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古沒有因張如蓮的態度而不悅，盯著她：“我隻問你一句話，敢不敢？”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根本做不到。”張如蓮淡淡道。

  “連做都不去做，又怎麽知道做不到？”李在古臉色一沉。

  “這……”張如蓮皺了皺眉頭，“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李在古打斷她，“良機擺在前方，錯失便不再有。”

  “這……這是以卵擊石。”張如蓮咬咬牙道。

  以往李在古沒有違逆過自己，此刻居然敢當著別人的麵跟自己頂嘴，心裏隨即來氣。

  “你隻需答我敢不敢？”李在古沉著臉。

  “我……我當然敢！”張如蓮硬著頭皮道。

  在士兵麵前，她自然要表現出勇敢來，更何況，她不想讓李在古看不起。

  連自己這個文弱書生的丈夫都不怕死，自己更不能怕。

  “敢就行！敢就成功了一半！”李在古語氣有所緩和。

  “敢也不能打無把握的仗，更不能白白送死。”張如蓮沉聲道。

  在李在古麵前，她習慣了保持強勢。

  “放心，我已有應對之策，不會要諸位送死。”

  李在古說著，目光移向其他人，朗聲道：“諸位敢不敢跟我一起闖入敵營，取敵軍統帥首級？”

  “敢！”眾士兵齊聲應道。

  他們沒有猶豫，回應決絕。

  眾士兵的回應，有些出乎李在古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為會有人退卻，會有人質疑他的提議。

  另一方麵，說明這些士兵信任自己，把命交給自己。

  當李在古帶著燕雲十八騎救了這些士兵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成為他們可以把命相托付的人。

  “好！不愧為大唐好兒郎！”

  李在古以讚賞的目光看著眾人。

  “為大唐，馬革裹屍還又何妨！爾等都是大唐榮光！”

  “為大唐，戰！”眾士兵齊吼。

  看著眼前豪情昂揚，戰意難掩藏的士兵，李在古內心澎湃。

  有此將士，甘州幸矣！大唐幸矣！

  李在古的人生忽然有了方向，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應該怎樣走。

  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的能力，就不能白白浪費，一定要好好利用，為開拓大唐奉獻力量！

  過了沒多久，李在古等人出現在敵軍營寨一裏外的樹林中。

  蹲在草叢裏的張如蓮望了一眼青龍山下的營帳，目光移向身旁的李在古，低聲道：“說吧，你有何計策？”

  “爾等在此等候，我先去方便，回來再詳說。”

  李在古答非所問，找了個借口，離開他們。

  張如蓮看著他背影，蹙了蹙眉。

  心裏還是覺得李在古不是很靠譜。

  ……

  青龍山下，突厥軍營帳中。

  此次帶兵攻擊甘州城的突厥大將雅爾金正斜靠在虎皮木椅上，隨手抓起一壺酒，大口喝著。

  他麾下的將領分坐兩旁，飲酒吃肉。

  雅爾金的腳趾前。

  兩名十三四歲的漢人小女子跪在地上，滿臉驚恐，梨花帶雨，身體簌簌發抖。

  她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但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英氣。

  雅爾金斜睨著那兩名女子，放光的眼眸裏，透露出如猛獸咬住獵物瞬間的眼神來。

  他不但像是某種潛藏在黑夜裏的餓獸，又像是盯著珍寶的貪蛇。

  雅爾金猛地伸出左手，托起其中一個藍衣女子的下巴，露出邪惡的笑容。

  “哼！本將不能一舉拿下甘州城，正滿肚子氣，此兩腳羊正好讓本將泄火。”

  說著，他掃了其他將領一眼。

  “等本將享用完後，賞賜給諸位。桀桀！”

  “哈哈……多謝將軍厚愛！”營帳中，有將領狂笑道。

  “殺入甘州城內，本將要所有兩腳羊跪拜在天狼神子民腳下，供吾等享用！”

  他的狂妄的笑意中，帶著不忿。

  白天的攻城失利，使得他不甘、不服。

  他心裏發誓，定要攻下甘州城，讓甘州城所有一切化為灰燼。

  “大將軍，何時再發起進攻？”

  雅爾金麾下將領同樣為之前的攻城失利，不能一舉拿下甘州城而不忿，都摩拳擦掌，期待著下次的攻城。

  “等諸位吃飽喝足，於黎明前，我軍再次向甘州城發起進攻……啊！”

  突然！

  雅爾金發出一聲痛叫。

  被托起下巴的藍衣女子趁雅爾金不注意，猛地咬了他一口。

  “敢咬本將，去死！”

  雅爾金猛力一腳踢開藍衣女子，目露凶光。

  藍衣女子隨即發出一聲低沉的痛叫，整個人滾到營帳中央堆放食物的桌子旁。

  另一個青衣女子見狀，慌忙跑過來抱著藍衣女子，要保護她。

  兩人恐懼的眼神中，帶著不屈。

  “惹怒本將，死！”

  雅爾金吼著，倏地站起來，走向兩個女子。

  兩個女子往後退，卻被桌子攔住。

  無奈之下，她們顧不了太多，咬咬牙，本能地爬進桌子底下。

  雅爾金見狀，雙眼一瞪，露出獵人狩獵時的興奮神色來。

  在他的眼中，此時此刻爬進桌子底下的兩個女子就是他的獵物。

  “啪啪啪……”

  “咚咚咚……”

  營帳裏的將領頓時跑了過來，敲打桌子，更發出猖狂笑聲。

  雅爾金更加興奮，突地彎腰，右手快速伸出，抓住青衣女子沒有來得及縮進桌子底下的左腳。

  “啊！”

  青衣女子發出驚叫。

  雅爾金抓住青衣女子的左腳，開始往外拖。青衣女子慌亂中緊緊抱住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也緊緊抱住青衣女子，生怕她被拖出去。

  眼看著青衣女子被拖拉出去。

  驀地！

  “咻咻咻……”

  “篤篤篤……”

  “啊啊啊……”

  數不清的利箭如急雨點般從天而降。

  射穿營帳！

  射殺突厥士兵！

  射穿營帳內幾個將領身體！

  雅爾金不愧為突厥大將，反應迅速，鬆開青衣女子的左腳，跳向椅子後麵。

  盡管他反應及時，但飛箭多如牛毛，閃避得了一支兩支，卻無法閃避得了三支。

  他的左手臂被射中，痛得他嘰哇大叫。

  躲在桌子底下的兩個女子躲過一劫，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隻聽得營帳外麵傳來陣陣慘叫聲。

  嚇得渾身顫抖，滿眼驚愕。

  箭雨過後，過萬的突厥士兵損失大半。

  青龍山下的突厥營寨中，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雅爾金和兩個死裏逃生的將領確認箭雨平息後，不再理會桌子底下的兩個女子，手執兵器，跑出營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