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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番協商，終於還是決定必須得見，顯然這次登門拜訪，是淩皓和王玄清早就協商好的結果，如果不見客，也許會被外人說閑話。

  於是，商璃和姬青這一主一仆一個高坐在上位，還是上次的老規矩，正裝出席，掃榻相迎，一個跪坐在下位，時至今日，姬青總算也習慣了這種跪坐著見人的方式。

  雖然一開始膝蓋又酸又麻，但隨著自己身體越來越結實，現在即便是跪坐上幾個時辰姬青也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淩家主簿，玄清拜見孟商姬，見過姬青公子。”

  “淩家二公子，淩皓冒昧前來拜訪孟商姬，還請海涵。”

  “來者是客，來人，看座，上茶。”商璃一本正經地吩咐著。

  說是看座，其實也就是發兩個坐墊而已，這個世界裏可還沒有椅子凳子這種東西。

  所以基本上大家接客，見人，作客都是跪坐著的。

  坐下來之後，自然又少不得一番互相客套幾句，這個時代的禮儀就是如此，越是高門大戶，就越是講究這些東西，不然是要被人笑話沒有禮貌的。

  “淩公子，王姑娘不知這次一起前來商府要見姬君是為了何事？”商璃直接進入主題了。

  “這次，是玄清提出來要見姬青兄弟的，某今日隻是做個陪客而已。”淩皓倒是很隨意地笑了笑，畢竟他是從來不把這種禮儀放在眼裏的。

  “玄清此次冒昧前來，是想告知告知商府一些淩府收集到的消息，希望能夠對孟商姬和姬公子有所裨益。”王玄清倒是很大方地向商璃和姬青行禮了，並且直接頭點地了，她不能像淩皓這樣直接行禮，而是要做出跪伏的姿勢來，並且若是沒有主人家的允許，她是不能抬起頭來的。

  “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麽？我好像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你幫忙的吧？”姬青皺了皺眉。

  “哈哈，怎麽會沒有呢？我們這次之所以上門，自然就是要來給商小姐，姬青兄弟一個滿意交代的。”淩皓這時候打了個哈哈。

  “也是，王姑娘之前做了那樣的事情，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商府一趟，且聽她把話說完吧。”

  “你且抬起頭來。”商璃這下子總算是讓王玄清抬起頭來了，大概是看她一個弱女子一直保持著這種姿態估計會很辛苦。

  “玄清謝過孟商姬。”王玄清這時候才終於把頭抬起來了。

  不得不說，王玄清今日不論服裝還是禮儀都很到位，想來也是，淩皓家裏又不缺錢，自然也不會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玄清自知先前有虧於姬青公子，但玄清亦是逼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若是玄清當時不如此做，恐怕我等二人將盡皆橫死當場……但姬青公子既能逢凶化吉，玄清自然是要親自前來商府一趟，給姬青公子道歉賠罪的。”王玄清說著又是毫不猶豫地向姬青一拜。

  “即便在驛站之時，在公子的協商之下，姬青公子已經和淩家盡釋前嫌，但玄清心中仍有愧疚。”

  “因此……玄清欠下的債，日後都會一一還給姬青公子的。”

  “哦？那你打算……怎麽去還？”商璃難得有了點興致，雖然不能肯定王玄清這番話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的，但人家的姿態和態度很端正很低調，這已經足夠了。

  “孟商姬想必也已經知曉，世家豪門皆有收集別家頭麵人物事跡，通過這些事來揣測琢磨對方性情的習慣。”

  “玄清今日獲得公子首肯，前來向孟商姬透露一些關於繆府公子玉的記錄和文件，越是揣摩，便越是覺得……公子玉此人自視甚高，唯我獨尊，掌控欲極為強烈，而且……已然發展到了一個極為變態的程度。”

  “就目前姬青公子在雍城例祭之上大放異彩一事來看，恐怕，會在暗地裏對姬青公子動手，試問雍城之中，還有哪個世家豪門能夠比繆家更強勢的呢？”

  商璃的麵色一變，又看了看一邊的淩皓，淩皓也是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看來兩個人是共同探討過這個問題的，不然今日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跑過來告訴商府這種事情，看來是真的把商府當合作夥伴在看待的。

  “實話告訴商小姐，我們在雍城之中巡查自家商鋪時，無意間發現了江敬之帶著繆家的食客們在跟蹤我們……”這時候王玄清又順勢拋出了一個炸彈。

  江敬之在繆府的地位，就相當於衛白啟在商府之中的地位，他居然會親自帶人來跟蹤淩皓和王玄清？想來，淩皓這段時日的變化太大，已經引起了繆家的注意了吧？

  在淩皓的遙控運作下，淩府正在不斷地侵吞雍城之中比淩家和商家弱小的小世家豪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者利益拉攏，在這種暗箱操作之下，雍城之中以淩氏為首的商鋪、當鋪、醫館幾乎是遍地開花，如果不是顧忌著淩府的實力，恐怕早就有其他家族借著這個由頭對淩家實施打擊了，但他們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了，這才找上了繆家這個雍城之中最大的代言人出手幹預淩皓的布置。

  但淩皓這麽做顯然也不是為了搶雍城各大家族的生意，他需要的隻是別人的合作態度，何況態度積極的小世家都跟著淩府一起賺了錢，自然是會選擇繼續跟淩府合作的，針對繆家的調查報告裏顯示，繆玉這次之所以會派江敬之出來跟蹤淩皓，一是警告淩皓，二是趁機談談淩府的底細。

  恐怕，現在已經有繆家的人找上門去淩家探底了，估計後院的那些設施也逃不過人家的搜查，所以……淩皓隻能先叫停連弩甲胄這類軍事裝備的生產，並且將這些東西全部堆放到密室裏藏了起來，順便把胡椒，花椒這種東西擺在明麵上，送給繆家做見麵禮，盡量把姿態放得更低一些，以免引起繆家的懷疑，這也是他此次趁著繆家派人跟蹤自己時做出的戰略調整。

  “不想繆玉這麽快就注意到我們兩家的合作了，想必……我們兩家之中可能會有繆家安插的眼線。”淩皓沉吟著說道。

  “看來繆玉還挺敏銳的。”商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貴族公子雖然都喜歡一言決斷，不容反駁，但很少有人，會苛刻到像公子玉這般吹毛求疵的地步。”

  “哪怕再細微的瑣碎小事，也不能夠有人自作主張，違背他意，這已經不能算是正常的貴族公子，用我家公子的原話來說，這繆玉，就是一個心理變態。”王玄清說這話時悄悄看了一眼淩皓。

  “心理變態？倒是個很貼切的稱謂呢，關於淩二公子這段時日做出的謀劃，我也聽說了一些，沒想到淩二公子的膽子竟然真的這麽大。”商璃這回倒是對淩皓的觀感更好了。

  “對他而言，聯姻對象是否養麵首，他是不在乎的。”

  “也不會去關心一位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食客。”

  “但若是將來孟商姬嫁入繆家，想必姬青公子也同樣會作為侍衛，隨嫁而去繆家。”

  “到時候，不論姬青公子如此防範，也不過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姬青越是表現出自己優秀，忠義的一麵，便越會引起公子玉的厭惡和忌憚。”

  “除非姬青公子能夠急流勇退，或是歸順繆家，或是趁早離開商家，否則早晚都將招來殺身之禍。”

  “玄清自知姬青公子定然不會離開，眼下已有兩策供姬青公子抉擇：一則藏拙，如遇比試挑戰，輸上幾場，避免名聲太盛。”

  “二則請孟商姬故意疏遠姬青公子，如此方才能避禍。”

  “嗯……不想王姑娘竟能夠有如此見地，想來跟著淩二公子，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吧？”商璃沉吟良久，終於開口了。

  “但，我商府恐怕要讓王姑娘和淩二公子失望了……”

  “且慢，如果商小姐此時還不動心的話，我這裏還有一點小意思，還請商小姐收下來。”淩皓說著又拿出了幾個卷軸，一股腦地全部塞給了姬青，隨即便拉起了王玄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商府。

  “綠衣，去送送客吧。”商璃一聲令下。

  “是，小姐。”綠衣得令，便立馬跟上了淩皓和王玄清的步伐。

  “看來……這王玄清在這位淩二公子那裏過得還是挺不錯的，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商璃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手牽手結伴而行的背影。

  “對了，大黃，他先前塞給你的那些東西，咱們這就拆開來看看吧。”商璃這時候也不用端著主人的架子了，很自然地離座，把姬青懷裏幾個卷軸抽走了。

  “小姐，他這是……？”

  “你還不懂嗎？王姑娘今日這番說辭，想必還有所保留，她和淩公子這是故意在向我們賣破綻呢，如果今日的出行不整出點事情來，想必他們今日秘密前來商府的行動也會被繆家所懷疑吧？”

  “呃……我是不太懂你們這些道道的，不過繆玉是個很變態的家夥，對吧？”姬青撓了撓頭。

  “嗯，沒錯。”

  “那小姐真的打算嫁給這樣的一個變態嗎？”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我是要嫁，但還不是現在。”

  “小姐，淩公子和王姑娘剛出門便不見了。”綠衣回來了，臉上一陣大驚。

  “果然……他們現在想必應該是趕回淩府了。”商璃笑了笑。

  看見商璃這副意味深長的笑容，姬青越來越迷惑了。

  不就是兩個女人之間說了點事情嗎？怎麽搞得好像打了一仗一樣？這個時代的人莫非都跟老淩一樣工於心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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