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又怎樣？

  蘇墨的回答，並不是一時之語，而是長久以來的想法。曾經，為了三界輪回他便想自墜輪盤，隻不過當時阿木沒有給他機會。

  三界碎滅，蘇墨在一藏世界輪回重生。

  其實，從蘇墨完全覺醒的那一天起，他便有一種使命感。他，乃是為了三界星河而重生的，而不是為了某個人。

  他的肩上，擔負著讓星河再次燦爛的責任。這也是蘇墨一路前行的最大動力——還我三界，複我星河。

  那是蘇墨的信仰。

  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舍棄一切，自然包括他自己的生命。而這些乃是身為高等蓮士的南淵所不能認同的或者說早已看淡的。

  因為，南淵見過了太多的重生與毀滅。在他看來，三界也好，一藏也罷，無非就是一朵蓮花的生長與凋謝。

  它們都沒有蓮士本身重要。

  諸界之內，幾乎沒有蓮士會為了一界而隕落，倒是有不少蓮士為了自身而毀滅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南淵此來，本是擔心蘇墨的蓮意不會圓滿。因為，蓮士往往會因他們再無輪回，而執著於生死。

  一旦過於執著，那麽便會成為心魔。

  可是，蘇墨竟然沒有這個過程。他根本不看重生死。他追求的乃是生命的意義與過程，而不是無盡與永恒。

  “魔君，或許有朝一日，你會改變！”南淵歎息著搖了搖頭，“其實，你在便會有世界，所以不必執著於三界星河。”

  “前輩，曾經我也那樣想。不過，當你的世界毀滅了，你就不會那樣想了。唯有三界星河，才是我的世界。我之於一藏，隻是一個異鄉客。其實，我是在一藏流浪。”

  “前輩，若是這南淵大海毀滅了，你會怎樣？”蘇墨問道。

  “南淵海毀滅了？”南淵不由微微一愣。因為，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的概念中，南淵海根本不會毀滅。

  “若是南淵海毀滅了，那麽我就再造一個南淵海！”南淵笑道。

  “嗬嗬！”蘇墨笑著點點頭，“那不就是了！”

  “那你難道還想把一藏變成星河嗎？”南淵皺眉問道。

  “為什麽不能想？”蘇墨問道。

  “一藏的等級在星河之上。”南淵搖了搖頭道，“所以它才能吞噬三界，而要反吞噬，幾乎不可能。那個難度，比新造一個星河還要難。”

  “可不可能，乃是做了之後的事。”蘇墨一笑，然後沉聲道，“而且，一藏既然選擇吞噬星河，那麽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嗬嗬！”南淵輕輕敲打手中的折扇，“魔君，無論你會不會成功，但是我佩服你的信念與勇氣。”

  “謝謝前輩！”蘇墨道。

  “魔君，之前你從方才的世界裏帶出來了什麽？”南淵看著蘇墨似笑非笑。

  “哦？”蘇墨也是一愣。因為，他把蕭荒帶了出來。可是，他把其放入了乾坤法袋內，難道這擺渡蓮士能看穿自己的乾坤法袋不成？

  要知道，他的乾坤法袋可以法蓮王尊級的蓮寶。

  “前輩，怎知是我帶了東西出來？”蘇墨笑著問道。

  “嗬嗬！”南淵笑道，“魔君，其實整個南淵海都我的管轄之下，我真正的道號，便是南淵。南淵，便是我；我，便是南淵。這南淵大海的每一滴水，我都清清楚楚。所以，你身上帶著東西，我自然知道。隻不過，我不知具體是什麽。”

  “我從之前的世界裏，帶了一道影子回來！”蘇墨實話實說。

  “誰的影子？”南淵一挑眉。

  “我兒子的影子！”蘇墨道，“他叫蕭荒。他輪回之後，在一藏世界隕落。我想要讓他複生。”

  “他自願跟你出來的？”南淵問道。其實，南淵隻是確認一下。因為若不是自願，蘇墨是不可能通過南淵黑洞帶回倒影的。

  “完全自願！”蘇墨道。

  “魔君，你可要想清楚！”南淵道，“所謂的倒影重生，隻是一種推測。其實，很少有所謂的倒影，願意離開自己的世界。那便似突然有人對你說，魔君你現在一切都是夢幻，然後帶你回真正的世界一樣。估計，你絕對不會去！”

  “同時，我從未聽過誰憑借倒影在異界輪回成功的。魔君，我勸你慎重。因為，你一旦失敗，便等於親手殺了你的兒子一次。”

  蘇墨聽了南淵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前輩的話，蘇墨記下了。不過，縱有再死的危險，我想我們也會這樣選擇。他，願意和我走；我，也願意帶他走。”

  “你們果然是父子！”南淵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我本不該讓你帶走任何倒影的。因為，那不合規矩。不過，我奉人所托渡你一程，所以便讓你帶走它。但願，一切能如你所願！”

  “再次謝過前輩！”蘇墨衝南淵躬身施禮，“不過，請問您是受何人所托？”

  “終有一日，你會知道的。”南淵笑了笑道，“你，乃是有絕對大機緣的人。否則，我也不會再次出現在你麵前。”

  “那還望前輩指路，我還要找我的同伴！”蘇墨道。

  “魔君，請上我的船吧！我乃是特意來接你的，否則你找不到來時的路。”南淵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好！”蘇墨應了一聲，然後身形一動，直接落在了南淵的小船之上。

  呼嘩——

  蘇墨落在小船之上，便感覺身子輕輕一搖。

  同時，他眼中的景物已經完全變了。

  之前，蘇墨的眼中唯有茫茫的大海，根本無邊無際。而此時，他眼中除了海水，還有諸多黑洞漩渦。

  之前，蘇墨隻見過一個黑洞漩渦。

  而如今，在他周圍十數裏內便有數十個黑洞漩渦。而蘇墨在小舟之上散開了神識，才發現南淵海是有盡頭的。

  隻不過，它更像一個球體在不停地滾動。

  “南淵海，便是這樣滾動在浩宇之間的。它，滾過諸多世界。所以，它在很多世界裏都有痕跡。你看見的每一個黑洞，其實都連通著一個世界。”南淵道。

  “它，到底連通多少個世界？”蘇墨問。

  “無數無量！”南淵笑著道，“其實，連我都不知道它連通過多少世界。浩宇無窮，南淵無盡。”

  浩宇無窮，南淵無盡。

  蘇墨正在低頭品味這句話。而那小船驟然一停，蘇墨猛地一抬頭便已經看見了慕容海清的肉身所在的冰島。

  他的蓮台，正停在冰島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