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兒，我忽然想到一事。”李靖放下茶杯，雙眼一亮，首先打破沉默。

  李在古隨即疑惑地瞧著李靖。

  “聖上封你為定襄道監軍之時，我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說以你的資曆以及威望，做主力軍的監軍有些不夠資格。開始的時候，我認為是因為聖上考慮到我與你叔侄關係。”李靖說話直接，不轉彎抹角，“不過，想到你方才對出兵討伐頡利的戰術分析，我似乎明白了聖上選你做定襄道監軍的真正目的了。”

  聽到這，李在古更加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緊緊盯著李靖，目光中除了疑問外，還帶著幾分期待。

  “依我猜測，聖上之所以選你做定襄道監軍，主要是考慮到你是個有勇有謀之人。換言之，聖上真正目的應該是想讓你協助我，而不是做純粹的監軍。”李靖接著說道。

  “三叔，小侄越聽越糊塗。”李在古皺了皺眉頭，目光中依然帶著疑問。

  “若我猜測沒錯，聖上原本是打算任命你為定襄道副總管，但考慮到你年紀輕，資曆淺，職位也不算高，便退而求其次，任命你為定襄道監軍。這樣一來，在行軍中，你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向我提出建議。”李靖解釋他的猜測。

  “若真如三叔所言，那為何聖上不向小侄明說？”李在古還有疑問。

  “很多時候，聖上的話不會明說。畢竟金口一開，便是聖旨。”李靖道。

  李在古若有所悟的點頭。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未必全真。不過，在討伐頡利的事情上，我會需要你的協助。”李靖臉色一肅道。

  “三叔以後有事吩咐便行！”李在古一臉認真道。

  李靖露出些許笑容，拿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水喝完。

  “三叔，小侄有疑問，想請三叔賜教。”李在古想了想，忽然說道。

  “哦？你說！”李靖看著李在古，目光中浮現出疑問之意。

  “三叔是否知道聖上為何在此時出兵討伐頡利所部？如今寒冬之季，草原又雪天，對大唐將士出征有所不利。等到明年開春出兵不是更有利於大唐將士？畢竟寒冬之中的草原，環境更加惡劣。”

  “不妨告訴你，聖上之所以選擇此時出兵，原因是我的建議。”

  “是三叔的建議？為何三叔建議聖上此時出兵？”

  “古兒，你也是個懂得兵法之人，你能想到明年出兵，那頡利及其謀士會不會也同樣會想到？正如你方才所說的，兵者詭道也，我等便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頡利及其謀士自然知道大唐將士對草原不熟悉，不敢貿然在冬季雪天出兵。大唐選擇此時出兵，正是要打頡利一個措手不及！”

  “明白了！”

  “其實，這個問題與你方才所說的速戰速決的戰術是不謀而合！”

  “對。”

  兩人接下來繼續交談了關於討伐頡利的相關事情，對於行軍中將有可能遇到的不利情況交換了意見。

  兩人談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李靖直接留在李在古家裏午膳。

  經過這次的交談，李靖對李在古又有了新的認識。

  他發現自己懂得的兵法，李在古也懂，而且李在古能夠在原有的兵法基礎上，提出新的想法。

  李靖忽然有一種與李在古相談恨晚的感覺。若李在古不是他的侄子，他真想與李在古結成忘年交。

  午膳過後，兩人又談了半個時辰。

  “古兒，要不要跟我去校場看看我訓練的三千鐵騎？”李靖臨走之前邀請李在古。

  李在古想了一下，今日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微笑道：“好！”

  離開李在古家裏後，兩人騎上馬，來到位於長安城東南的校場。

  這個校場很大，能容納的人數不少於十萬人。

  校場內，旌旗獵獵，戰鼓擂動，人吼馬嘶，還不時傳來陣陣喊殺聲、打鬥聲！

  到校場後，李在古直接跟著李靖走上檢閱台。

  此時，在校場內訓練士兵的將領正是蘇定方。

  蘇定方看到李靖到來，立刻跑過來行見麵禮。

  當他瞥見李在古出現在這裏，有些意外。

  蘇定方的品階與李在古差不多，兩人禮貌性的相互拱手。

  “蘇將軍，三千鐵騎訓練得如何？”李靖看著蘇定方，威嚴道。

  “回總管，三千鐵騎已整裝待發！”蘇定方自信道。

  “很好！”李靖的神色依然保持著威嚴，“本將軍要檢閱三千鐵騎，你立即傳令！”

  “遵命！”蘇定方拱手離開。

  過了片刻，校場之中突然戰鼓擂動，緊接著一陣馬蹄聲響起，隻見不少於三千人的玄甲騎兵奔入校場。

  一馬當先的人，是蘇定方。

  他騎在馬上更顯得身材高大，一身玄色盔甲，威風凜凜。

  除了騎兵身穿玄甲外，其座下的馬匹也有身披具裝。有保護馬頭的玄色“麵簾”，也有保護馬軀的玄色“馬身甲”等裝備。

  重甲壓在馬身上，但馬匹並沒有因此顯得動作笨拙。

  玄甲軍！李在古不禁暗道。

  李在古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玄甲軍，但關於玄甲軍的勇猛、無堅不摧的事跡，及其裝備聽過多次。

  當年李二打敗王世充、竇建德等人的戰鬥中，玄甲軍起了很大作用。

  李二曾身先士卒，一身玄甲，率領著玄甲軍如同黑雲一般壓向敵陣，聲勢迫人，無堅不摧！

  玄甲軍不同於其他突騎，並不由單一地區或者單一部族的兵員組成，是從李二所統帥騎兵中選拔出來的精銳。

  其組成比較複雜，擔負的作戰任務很重，每戰必當先鋒，傷亡也不在少數，因此要不斷選拔補充，保持一定的兵員定額。

  李靖挑選精銳，於一個月前組建這支新的玄甲軍，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討伐頡利所用。

  “喝！喝！喝……”

  校場上的數千步兵將士舉起兵器，齊聲大喝，既像是在為玄甲軍助威，又像是在向李靖展現高昂士氣。

  李靖站在檢閱台上，一抬右手，數千將士喝聲立止。

  李靖的目光掃過玄甲軍，最後落在蘇定方身上。

  “開始！”

  李靖又抬起右手，檢閱台旁隨即有兩個將校舞動手中的三角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