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飛刃，直奔兩位先生。

  那一刻，蘇墨心裏隻想殺了他們。因為，殺了他們便可打開鯤蝶秘境。雖然少年蕭落的話不能全信，但是蘇墨還是覺得值得一試。

  可是，就在那兩道飛刃馬上就要擊中那兩位先生的時候，那少年蕭落竟憑空出現。

  再看，他的黑色長鞭，左右一抖。

  轟——啪——

  兩道光刃，直接被其抽散。那少年蕭落再一次站在蘇墨麵前，麵色冷峻：“蘇墨，你要殺先生，必須先殺我！”

  蘇墨一皺眉。

  他沒想到少年蕭落竟然這麽快就出了自己的禁圖。

  “殺你，便殺你！”蘇墨冷聲道。

  時間有限，他不想耽擱。

  轟——

  蘇墨再次祭出陰陽鍾。

  這一次和方才可不一樣。因為，這裏已經不是那少年蕭落布下的結界時空。陰陽鍾攜風雷之勢，直罩少年蕭落。

  那少年蕭落想要縱身出去。可是，陰陽鍾下已經散出陰陽二氣。那是蓮士也要退避三舍的氣息。

  陰陽，含浩宇之至理。兩道陰陽氣，便似兩道毒龍一般纏住了少年蕭落。

  轟——

  那少年蕭落竟然沒能掙脫，直接被陰陽鍾罩在其中。這一下，多多少少有些出乎蘇墨的意料。

  出了方才的書齋，莫不是那少年蕭落的戰力大打折扣？可是，蘇墨也沒有細想。

  轟——

  陰陽鍾內，傳來那少年蕭落敲擊鍾壁的聲音。但是，隻響了一聲，便再無聲音。

  蘇墨的嘴角一彎。他知道在陰陽鍾內敲擊，必然會受到反噬。那恐怕是誰也承受不了的！

  困住少年蕭落，蘇墨再一次看了看文先生、廉先生。其實，有一點很奇怪，便是文先生、廉先生他們一直沒有醒。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大修士。

  別說現在蘇墨看不清他們的境界修為，便是當年以他們的修為一壇七星苦露下去，也不會這麽醉下去。

  蘇墨再次挑眉，然後單手一拈。兩道血紅色的薔薇，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

  “滅！”蘇墨單手一抖。

  兩支血薔薇，直奔兩個人的眉心。惡魔之花，堪比尊者神兵。這一下一旦射中，兩個人必死無疑。

  無論他們是真是幻，都會消散。

  可是，他們的呼吸極為平穩，沒有一絲的變化。甚至，他們臉上的笑容都與方才別無二致。

  七星苦露，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味道吧！

  轟——

  可是，這時候陰陽鍾再次響起。

  蘇墨的心魂不由一震。

  他沒想到少年蕭落竟然敢再次敲鍾。因為，那很可能意味著自殺。陰陽鍾響，對在鍾內的少年蕭落絕對是致命。

  隻不過，這一次聲音不大。看來，那少年蕭落乃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莫要殺先生！”其實，少年蕭落的聲音並沒有傳出來。但是，蘇墨心裏想起了蕭落的聲音。

  那種聲音似有實無。可是，那就像是一個烙印在他靈魂中的存在。

  輪回百世，不曾磨滅。

  他，不能殺先生！

  那一刻，蘇墨的心不由一陣抽搐。之前，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已克服了心裏障礙。可是，這一刻他卻發現沒有。

  呼——

  蘇墨的心念一動。兩支惡魔之花硬生生地停在了文曲、廉貞的眉心前三寸。

  於是，蘇墨不由仔細看了看兩個人。

  廉貞星君，乃是五兒的父親。但是，當年在太荒大戰中戰死。後來，蕭落得冥尊之力，才召回他們的魂魄，輪回再來。

  廉貞的願望，便是蕭落娶了五兒。

  文曲星君，文木然。

  七星當中，文木然對於蕭落來說絕對是最特殊的存在。

  當初一萬年，文木然從未離開過蕭落。

  從繈褓到劫修，文木然一直站在蕭落的背後。十世輪回，蕭落吃過千般苦，嚐過萬般罪，但是他身邊一直有文木然的守護和支撐。

  可以說，文木然在蕭落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心血。

  對於蕭落來說，文木然是先生，亦是父親。如果說誰曾經蕭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麽一定不是太荒之帝，而是文木然。

  沒有文木然的護道，蕭落根本不可能完全成長起來。

  在海荒神州界，文木然為了蕭落，為了太荒宗，可以說殫精竭慮，死而後已。

  蕭落一直記得，在梵天寺外的一場大戰。那一次，文木然乃是求死的。文木然選擇死在武傲天的手裏。

  文曲、武曲，彼此成全了對方。

  隻是，文木然死的時候，蕭落並不在場。因為，他來遲了。

  雖然在魔洲修羅界，文木然因蕭落的召喚再回人間。可是，蕭落已經很少在文先生的臉上看見當年的笑容。

  他與先生之間，隔了一層淡淡的紗。

  文木然依舊忠心耿耿，但是卻沒有了當年他們浪跡海荒的感覺。修羅界的文木然，已經不太一樣。

  “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先生，你到底求什麽？”當年，蕭落曾捧著文木然的殘魂哭泣發問。

  可惜，文木然從來沒有回答過他的問題。

  後來，蕭落成了魔君，成了魔主，成了冥尊。但是，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文木然傾其所有培養蕭落，但是蕭落卻從未懂得文木然。

  當——嗡——

  陰陽鍾再次微微一震。陰陽鍾內的蕭落還在拚死敲打。他，不想先生死！

  蘇墨的雙目，微微一眯。

  他眼前的文木然，便是當年帶他遊曆海荒的模樣。那時，他們為了恢複太荒而勞苦奔波。

  十世輪回，其中苦樂，唯有他們明白。當時，蕭落的世界裏，除了太荒，便是先生。

  “呼——”

  蘇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過，他明白無論這是不是幻境，其實都有一種力量在阻止他殺文曲、廉貞。因為，他隻要一殺二人，就應該能破局。

  那說明他沒有困情於心，沒有心魔。

  蘇墨要破局。

  嗤——

  血薔薇，再往前近了兩寸。文木然、廉貞都沒有醒。此時，蘇墨已經明白了，他們絕對不會醒。

  他們是這一場局的一部分。

  呼——

  蘇墨的呼吸有些沉重。

  先生，已經死了。當年，阿木開創星河的時候，七星都沒有輪回。所以，他們陷入了永恒。

  先生，不可能再回來！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術，都是考驗。蘇墨不斷地堅定自己的殺心。

  嗤——

  血薔薇，再往前進了半寸。文曲、廉貞的眉心處，已經開始出現了血印。但是，他們依舊安詳。

  “破局！救五兒——”蘇墨在心中喊。其實，即使他們活著也會願意死在蘇墨手中。因為，他們為了蕭落、五兒都是不惜死的。

  蘇墨要緊了牙關。

  他已經抬了雙手，他想操控血薔薇再進半寸。他的手在顫抖，他眼角欲裂。可是，那一刻，殺先生，他下不了手。

  哪怕，那是幻覺！哪怕，他是蘇墨！

  蓮士可化幻為真。若可以成真，那麽便讓先生、蕭落在這樣的一個世界活下去，不好嗎？

  當年，都是先生為自己去死！

  為什麽，自己不能為先生放棄破局？

  想到這裏，蘇墨眼中有淚，卻又笑了笑——先生，我願意讓你活下去。

  嘭——

  血薔薇，應聲而散。

  “可惜了，蘇墨！”那一刻，之前的那一個葉無悔的聲音驟然響起，“第二個考驗，你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