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國會盟大典篇之血染紅袖坊
作者:酒曲忘川      更新:2020-05-10 18:42      字數:3436
  自昭月六十三年,南笙國五皇子扶華在帝都對一女子驚鴻一瞥後,便日日寢食難安,到處打聽女子名姓。

  後來才得知,她是名滿帝都的紅袖坊的花魁嫿顏姑娘,彈得一手好琴不說,還孤傲脫俗,隻賣藝不賣身。

  扶華生而好戰,且在排兵布陣上有著超世之能。可南笙國一直以來國泰民安,百姓安樂。縱使體內的好戰因子蠢蠢欲動,也無他用武之地。

  扶華平日裏一心研習戰術,並不出入風花雪月之地,故而對她的事聞所未聞。

  可那以後,周身散發著殺氣的五皇子日日進出紅袖坊,以前滴酒不沾的他,如今是夜夜笙歌,醉如爛泥。

  放眼南笙國,除了他扶華和遊曆在外的扶塵,其餘哪個皇子不是左擁右抱,妻妾成群?

  南笙帝這些年來本想為他物色幾個如花似玉,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可他說:“君父要兒臣娶誰娶多少個,兒臣都謹遵聖命,但兒臣定然不會碰她們絲毫。”

  此話一出,南笙帝雖極為氣惱,但他也不能左右扶華的私事,更不能委屈了那些千金,不然朝臣們肯定會讓他耳根不得清淨,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

  所以南笙帝倒也不插手扶華的婚事了,誰讓他是南笙國的驕傲呢,雖然比不上已死的顧丘辭,不過好歹也是個不平凡的寶啊。

  那些對扶華敬而遠之的公子們在紅袖坊見到他時,個個瞠目結舌,以為看錯了人。

  “如此威風凜凜的五皇子怎會留戀風月場所?”

  “李兄此言差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天王老子也不例外,何況是皇子。哈哈哈哈”

  “有道理有道理,不過身為皇子還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青樓,看來他也不過如此。”

  “對對對,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噓,不想活命了?小聲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四個富家子弟一見他來就私下嘲諷著,不過礙於他的身份以及實力,隻得躲在一旁樂此不彼地議論著。

  時間一長,皇子醉酒青樓的消息傳遍了五國,南笙帝聽說此事後臉都氣得發紫了,他這兒子以前雖然性子孤傲,但對他的話向來言聽計從,這次卻是死活不改,不論他怎麽罰他,抄寫皇室律令也好,禁足杖責也罷…然等完事了他又去。

  總而言之,隻要還活著,誰也攔不住他去紅袖坊。南笙帝想封了紅袖坊,可是這做法又無疑坐實了他最寵愛的兒子癡迷青樓妓女的事實。

  這悠悠眾口是想堵也堵不上啊,索性就由他去。兩年過去,世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扶華去紅袖坊也沒做什麽,就純粹的聽嫿顏撫琴,喝點小酒助興而已。

  嫿顏偶爾也會陪他飲幾杯,但都極少說話,大多時候都是沉默以對。

  扶華欲納她為良娣,可得知她心中已有意中人後,雖有不甘,也隻得作罷。強人所難並非他的作風,他的女人必須對他心悅誠服。

  是日,扶華又來紅袖坊聽她彈曲。這裏鶯歌燕舞,連空氣都充斥著曖昧的氣息。她今日藍衣白袖,使得他目之所及皆是她的一顰一笑,一時竟看得入了神,以至有人靠近,他都不曾發現。

  “嘖嘖,嫿顏姑娘琴聲高逸,音音細韻。加之這櫻桃樊素口,楊柳,論誰看了也想一親芳澤的,哈哈哈。”看似儒雅俊秀的秦大人闖進寬敞明亮的雅間,無視扶華的存在,在她身旁繞了一圈。

  旋即,將琴砸在地上,又用手狠狠地捏住嫿顏下巴。眯著眼看向扶華。“瞧這小臉,當真是白嫩,怪不得把不近女色的五皇子都迷得神魂顛倒的。”她越是掙紮,他就越是得意。

  被秦袞這麽一鬧,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扶華和秦袞一向不和,明裏暗裏沒少較勁,雖說扶華是皇子,可秦氏一族家大業大,所以自命不凡的他視扶華為眼中釘好些年了。這是南笙國人盡皆知的事。

  前三年秦袞為母守孝,不曾露麵。不曾想昨日剛除服,今日就來紅袖坊滋事了。

  扶華握著酒杯,臉色陰沉起來,一字一句道:“放開她。”

  秦袞聞言,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冷笑道:“這可是命令?五皇子他日若娶了這卑賤又上不了台麵的青樓女子,生女為娼,生兒為奴,也要臣三跪九叩嗎?”

  屏息看熱鬧的人聽見如此誅心的話,臉上結了密密的汗,嚇得神魂俱散。

  扶華冷如冰霜,放下酒杯,拿起佩劍朝他走去,嘴裏依舊是那句不威自怒的話:“放開她。”

  最讓秦袞見不慣的就是他這副囂張的模樣。頓時一惱,嫿顏一介柔弱女子,就被他冷酷無情地甩到了冰涼的地上,手掌蹭破了皮,眼中噙著淚。

  眾人抬眼,看著扶華,不知這位善武的皇子是否會為怒發衝冠為紅顏,進而修理秦袞。

  隨著扶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眾人的呼吸聲都變得沉重起來。

  秦袞卻仰頭大笑,毫不退縮,“袞生而便隻盼做個君子,奈何皇子咄咄逼人,讓袞好生為難。”

  秦袞的父親從小就給他灌輸“君為臣綱“的思想,可他心裏那份不甘居於人下的野心卻日益膨脹,尤其是當國人讚賞扶華有軍事才能時,他更是不服。

  扶華離他還有三步距離時,已麵帶殺意。迅速反手拔劍,將其平舉當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五皇子若要動手就快些,別讓臣等久了。哈哈哈哈。”秦袞斷定他不會真下手,冷冷說道。

  長劍寒氣逼人,不偏不倚落在他脖子上,扶華看著跌在地上使勁衝他搖頭的嫿顏,眸光一暗。

  “好。便如秦大人所願。”

  語畢,扶華握劍的手一緊,秦袞轟然倒地。“咣當”一聲脆響,頭顱隨著劍一同落在地上,鮮血四濺。

  扶華淡然扶起驚慌失措的嫿顏。

  霎時,尖叫聲此起彼伏。眾人不斷磕頭道:“五皇子饒命。”

  扶華聞言掃了他們一眼,隨即他們便連滾帶爬往逃。

  他以前之所以放任秦袞任性而為,並非是因為他膽小怕事,不敢得罪秦袞,不過是因秦袞未觸到他的底線,他也就不屑於與他計較。

  秦袞今日落得這般地步,也是全都是自找的,誰讓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招惹扶華。

  他殺伐果斷,陰狠毒辣的名號又豈是世人憑空捏造的?

  很快,扶華於紅袖坊血斬秦袞的消息就迅速傳開,聽者皆大驚失色。

  秦國公將秦袞的屍首帶回後,便泣不成聲,悲不自勝,三年前剛別了原配夫人,三年後又痛失愛子。

  此等人間疾苦,有幾人能扛得住?

  於是,第二日秦國公大鬧朝堂,力求南笙帝嚴懲扶華,一定要為自家兒子討個公道,以慰他的在天之靈。

  文武百官眾說紛紜,一副對扶華這行為深惡痛絕的樣子。

  南笙帝得知事情原委後,當夜把他叫到禦書房,又打又罵的。扶華也不解釋,任憑發落。

  秦國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著說道:“皇上!犬子屍骨未寒,您得為他做主啊。”

  “五皇子近年來流連煙花巷柳之地,如今又公然殺死秦袞秦大人,若不嚴懲,恐怕難平民怨啊。”與秦氏一族交好的李大人說道。

  又有一大臣鏗鏘有力地進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按南笙國律法,應一命償一命。”

  “人死不可複生,秦國公節哀。五皇子做法確實欠妥,可臣已查證,乃是秦大人尋釁滋事,出言不遜所致。按律法,臣子以下犯上,當誅九族!”一向寡言少語且對扶華不置可否的王丞相這次竟為他辯解。

  如此一說,秦袞的死也就成了罪有應得。

  當誅九族這四個字響徹大殿之上,秦國公頓時惶恐,趕緊申辯道:“請皇上明察,我秦家世代忠君,從不曾有半句越矩冒犯之言啊。”

  “哦?‘五皇子他日若娶了這卑賤又上不了台麵的青樓女子,生女為娼,生兒為奴,也要臣三跪九叩嗎?’此言乃令郎親口所說,紅袖坊人人可作證。秦國公又當作何解釋?”

  “豈有此理!”一直沉默不語的南笙帝聞言,艴然不悅。

  “請皇上息怒。”大臣伏地,聽了王丞相這話,個個麵麵相覷。

  大逆不道之言,著實應誅九族,死了倒還便宜了他。

  “秦國公素日就是如此教養兒女的嗎?”南笙帝將手裏彈劾扶華的奏折啪嗒一聲摔到了秦國公麵前,嚇得他渾身哆嗦。

  “臣,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

  此時,一侍衛說道:“啟稟皇上,五皇子求見。”

  “宣。”

  朝堂門口,扶華坦然自若,像完全不知自己已被百官彈劾一樣,到了大殿中央,不卑不亢的行禮:“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笙帝此刻對扶華神色溫和了些,但聲音依舊帶有嗬斥,問:“扶華,你可知罪?”

  “兒臣不知。”扶華答得坦蕩,仿佛真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皇帝又問:“秦大人可是被你所殺?”

  “是。”

  “為何?”

  扶華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秦國公,回道:“他動了不該動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當死。”

  “皇上,犬子他…”秦國公淚目,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公道沒討成,還連累了秦氏一族。

  “皇上,真相已明,請您定奪。”王丞相說道。

  “罰五皇子扶華杖責一百,削減俸祿兩年。秦袞不識高低忤逆皇子,但念其已死,秦氏一族免坐。退朝。”

  “皇上聖明,恭送皇上。”

  此事一出,紅袖坊可謂是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