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太守府規劃一條路線，據說要貫穿全郡。如此浩大的工程，我們所有人都能從中獲利。”

  “獲利？這不是勞民傷財嗎？。”

  “呸！你可聽說過巢湖。”

  “和巢湖又有什麽關係？。”

  “我表哥的表嫂的二姨夫據說是巢湖人，當初他們苦啊，天天有水賊光顧。結果太守大人到了，收留百姓掃平水賊，更是擊潰了叛亂的鄭氏。可你們知道，現在他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

  “據說他入股了幾家商會，這些商會分的錢，都夠他們一家人的開銷了。”

  “入股？何為入股？。”

  一小孩站在他們的身後詢問，睜著一雙大眼睛，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站在他後麵的，是兩個男子。

  “去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一臉八卦，成就感滿滿的人，滿不在乎的說著。

  顧雍躬身行禮：“我等初來乍到實在是感覺這事情新奇，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客氣了，其實我也是聽說的。”見小孩的大人如此有禮貌，那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四周人也露出善意，滿臉帶笑的看著。

  “巢湖哪裏的人把入股喊成投資，就拿修路這件事來說。比如朝廷修路，但錢不夠，這可怎麽辦？。”

  “按照以前的辦法，就是等有錢了，或者讓世家豪族們捐一點。但太守不是這樣做的，而是采用別的辦法。”

  “太守府沒有錢不要緊，路修成後是有稅的，這筆錢除去收稅的成本。按照一定比例，分多少年返還。”

  “比如說一條路，五十年內一半的稅？。”

  “可這些不能換成現錢。”

  “於是就把路拿出來拍賣，由擁有實力的商會出價，需要多少本錢、保證質量和時間。由太守決斷，交給誰。”

  “但商會往往也不願意一口氣拿這麽多錢出來，於是向所有人借貸。巢湖的人稱之為入股，比如說修路需要十萬金，那麽就是十萬股。你拿一金給他們，他們給你開一個證明。”

  “隻要路修通，有商隊經過，他們付出的稅。除掉收稅人的工錢和路的維護成本。其中一半，交給商會。商會在按照十萬股，平均分下來。”

  “隻要路上還有商隊，大夥的錢就會源源不斷。”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震驚的看著：“我出一金，一個月能分到多少錢？。”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出錢多的多分。出錢少到少分。放在手裏隻能埋在泥土中，倒不如讓錢生錢。”

  “假若我急用錢怎麽辦。”

  “好辦啊！商會認票不認人，隻要有一筆源源不斷的錢。你賣給別人，難道別人還會不要？前提是你舍得。”

  “怎麽樣？現在你知道了吧，修路不是勞民傷財，而是上上下下都能獲益。”有不少人心動，隻是摸了下錢袋。

  “沒錢怎麽辦？。”

  “賺啊！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有錢就趕快買，沒錢就去賺、去存。”

  “……”

  “……”

  短短一夜，這種言論傳遍大街小巷。無數人瘋狂，但若聯想到前幾天丹陽郡世家豪族和商會拜訪太守的事情，卻又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人人獲利，人人皆有所得？”顧雍看著離去的人群，陷入到思索中。

  目光落到陸遜的身上，對著兩人詢問：“你們認為此舉如何？能否讓丹陽郡，盡快從動亂中恢複過來。”

  “我到是認為很好玩。”

  “好玩？。”

  陸績鄒眉。

  陸遜重重點頭：“他們出錢、出人、出力，結果還要交稅。隻是為了太守府，分他們少許稅賦，叔父和姑父難道不認為這件事情好玩嗎？。”

  “交稅？”顧雍和陸績錯愕。

  陸遜解釋：“商隊過路要交稅啊，難道我說錯了嗎？。”

  “朝廷可會在收錢之後把錢分下來？。”陸績詢問，作為世家豪族子弟，對這件事情反倒有不同的看法。

  “修建道路、疏通溝渠，都是朝廷利用稅賦做的事情。如今被太守大人這樣弄，我反倒認為是皆大歡喜的局麵。不管如何，小小的商會能把販夫走卒、豪門大戶以及地方官吏都綁在一起。”顧雍琢磨這件事情。

  陸績疑惑：“為何？。”

  “此物賺錢誰不想分一杯羹？以前朝廷修路，雖然有好處但這些和大部分人無關。他們事不關己，自然得過且過。而現在修路，每筆錢財都會分到手中少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都是修路，卻有本質上的區別。”

  “換成是你，你會如何做？你修路的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心情。”故顧雍詢問。

  陸績遲疑：“這？。”

  “若事情有變，路修到一半，因山越肆掠無法完工。你又會如何？就這樣放棄嗎？。”顧雍追問。

  陸績倒吸了一口涼氣。

  “叔父說過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陸遜一本正經的打岔，笑臉上寫滿了表達欲。

  顧雍揉了揉他到頭：“所以山越在來的時候，他們麵對的就是一幫如虎似狼的幫工，以及咬牙切齒的商賈，甚至遠在建業的官員都會有切膚之痛。”

  “上下一心，如何不會強盛。”

  陸績聽著這些話呆在原地，商會的出現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而是對上上下下的重構，通過入股的方式把所有人匯聚成一股力量。

  “反過來，麵對的不是山越而是其它的敵人，你說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也許賊人隻是劫掠了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受損的就是一群人。”顧雍看的透徹。

  陸績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商會，足以抵百萬雄兵。”

  “若真能執行下去，其中還不出任何差錯，其影響力隻怕遠不止百萬雄兵。人人有希望，人人獲利，人人上進，這不正是我等的理想。”顧雍內心深處一根不知名的弦被觸動，滿懷期望的看著。

  陸遜突然來了句：“要不我們也組建一家商會吧。”

  “好！”陸績點頭。

  看向顧雍：“你打算怎麽辦？。”

  “我意投奔丹陽太守。”顧雍語氣堅定，遇見這樣的明主，若還不出手。等他徹底崛起，到時候說什麽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