,尚還在疾跑的馬,倏然減慢速度。

  “襄陽”二字,漸看清晰,張道陵停下馬車。早在停車前,徐扶蘇就和老道人說過要入城問訪故人。

  襄陽離武當不遠,張道陵笑言讓世子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他和張道靈入城中買些山上道觀要用的物什。

  在馬車裏耳朵靈光的張道靈聽說可以進襄陽城裏玩,頓時歡呼雀躍,叫嚷著要買個風箏。

  老真人搖頭失笑,徐扶蘇一樣被小道童憨態的可愛模樣逗惹而笑。徐扶蘇下了馬車,推動輪椅自己進城。

  張道陵師徒則和世子不同路,先行架馬入城找處店家停靠馬車。

  徐扶蘇遞給了守城小兵些許銅錢,小兵高高瘦瘦,年齡莫過十八。小兵在一旁休息,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少年遞來的銅錢,當即冷下臉,嗬斥道:

  “公子銀兩有餘,為何用不去贍養家中爹娘,給自家婆娘,親戚家朋增添幾件合適的衣衫。再言你身行本來就不便,不花錢雇個夥計服侍呢,求個舒服。如今世道不算太平,一顆銅錢來之不易。拿來給我作甚!?”

  徐扶蘇沒想到眼前小哥倒是不收討好賞財,他愣是被守城衛兵言語摸不著頭腦。大概會意了一下高瘦士兵的意思。拱手道歉,道:“城南門的守兵頭頭我記得是一個範姓中年人,他?”

  高瘦士兵板起臉,語氣不善的問道:“你尋我家父作甚?莫還要行賄於家父?”。

  因為父親是掌兵的守城衛,麵對那些個世家子弟,他也不曾害怕。

  他接著冷笑:“你要進城就進,若要擺弄些有的沒的,非把你懲治一頓。”士兵對眼前這位世家子弟打扮的年輕人實在沒有過多好感,十有**和城中那些紈絝世族子弟一個貨色,都是喜歡做些偷雞摸狗,令人不恥的勾搭行當。

  徐扶蘇也不惱怒士兵的態度,略帶歉意的解釋道:“少時你家父見過我,也抱過我,說來是為德高望重的長輩。若是小哥得空和他說一聲,就說是一個姓徐的小子拜訪”

  他將幼時的一些與士兵父親往事侃侃而來。

  高瘦士兵本來耐心不足,但聽了一會後,愈發心驚。半響,輪到高瘦士兵愣神了,他怔怔回神,麵露喜色,驚呼:“參加世子!”

  徐扶蘇點頭認可,兩人又聊了一會,相見如故,兩人大方的冰釋前嫌。

  徐扶蘇得知高瘦士兵是範大哥的獨子,名為範宗伊,跟著父親一起做守城的小卒有五年有餘了。

  說來比徐扶蘇要年長些,雖沒見過那掌管三十萬北梁鐵騎的北梁王,但這些年聽父親嘮叨北梁,嘮叨北梁世子,難免將他和世子比較,怎麽個都看不順心。

  徐扶蘇輕笑不言,老卒範閑可真是將他父親當成了天!

  範宗伊開了話口,徐扶蘇也樂意聽聞。隻見範宗伊舉起腰間的葫蘆,遞給徐扶蘇,笑言:“世子,喝酒否?”

  徐扶蘇擺手搖頭,道:“我不太會喝酒。”思索片刻,還是接過範宗伊的酒葫蘆,打開,自己喝了一口。

  範宗伊興致大起,隻見徐扶蘇酒後勁來,紅暈泛起。

  “咳咳”徐扶蘇捂住嘴,用力咳了兩聲,使勁搖頭晃腦。

  這酒,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