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天的命？

  蘇墨一聽，不由一皺眉。

  對淳於醜的傷勢，他有過預估。當日的術，乃是一道類似自爆的術法。其瞬間的力量強大無比，但是也讓淳於醜消耗極大，尤其是其爆破了一道黑衣分身。

  那道分身，以蘇墨看來幾乎與真身無異。那些都可能導致淳於醜重傷，甚至境界跌落，但應該還不至於隕落。

  “嗬嗬！”淳於醜看出了蘇墨眼中的驚訝，“蘇兄，我這樣的人，境界跌落，無異於死。我淳於醜，一生驕傲，豈能看著自己今不如昔？那種苦，我可不能受。”

  蘇墨看著淳於醜，沒有說話。

  “名醜、人醜，但是他卻有一顆驕傲而敏感的心！”葉無悔輕輕歎息，“若不能為雄，不如一死！”

  “蘇兄，方才我吃的乃是一日還魂丹。一顆，的確可還魂；三顆，卻是催命！”

  “但是，這最後的三日，我還可維持境界，甚至更強大的戰力。三日之後，我便會灰飛煙滅，永斷輪回！”淳於醜說罷，微微一笑，然後給自己滿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嗬嗬！”蘇墨看著淳於醜，無奈一笑。

  那一刻，蘇墨不知說什麽，他的心中生出一絲感動。

  他並不了解淳於醜，甚至說是萍水相逢。他救下淳於醜的確是因為他想知道魔月世界的一些事。

  可是，無論是火雲宮的布局，還是一縷丹心的茶名，甚至包括淳於醜最後的吃下三顆“一日還魂丹”的行為，這一切都讓蘇墨感覺淳於醜的確擁有一個不一樣的靈魂。

  “淳於兄，其實，你一直在求死！”蘇墨陪著淳於醜飲了一杯茶。

  “嗬嗬！”淳於醜眼神微亮，“蘇兄，這最後三天，能得你一知己。在下，死而無憾！”

  “所以，你獨闖月皇宮？”蘇墨一笑，“其實，在月皇內你並沒有勝算。哪怕你是永境七重！對吧？”

  “沒錯！”淳於醜苦苦一笑，“我去了月皇宮，便沒打算活著回來！要麽，魑魅殺了我；要麽，我與月皇宮同歸於盡！”

  “甚至，我想要整個月皇星毀滅！”

  “為什麽？”蘇墨皺眉道，“你到底是魔月世界裏的什麽人？”

  “說來話長！”淳於醜給蘇墨和自己再次倒上茶，然後輕輕呷了一口，才緩緩道，“魔月世界的九顆星，原本都是荒蕪的。曾經，它們同死靈星域的其它小世界一樣荒涼、死寂。”

  “後來，初代月皇大人橫空出世。他，驚才絕豔，縱橫死靈。他，創建了魔月王朝。此後曆經千萬年的繁衍，漸漸統一了其中的五星，才有後來所謂的魔月王朝。”

  “初代月皇大人，叫什麽？”蘇墨問。

  “不知道！”淳於醜搖了搖頭，“因為，我沒有見過。我們隻知道，他是月皇！”

  蘇墨點了點頭。

  “第二任月皇，繼位在一千三百萬年前。他複姓淳於。我的姓，便是第二任月皇賜予的。隻不過，淳於月皇登基的時候，我隻是死靈星域一個小星上的卑微的生命。那時，我從未想過，我有一日會叱吒風雲，甚至掌控魔月的大權！”

  蘇墨微微一笑。

  “我的母星，名曰苦淵！那是一個無比貧瘠、醜陋的世界！”淳於醜的嘴角冷冷一扯，“凡是，你能想象的一切醜惡，在那個世界裏都會存在；而你想象不出的醜惡，在那個世界列也會存在。”

  “那裏，不僅僅有血腥與殺戮，還有一些的淪喪。血腥與殺戮，隻能算是一種紅色的點綴。嗬嗬嗬！”淳於醜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

  “那個世界，沒有法則，沒有倫常，甚至沒有愛，亦沒有恨！那個世界裏的生物，我甚至認為不能稱之為人！”淳於醜冷冷一笑。

  “我，其實是一個陰陽人！”淳於醜用特有尖細的聲音，自嘲似道，“不男不女，不陰不陽！”

  “我十三歲的時候，是想跳崖尋死的。因為，我活著，隻是別人眼中的笑料。他們，並不殺我，隻是各種淩辱！”

  “所以，我選擇死亡！嗬嗬！”淳於醜品了一口茶，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已經跳下了懸崖，那個瞬間我一直記得——美妙至極！”淳於醜的眼中閃過一抹真心的笑意。

  可是，那種感覺卻讓人有些悚然而歎息。

  “但，淳於月皇救了我！”淳於醜眼中的光芒收斂，“然後，他教會了我了一切，賜予我所有。”

  “可以說，沒有淳於月皇，就沒有我阿醜！”淳於醜搖動著茶盞，便似搖動一杯酒。

  “他待我如子，我視其如父！”淳於醜笑了笑，隨即卻是一聲長長地歎息。

  “我雖然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但是我的修行天賦冠絕整個魔月世界。即使淳於月皇，他的境界也不如我！”

  “我追隨淳於月皇，開疆破土，平定叛亂，最後一統九星。戰功無數！所以，我被封為魔月大國師！”

  “魔月大國師？”蘇墨嘴角一彎。曾經，他統領大慕容王朝。他明白，大國師之號，可不是誰都能擔當起的。

  文韜武略，缺一不可！

  “沒錯！魔月國師！”淳於醜道，“那，恐怕是我一生最輝煌的時刻！‘淳於醜’三個字，曾響徹魔月世界。”

  “後來呢？”蘇墨問。

  “後來，我一共輔助了三代月皇！”淳於醜淡淡一笑，“所謂流水的月皇，鐵打的國師！因為，我的境界遠在他們之上。”

  “初代月皇，把皇位傳給了淳於月皇。因為，淳於月皇的戰功無數，德才兼備。但是，淳於月皇之後，他把月皇之位傳了自己的子嗣！”

  “他，不能傳給你！”蘇墨笑了笑，“你也不會去做月皇！”

  “沒錯！”淳於醜道，“魔月世界，需要一個血統純正的月皇，而不是一個陰陽人。我不能做月皇，但是我可以讓淳於血脈穩坐月皇寶座。因為有我在，他們的境界不重要。”

  “隻要我不死，我可以守護他們千秋萬代！”淳於醜的麵頰緊繃。

  “守護淳於月皇的後代，是你心中的執念吧！”蘇墨再次一笑，“你隻為報答當年淳於月皇的恩情！”

  “是的！”淳於醜點了點，“曾經，我以月皇的守護神自居。我的話，在整個魔月王朝一言九鼎！”

  “嗬嗬！”蘇墨搖了搖頭，“淳於兄，你犯了臣子的大忌！”

  “嗬嗬！”淳於醜幾乎是哭笑著點了點頭。

  “要麽，你殺了月皇，自立為王；要麽，功成身退，隱居修行！”蘇墨緩緩道，“那都是你可以的選擇。可是，你太心係淳於一脈。殺，你不會做；退，你不放心！所以，進退維穀，當斷不斷，必有變故！”

  淳於醜舉著茶盞。

  “蘇兄，我若早一點遇見你，或可聽你一言！可是，如今一切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