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上酒！”

  蘇墨的興致，似乎突然高漲起來，頗為開心。葉無悔便含笑陪坐在一旁。

  “好嘞！”

  那白發老者雖然佝僂著身子，但是手腳卻很麻利。放下銅壺、抹布，直接抱了一壇酒放在蘇墨的桌上。

  那一壇足有十斤。

  隨後，那老丈又到後屋，取了兩個小菜，又帶了碗筷。

  “兩位客官慢用！”白發老者道，“這小菜不要錢。老頭子，隻收酒錢。嘿嘿！這可是我自家釀的酒，別的地方沒有。”

  “多謝老丈！”蘇墨拍開泥封。瞬間，酒香四散，沁人心脾。

  “好香的酒！”葉無悔也讚道。

  蘇墨給自己和葉無悔都滿了一碗。

  “來！”蘇墨衝著葉無悔舉杯邀酒，“一路辛苦，咱們正好在這裏歇歇，暫時莫管其它事！”

  “好！”葉無悔一聽，也來了興致。

  啪——

  兩個人很是豪氣地一碰酒碗，然後各自仰頭一飲而盡。

  葉無悔喝得快，然後不由張口讚歎：“嗨——，好酒！”

  蘇墨的酒碗卻沒有很快落下。

  他喝得似乎極慢。

  蘇墨的喉嚨滾動，喝得慢而卻忘情。那一碗酒，似乎喝不盡一樣。此時，葉無悔看不見蘇墨的表情。

  那種表情，竟是一種陶醉著的痛苦。他飲得似乎不是酒，而是忘世的苦湯。

  說不清，道不明。

  “好酒！唉——”蘇墨終於放下酒碗，然後竟然是舒服地長歎一聲，表情極為滿足。

  “怎麽樣？”那白發老者坐在一個簡陋的櫃台後麵，又開始擦拭那隻銅壺，“老頭子不騙人吧！我這裏可是常有遠道的客官來此，就為了一碗小老兒的酒。”

  “不騙人！”蘇墨笑道，“老丈，你這一處地界叫什麽地方？平日裏，都是啥人到你這裏飲酒？”

  “這裏方圓三百裏，名叫子虛穀。周遭有幾個仙人的門派，平日都是一些飛天遁地的人物，來我這裏喝酒。”白發老者道，“但是，老頭子弄不清具體的。”

  “哦？”蘇墨道，“老丈，你一個凡人竟然能給他們釀酒？再說，那些修士來往生活，你不好奇嗎？”

  “嘿嘿！”那白發老者道，“開始的時候，也是好奇。可是，現在司空見慣了。凡與仙，各有各得活法。不過，他們贈了我一些仙藥，說我能活九百歲。嗬嗬！我感覺，他們就是舍不得我的酒。”

  “您這酒有秘方吧？”葉無悔笑道。

  “嘿嘿！同樣的方子，得看誰釀。”白發老者道，“我曾給過他們方子，但是他們釀不出那個味道。所以，還得來我這裏。”

  “老丈高壽？”蘇墨問道。

  “唉！不記得了！”白發老者搖了搖頭，“不是三百，便是四百……”

  “老丈，有福了！你一個凡人，沾了仙氣。”葉無悔一邊吃，一邊說。看來，那小菜的味道也不錯。

  “老丈，你可知這是一處什麽小世界？”蘇墨又問。

  “什麽小世界？”那老丈愣了愣，似乎有些聽不懂蘇墨的問題。

  “平日裏，那些來喝酒的修士，怎麽稱呼咱們這處大陸或者……星辰？就是比子虛穀，更大的範圍。”葉無悔想讓那個老丈聽明白，便試著解釋了一下。

  “哦！好像是黃粱星！”白發老丈這才道，“我聽著那些修士平日裏談論的好像是這個名字，黃粱星……南柯大陸。對！沒錯。黃粱星，南柯大陸！”

  “黃粱星，南柯大陸！”蘇墨一聽，不由笑道，“好名字！”

  “兩位，你們也是仙人吧？”老丈道，“一般的凡人，都找不到我這裏！”

  “嗯！我們也是修士。”蘇墨道，“我們要找鯤蝶一族的修士，然後在尋一個人。”

  “鯤蝶一族？”白發老丈搖了搖頭，“沒聽過。不過，你們要是不急，說不定會在我這裏遇到那些喝酒的修士，他們可能知道。”

  “嗯！不急！”蘇墨點了點頭。

  然後，蘇墨又給自己和葉無悔各自滿了一碗酒。

  “來！”蘇墨衝著葉無悔在舉杯。

  葉無悔笑著和蘇墨一碰酒碗。她，當然是願意和蘇墨共飲的。其實，隻要和蘇墨在一起，她什麽都願意。

  “嘶——哈——”葉無悔又喝了一碗，然後咂了咂嘴，“這酒餘味綿長，但是這第二碗下去，就是略有些苦呀！”

  “你品！你細品！”蘇墨笑道。

  “嗯？似乎有點甜味了！”葉無悔蹙眉道。

  “嘿嘿，對嘍！我這酒便是先苦後甜，道盡人生的。”白發老丈道，“我雖然吃了仙丹，長了壽元。但是，還是感覺人生如朝露，須臾刹那間。人這輩子，最好的安排，便是先苦後甜。”

  “隻有苦，沒有甜不行；隻有甜，沒有苦也不行。”

  “隻有甜，沒有苦為什麽不行？”葉無悔疑惑道。

  “隻有甜，沒有苦，怎麽知道什麽甜？”那老丈看著葉無悔慈祥地一笑，“姑娘，吃蜜久了，都不覺得蜜甜。對吧？這輩子，太順風順水不是好事！”

  “嗯！”葉無悔很乖巧地點點頭。

  “老丈，受教了！”蘇墨聽著亦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酒碗細細地品。其實，他不用品，那種味道本就在他的靈魂深處。

  隻不過，他端著酒碗的感覺，看著老丈，感覺有些不同罷了。

  葉無悔也默默地喝了一口，似在品味。

  “老丈，這小酒店就你一人打理過活嗎？”蘇墨突然問道。

  “不是！”白發老者一笑，“還有一個孫女，不過她今天起早上山上砍柴、采筍去了，一般得晚上才能回來。”

  “哦！”蘇墨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不過片刻，蘇墨、葉無悔便感覺屋內暗了許多。葉無悔抬起頭，不由皺了皺眉。這天色變得似乎有些快。

  蘇墨倒是淡然地喝酒，吃菜。

  “子虛穀，黑得早！”白發老丈歎息了一聲，“而且，有時候不知怎麽回事。這天色，變化無常！我都習慣了。”

  白發老丈說著，不由推開門張望。看樣子，他也有些惦記自己的孫女了。蘇墨透過門，看見那院中的酒幌，已經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華。

  那不是一般的酒幌。

  那酒幌，可以鎮邪除妖，乃是一件寶物。

  “蘇墨，看樣子那三隻傀儡鳥今晚不能很快回來了。”葉無悔歎息了一聲，“誰知道，這裏黑得這麽早？傀儡鳥，在夜間是要受到影響的。關鍵是，我現在不能聯係它們。”

  “嗯！不差這一夜。”蘇墨道。

  “沒事的！”白發老丈聽見了不由道，“旁邊，還有一間空屋子。你們小兩口不嫌棄，便可以在哪裏對付一夜。”

  “啊？”葉無悔一聽，不由滿臉通紅，卻心中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