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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間，淩府。

  “淩公子，你的意思是說？”烏士奇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正呼嚕嚕地吃著湯麵的淩皓時，表情又是苦澀，又是慚愧。

  苦澀的是，他現在在別人眼裏已經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從此估計再也不可能在雍城地界之中公開露麵了，那樣一來，不僅他會惹上麻煩，就連淩家，商家，刁家也會很難做，搞不好會因為他一個人的某些出格行為，就直接或間接地把幾個家族統統給拖下水。

  所以，烏士奇眼下隻能待在淩家一段時間，而且最好哪裏也別去，萬一事情敗露了，繆家要清算他們幾家也許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另外，王玄清和蘇烈一道，已經把流火飛蝗當做呈堂證供快馬加鞭地送往鹹陽了，這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回不來，隻能耐心地再等等看消息了。

  “怎麽了？烏士奇，看你愁眉不展的，莫非是我們淩家招待不周？還是這麵不好吃啊？”

  “淩公子，這事情都弄成這樣了……我哪裏還吃得下啊。”烏士奇苦笑一聲。

  “再怎麽心情不佳，美食，美酒加上美人，總有一樣可以讓你暫且忘記掉煩惱的，食色性也，該享受的時候自然也該去享受，隻是一點，男人是不能一直沉迷於酒色之中，那會過早地把自己的身體搞垮的。”淩皓老神在在地說著。

  “淩公子，我母親和妹妹現在在商家，過得可還好嗎？”烏士奇又開口問問題了。

  “他們自然是沒問題的……我們三家出手保你們這一家子，隻要你們不隨便出門給我們添麻煩，我們自然也能控製住場合的。”

  “可我聽說，最近雍城裏都在盛傳繆家殘暴不仁，無信無義的流言，繆家最近也是被這些流言搞得焦頭爛額的，莫非……”

  “既然你都聽說了，我也就不妨告訴你一點消息，這流言不光隻是在雍城地界盛傳，等王姑娘和蘇烈到達鹹陽之後，自然也可以再傳一遍……你覺得，到時候繆家該如何自處呢？”淩皓咽下了最後一口麵條，喝了口麵湯，放下了麵碗，指了指烏士奇的麵碗。

  烏士奇哪裏會看不懂淩皓的暗示呢？當下隻得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麵，還別說，味道真的是很不錯。

  一邊吃，淩皓一邊向他娓娓道來：“到時候，不光隻是雍城，若是這種流言在我大秦都城鹹陽也傳開了的話，隻怕情況又會不一樣了吧？”

  “淩公子的意思是……？百姓們會對繆家產生懷疑？”烏士奇說道。

  “正是如此，如今你在世人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找一具跟你身形相像的屍體很容易，再說刁家還挖掉了那屍體的眼珠，現在死無對證，那繆玉小兒之前又沒有見過你長什麽樣，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再繼續浪費時間。”

  “他現在應該在懷疑誰在栽贓他了，並且他會覺得，就是我們這些大小家族在背後推動著這個局麵，想必，我們幾家的府上很快就會有繆家的細作混進來了，也許……現在就有繆家的人在暗中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繆玉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資本，作為雍城最大的強龍，繆家在雍城可以說是呼風喚雨般的龐然大物，但這並不代表繆家就一點弱點都沒有。

  首先繆玉這個人本身就是那種掌控心理極為強烈的那種人，這樣的人，總是會迫使其他人必須服從他的命令和安排，而不允許別人和他唱反調，那隻會引起他的警覺和打壓。

  在針對繆玉的各項調查之中，有一些淩家的老人就暗地裏向淩皓反映過，繆玉其實不是雍城侯的嫡係血親，而是旁係血親中的一支，通過某些不正當手段把嫡係給鎮壓了下去，自己掌控了繆家大權。

  更有意思的是，在和雍城其他家族互相來往的調查之中，不少人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了一個共同信息：繆玉的母親隻是個普通的歌姬，上一代雍城侯喝醉了之後無意間與其歡好過幾次，結果就有了他，因為母親的身份低賤，從小就受盡了繆家所有人的欺辱和白眼，眼下一朝得勢，自然是想讓整個雍城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了。

  但淩皓本著“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的態度專門往繆玉的痛處戳，一時間流言四起，現在雍城裏的各類版本也是越來越多了，有說繆玉心術不正，外寬內忌，是個很小氣的家夥，還有說繆玉是野種的，也有說繆玉是靠著外力支持奪權上位的。

  對於淩皓來說，這種流言傳得越凶越扯淡，他們這些人就越是安全，因為流言本身就隻是用來轉移話題和繆家注意力的一顆煙霧彈，真正的重磅炸彈還在後麵等著開炸呢，這事情要是操作得好了，到時候繆玉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

  眼下，繆玉恐怕已經在家裏跳腳了吧？即便這家夥喜怒不形於色，現在應該也氣得不輕。

  淩皓就希望繆玉有情緒，如果繆玉沒情緒，那就隻能說明自己的計策失敗了，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但如果繆家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那麽自己能夠動手操作的地方就會更多了。

  到時候，淩商刁三家帶著雍城其他的大小豪族們一起向繆家發難，進而分化繆家，最後一起來蠶食繆家，難道不好嗎？

  自然是好的，那麽該怎麽做呢？自然是要從兩個方麵入手的，一是從輿論導向上去進行操作，二是從之前各大家族的調查記錄上去下功夫，如此雙管齊下，這才有了今日之局麵。

  這些關於繆家的信息有些可能是杜撰出來的，也有些可能略微帶著幾分真實性的信息傳播出去以後，自然就會成為雍城的父老鄉親們喜聞樂見的談資，畢竟八卦新聞是從古至今都很受歡迎的一類信息，何況還是大家族裏的黑曆史。

  淩皓覺得自己應該拿出後世那些西方媒體們的無恥嘴臉來宣傳繆家這些黑料的“正確性”和“導向性”。

  果然，這麽一搞，繆家就有點慌了，現在估計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來應對，隻能在家縮著當烏龜。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呐。

  繆家再怎麽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會傻到派人去把雍城的所有人都給殺掉吧？如果繆家敢這麽幹，那秦王殿下和秦國的官吏們肯定會先把繆家給提前哢嚓了，再重新扶持一個新的雍城大家族來替代繆家的地位。

  繆玉也不是什麽傻瓜蛋子，他雖然不能對雍城的庶民百姓們做什麽，但他肯定會懷疑雍城的各大家族們是不是在暗地裏跟他作對，自然會一個個地盤查，要是查出點什麽名堂來了，那估計一家子都得完犢子。

  所以淩皓宣揚流言的同時，也暗地裏向各大家族隱晦地傳遞了一個消息：收尾工作要做好，別落下把柄讓繆家抓到。

  一時之間，大小豪族家中，該裁員的裁員，該發工資的發工資，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勢來，家裏也都收拾得很幹淨，愣是讓繆家一點把柄也抓不到。

  淩家作為雍城本地大家族之一，自然也是躲不過盤查的，估計也就這兩天了，所以他還得解決掉烏士奇的問題。

  “烏士奇，你想保全自己的家人嗎？”淩皓話鋒一轉。

  “淩公子的意思是？”

  “你若是不想以後讓人給認出來，恐怕隻有毀容這一條路了。”淩皓正襟危坐，很嚴肅地對他說。

  “毀容？”烏士奇吃了一驚。

  “不錯，我現在想問問你的意見，為了你母親和妹妹的安危，你願意毀容嗎？”

  “我……”

  “如果你沒想好的話，我現在也不強迫你了，你就在我的書房裏仔細考慮考慮吧，明天，我就要你的答複。”淩皓起身向外走去。

  “你的飯食，幾個時辰後會有人給你送來的，咱們的時間不多，你必須快點做出決定來。”

  “是……”

  淩皓離開了書房，隻剩下烏士奇獨自坐在書房之中，表情苦澀且糾結。

  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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