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公主死了？

  魔舟之上，蘇墨雙目微蹙，葉無悔則是臉色一變。

  “荒兒，”慕紅塵沉聲道，“無論你信與不信，她都死了！”

  “她，不會死！她說過，她要活下去，然後複仇！”蕭荒道。

  “孔雀、麒麟兩族都已經宣布取消婚事，理由便是孔雀二公主重病隕落。你該明白，他們是般若世界兩大王族。這樣的事，他們絕對慎重。而且，如果不是二公主死了，婚事絕對不會取消。她，如果活著，即使封印著也會被嫁過去！”慕紅塵道。

  “因為，那不是一場婚姻，而是一場交易！你懂嗎？”

  “我懂！”蕭荒點點頭道，“可是，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看！”

  “看有何用？”慕紅塵皺了皺眉。

  “若是她死了。”蕭荒緩聲道，“那我要知道，她怎麽死的，到底是誰殺了她。”

  “她若死了，你會為她複仇嗎？”慕紅塵問。

  “會！”蕭荒堅定地道，“我會殺光孔雀一族。”

  “嗬嗬！”慕紅塵不由冷冷一笑，然後搖頭道，“可是，你拿什麽複仇？孔雀公主乃是輪回一重境，她尚且身不由己。你又如何複仇？你該知道，你連輪回境都不是。孔雀一族，能殺你的人不下數十人。何況，還有殺妖令？”

  “我是星河輪回者！”蕭荒抬頭望著慕紅塵道，“我還有一道術。我可以與孔雀一族一戰！”

  “我不知，什麽是星河世界！”慕紅塵看著蕭荒，眼中上過一抹悲哀的神色，“因為，我不記得太多事。”

  “娘——”蕭荒含淚低喚。

  “我不是你娘！”慕紅塵搖了搖頭，然後歎息道，“我不記得你！除了你說的一些術法，其它的我什麽都不記得！”

  “我隻是你的師父！”

  “師父！”蕭荒無奈改口。他，覺醒了。他，知道慕紅塵便是他母親。因為，她所有的功法都是曾經的術，還有那根梅花法杖。

  他的母親，便是梅花精靈。

  可是，慕紅塵完全不記得他。

  她，隻記得術法。

  其它的一概不知。

  她，亦不肯認下蕭荒，隻肯收他為徒。其實，慕紅塵更像一個孤獨無依的可憐靈魂。她，漂泊著，沒有目的。

  她，封閉著自己，不知因為什麽。

  半晌，洞府內安靜極了。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荒兒，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終於，慕紅塵歎息了一聲問道。

  “很重要！”蕭荒道。

  “嗬嗬！”慕紅塵苦笑了一下，“荒兒，你曾說你來自星河世界。你是魔君之子，你的父親睥睨天下，笑傲三界。可是，星河碎滅了。那，我想問你，那孔雀公主比你的父親重要嗎？比星河世界重要嗎？她，在你心中有多重！”

  這個問題一出，魔舟上的蘇墨便是雙目一眯。他的目光，直逼蕭荒。他似乎忘了那隻是一段記憶的殘片。

  蕭荒根本感知不到一切。

  “師父！”蕭荒一聽慕紅塵這樣問，不由對著慕紅塵深深地一叩首，“恕孩兒不孝！”

  慕紅塵的雙目也是一眯。

  因為，她明白了蕭荒的回答了。

  “她在我心中，重於眾生！”蕭荒的回答，斬釘截鐵，深沉無比。

  “孽障！”

  魔舟之上，蘇墨不由劍眉一挑，猛地一拍船舷。

  整個魔舟，都猛地一震，險些傾覆。隨即，蘇墨直接站起身來，單手一揚。瞬間，紅花湧起，便欲擊碎那個記憶球。

  可是，葉無悔身形一動，已經站在了記憶球前。

  “蘇墨，冷靜！”葉無悔阻攔道，“蕭荒，不是你。他，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難道，人人都必須心念眾生嗎？”

  “你是魔君，他不是！”

  “他，不配為魔君之子！”蘇墨怒道。

  “嗬嗬！”葉無悔冷冷一笑，“我看，你也不配為蕭荒之父！為什麽，你要把你的大義強加於人？你為你的眾生，他為他的癡情，又有何錯？”

  “我倒是覺得，你兒子比你有情有意！”葉無悔白了蘇墨一眼，“我看，五兒姐姐絕對沒有眾生那麽重！”

  “你！”蘇墨無語。

  “坐下！”葉無悔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

  “哼哼！”小白豬仗著膽子，跟著起哄。

  蘇墨麵頰緊繃，但是最後還是坐下身形，隻不過冷聲道：“此子，死不足惜！”

  “那你以後別為你複仇！”葉無悔懟他道。她在心裏，是真心喜歡蕭荒的性子。可惜，蘇墨不是蕭荒。

  五兒，尚且不如眾生，自己更是不值一提。

  “癡兒！”記憶中的慕紅塵卻是無奈一笑。

  “師父，我爹在我娘心中，怕也是重於眾生的！”蕭荒又道。

  “嗬嗬！”葉無悔一聽，不由轉頭衝蘇墨揶揄道，“看來，一家人，就你一個無情無義之輩！”

  蘇墨聽了沒有辯解，唯有一聲長歎。

  因為，蕭荒說的他知道——他在慕紅塵的心中，一定重於眾生！他，負她良多！慕紅塵定然是輪回中出了問題。

  “哦？”慕紅塵愣愣地看著蕭荒半晌未語。她的目光，充滿了茫然。因為，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魔君是誰？蕭落又是誰？什麽三界星河？什麽梅花小築？她都不複記憶。

  但是，她明白蕭荒的意思。

  最後，她終於點了點頭。

  “好！隻要你，晉升到了輪回境，我便放你出去！”慕紅塵道，“荒兒，你沒有五衰，應該很快就可以晉升。不要怪師父，唯有輪回境你才可能活著回來。這是我的底線！”

  “謝謝師父！”蕭荒再次叩首。

  “這根梅花法杖送你了。你不是說，它是輪回級神兵嗎？”慕紅塵苦笑一下，“不過，它可能蒙了塵！”

  蕭荒雙手接過法杖。

  然後，乃是一段記憶空白。

  再之後，不知多久，便是一個雨天的清晨。

  青山之上，雨絲朦朦。

  慕紅塵一身紅衣，站在山腰。

  蕭荒一襲黑衣，跪在她的身前。

  輪回一重境！他左臂已經完全複原了。

  “師父——”蕭荒的聲音有些哽咽，頓了頓語氣，“娘，孩兒不孝！您保重！若有輪回，再見來世！”

  慕紅塵蹙了蹙眉，卻什麽都沒有說。她，留不住蕭荒。

  蕭荒，緩緩三叩首，然後起身，不曾回頭。

  青山之上，慕紅塵紅衣獵獵。她的腳下，紅沙盤繞。她目視蕭荒完全消失，然後她頭發的末梢竟然開始漸漸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