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手榴彈!!!
作者:常綠梧桐      更新:2020-05-10 08:21      字數:3169
  男人背後的柴刀微微顫動起來,就仿佛是在呼應它的主人一般。

  他視線所落向的草叢沉寂了片刻。

  蘇易平沉吟了一下,卻認為對方應該不敢公然對他出手:這裏畢竟是黃家的本宅,想必這家夥也會顧慮引來主宅的警衛。

  而且,聽他的語氣,這家夥應該是哪裏聘請的殺手。而殺手,或許是可以用利益之類的東西收買的?

  他並不想因為黃家的護衛而和這個殺手死拚,他自認為還不是那麽有正義感的仁義之士。他更在意的是蘇家、以及自己的安危問題。

  放到目前的情況來說,就是他要想辦法弄清楚叛軍、黃周天以及那個坑害自己的小偷之間的聯係。

  麵前的這個男人或許是一個突破口,值得爭取一下。

  於是,蘇易平從草叢中走出來,他挺直了腰板,直視著麵前的男人,跟著笑了笑:“稍等一下,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

  沒有預想之中的談判或者交流。

  回答他的,是迎麵而來的一柄柴刀。

  拔刀、出刀,男人如同呼吸一般,完全沒有半點猶豫,在一息之間向著蘇易平砍去。

  不,與其說是他拔出了刀,不如說是他隻是將手做出向後取刀的動作,那把半人長的巨大柴刀就自動從背上飛進了他的手裏!

  此時,蘇易平和這個男人的距離尚有至少還有幾十米的距離。然而那男人向前揮出的柴刀卻仿佛跨越了空間,沿途的草叢颯颯作響,刀鋒眨眼間便夾雜著刺鼻的血腥氣來到了蘇易平的麵前!

  是氣!

  居然將氣作為劍的延續劈了過來!

  蘇易平的頭皮陣陣發麻,思考已經不能告訴他這個時候求生的方法,而本能卻讓他下意識地抬起了右手——

  MP5衝鋒槍在他的手中實體化,金屬的槍身與那迎麵而來的殺氣衝撞在一起。

  這把陪伴了他剛剛一周的衝鋒槍瞬間從中間斷成兩截,而受到衝擊力的作用,蘇易平右手戶口震裂,身子也被擊飛出去,卻反而因此躲過了那道凝聚成刀的氣後續的傷害。

  蘇易平抽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哦?”

  男人一刀劈出,沒能取得預料中的成果,忍不住一挑眉。

  他抬眼看了看已經騷動起來的黃家主家的方向,手腕一轉,又是一刀砍向蘇易平。

  蘇易平的眼皮狂跳,在身前慌忙用氣架起數麵寒冰的護盾。

  不行!手頭的這些武器完全擋不住這個男人!

  必須要有更大火力的東西才行!

  心念一動,他虎口的血液與身體裏的氣產生了某種共鳴,竟在他的手心處凝聚成團。

  內心裏那個奇妙的意誌此刻驟然活躍起來,這一次,那份意誌所傳達信息的清晰程度前所未有,他甚至能夠聽見腦海裏都炸開了一個聲音:

  已經解鎖二級權限,準許製造三級民用火力裝備手榴彈。

  手榴彈?

  手榴彈!

  快,給我整一個!!!!

  敵人的第二刀已經頃刻而至,他忍不住在內心咆哮起來。

  與他的急迫的願望相呼應,氣團在手中與血液凝集,以極快的速度重塑成形,一個沉甸甸的黑色手榴彈出現在了手心中。

  “吃我一發藝術!!”

  毫不猶豫地將保險拉開,他氣勢十足地大吼著,抬起胳膊掄圓了把手中的手榴彈高高拋了出去,然後立刻趴倒在地。

  手榴彈與第二道刀氣相撞,發出刺耳轟的一聲!

  無數的彈片破開,爆炸的衝擊力與那陣刀氣抵消,許多碎片被衝飛、濺射到那些已經死去、卻仍然保持著站立姿勢的屍體身上,屍體上立刻便穿出數道血痕,切菜似地倒下。

  更多的碎片逆著男人的刀氣,刺向了場上唯一還站著的柴刀男人。

  “嗯?這是什麽?”

  男人眉頭一挑,抽手將刀身橫置在身前。

  砰砰砰!

  碎片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了那把砍人如泥的刀背上,沿著刀柄傳來的震顫感甚至讓他的手有些發麻!

  幾枚彈片甚至越過柴刀,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刺痛的血痕來。

  喘著粗氣,蘇易平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右手已經又攢起了一枚手榴彈,他盯著手持著柴刀的男人,看著對方的表情已經從最開始的不屑轉為了凝重,嘿嘿一笑:“怎麽樣?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嗎?”

  男人側過頭,看見黃家人已經開始調集護衛朝這邊趕來,於是點點下巴:“我們換個地方。另外,我的代號是殺人刀。”

  還真是……直白的代號啊。

  蘇易平想著,開口應承下來:“我知道一家酒館,我們去那裏談吧。”

  ……

  蘇溪桐在一名穿著粗麻衣服的男人的帶領下,走進了香花坊的巷子裏。

  她的腰間別著蘇易平交給她的那把手槍,就這麽大咧咧地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反而讓人感覺不出那是一把武器。

  這個男人的身上便是汙垢和泥點,指尖的縫隙中盡是黑色的泥灰。他腳下踏著的一雙草鞋隻能勉強還算是有個底兜著,腳趾尖乃至腳麵的部分都已經破裂,露出同樣遍布溝壑皺紋的皮膚。

  男人的腹部微微鼓脹,甚至從麻衣腹部的破口隆了起來。但那絕不是什麽飽腹的象征——正相反,這是人窮到極致、找不到可以果腹的食物時,吞食了一些無法被消化的東西,積留在體內的體現。

  蘇家的家仆們便是被香花坊這樣的居民嚇退了的。

  然而蘇溪桐隻是平靜地跟在男人的身後,眼神平靜,既無鄙夷,也無同情。

  一雙雙眼睛從香花坊逼仄昏暗的街巷角落裏投來視線,幾道大概隻有一境中期的氣順著對流風刮過她的身旁,在察覺到她的實力之後又連忙退去。

  蘇溪桐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

  以她的實力,或者說,以任何一個三境修行者的實力來說,想要在這香花坊大開殺戒都很容易,這裏終究隻是一群三流都算不上的貧賤之人聚集之地,哪怕內部如蜘蛛般織成隱蔽的關係網,對於真正的修行者來說也不過像真正的蛛網一般,一碾即碎。

  但是碾碎一個香花坊容易,想從其中的關係網裏撈出自己想要的情報,便是難題。

  解決這個難題的第一步,便是建立起一個無關於修行階級和身份的對話關係。

  因此,她不能對於這些大膽地、甚至有些侵略性的氣的探查流露出敵意。

  在無數悉悉索索的視線注視下,蘇溪桐被領進了一間還勉強有著自己的圍牆的院子裏,而領路的男人則摳著鼻子離開了院子。

  院子裏有著香花坊唯一的一棵桑樹,桑樹的下麵擺著一張搖椅,搖椅上躺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蘇溪桐來到老人身邊,恭敬地行了一禮:“晚輩蘇溪桐見過前輩。”

  老人輕輕搖晃著搖椅,眼睛半眯著,像是在享受香花坊為數不多能照到太陽的日子,並沒有理會蘇溪桐。

  蘇溪桐頓了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家公子讓我來您這裏問問,他前些日子被人搶了兩貫錢,正在為此發愁。”

  她沒有把黃家、叛軍的事情說出來。一來是因為沒有必要,二來是她認為麵前的老人並沒有興趣聽這些陰謀。

  老人樂嗬嗬地咧開嘴,他嘴裏的牙齒已經基本全數脫落:“嗬嗬,蘇家的小公子還會因為兩貫錢的事情找進我們香花坊嗎?”

  “一文錢也是錢,”蘇溪桐跟著笑了起來:“我們蘇家的小公子也是人,也是要討生活的。”

  老人聞言,睜開眼,饒有趣味地看向蘇溪桐:“那你們小公子要討生活,我們香花坊的人不也要討生活嗎?”

  “所以我們無意追究那名搶錢的人的作為,也不會問他追回那兩貫錢。”蘇溪桐輕聲說道,“我們隻想要知道是誰指使的他這麽做。”

  “你不打算像蘇家之前派來的那些小子一樣,許諾我們香花坊一點錢財什麽的嗎?”

  “錢財並不能讓香花坊真正改變,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雖是一介女子,但也清楚其中道理。”蘇溪桐搖搖頭,腦海中卻閃過蘇易平歎氣的模樣。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但若是香花坊願意相信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說不定能幫助香花坊做出一些改變來。”

  “這是你們蘇家小公子的原話?”

  “不,這是我作為他的侍女,替他做出的擔保。”

  兩人之間的對話便到此為止。

  隨之是長達一分多鍾的沉默。

  然後,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好,你這小女娃還蠻有意思,老頭我算是沒有看走眼。”

  他伸出手,朝著院子裏的內屋指了指:“你要找的人就藏在那裏頭,有什麽話就去親自問問他吧。”

  蘇溪桐再次行禮:“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