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瞬等他將情緒傾訴完，這才開口：“她跳樓之前給你打了兩個電話。”

  室內除了星野修之外的所有人都看著男人，各種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沉默了一會，才道：“我沒接。”

  “死者死亡的時候你在哪？在做什麽？”

  眾人的目光有了些變化，略帶著些譴責，他要是接了，死者會不會就不會跳樓自殺了？

  感受著周圍的視線，男人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是啊，要是他接了，她會不會就不會跳樓了？

  “在上班”

  這段時間的精神緊繃導致他在工作上出了很多錯，再不好好工作，等待他的就是被解雇。

  目暮警官看向高木，“去求證。“

  “好的。”

  上川瞬點點頭，既然在上班那麽基本上可以判定為事實了，這種不經查的東西沒有必要說謊。而且，以他目前的精神狀況來看，離崩斷不遠了。

  既然確定這是一起自殺案件，那麽接下來要查的，就是死者為什麽會選擇自殺了。

  一個人要自殺的理由多種多樣，但總結下來就那麽幾種，活不下去了，生活沒有希望了，悲觀厭世覺得活著不如死了

  至少死者，大概這幾樣都占了吧。

  “你知道她為什麽跳樓嗎？”

  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像更加疲憊了。他開口敘述，聲音沙啞而幹澀：“雖然早有預感，但我直到現在依舊很難理解她為什麽會選擇自殺

  我們隻是分手了，隻是分手了而已”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對著誰說話。呆呆地望著牆壁，雙目無神。

  “她以前是一個很樂觀的人，陽光積極向上。但自從分手之後，她就完全變了，她辭了工作，她去酒吧喝酒，她給我打電話回憶往事，她開始有自殘傾向，開始抑鬱”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變化會這麽大，大到讓人陌生，也讓人害怕。”

  隻是分開了而已，隻是不愛了而已，用折磨自己來折磨對方，何苦呢？

  “她是在報複我吧。我將永遠活在她自殺的陰影下，終日夢魘纏身不得解脫”

  男人露出一個空洞的笑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在場沒有人沒有說話，看向他的目光紛紛移開。每個案子之後都有各種各樣的故事，或讓人惋惜或讓人憤怒，他們終究隻是局外人，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上川瞬走到窗邊，看著對麵早已關上的窗戶。窗戶後麵的人影早已離開，玻璃反射著陽光，刺目的陽光讓眼睛都有點幹澀。

  上川瞬很討厭這種感覺，如同一隻在背後操縱的黑手，隨便一個興起的舉動，便毀了兩個人的人生。

  回想起上次那個案子，表麵上看兩個案子沒有什麽相似點，但有一個共通的因素，那就是愛情。

  愛情是最激烈，也是最容易操控的一種情緒了。

  室內像是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情緒中，匆匆回來的高木警官打破了這種壓抑的氛圍，他氣喘籲籲地扶著門，“目暮警官，他的不在場證明沒問題，從九點到十一點，他一直都在工位上工作，很多人可以作證。”

  目暮警官點點頭，看向上川瞬：“上川，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上川瞬搖搖頭，這件案子就這樣了，跳樓自殺案沒什麽可說的。他在意的問題是這背後的黑澤直哉，但死者已經死了，他想要知道更多除非招魂。

  他可沒那能力~

  “我還有兩個私人問題想問一下這位先生。”

  上川瞬拿出手機，翻到他拍的素描照片，“你見過這個人嗎？”

  男了木然地看了一眼，搖頭：“沒有。”

  上川瞬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沒有什麽異常，什麽恍惚詫異都沒有，就像看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

  看來他是真的沒有見過黑澤直哉這個人，那麽黑澤直哉的操控隻是對死者單方麵的了。

  “最後一個問題出於我個人的好奇心，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男人睜著青黑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像是在看著上川瞬，又像是在看著其他什麽東西，亦或者什麽都沒看。

  “你們為什麽會分手？”

  他抬起頭，瞳孔有了些焦距。

  “我隻是對她沒有愛情了。”

  上川瞬從樓道出來，已經完全沒有心情繼續溜達了。

  身上被濺上的血跡已經幹透，他麵無表情雙手插兜往前走，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冷冽氣息，看上去就像一個完成殺人行為從殺人現場走出來的犯罪分子。

  星野修拿著平板走在後麵，平板上的數據流終於停歇，他唇角略微上揚，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查到了一些另外的東西。”

  “什麽？”

  雖然說星野修一直在調查黑澤直哉這個人，但是直到今天也沒有給出什麽消息。

  “上次找你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搞矩陣的人臉識別係統，雖然還是個半成品，但足夠我通過全東京的監控獲取他的信息了。”

  上川瞬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不該吐槽科技的進步。人臉識別都出來了，能不能把他的手機從老年機換成智能機？

  “對麵那棟公寓是他半年前租下的其中一棟，按照監控記錄，他很少過會過來。最近幾次過來是在昨晚，三個星期前以及一個月前。”

  “按照時間推斷，正是死者跟戀人分手時，性格大變，以及跳樓前一晚這三個時間點。”

  “而在第三個星期這個時間點的夜晚，有監控拍到他曾經和死者進入同一家酒吧，死者出來時神色恍惚與進入時差距很大。”

  星野修將平板遞給上川瞬，上麵播放的是一個遠景的路麵監控，視頻相當模糊，也不知道星野修是怎麽認出來的。

  上川瞬看了一會，實在分辨不出死者哪裏神色恍惚了，默默將平板遞還給他。

  “這件事確實是他在幕後主導沒錯了，隻是這些都不能作為證據，拿他沒辦法。”

  在這個講究證據的世界，就連公安抓人也是要講證據的。

  你沒有他犯罪的證據，他就是一個普通公民，即使抓進去了還是得放出來。

  “還有查到其他的什麽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