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戰！

  兩個男人，兩個世界。但是，蘇墨明白，自己即使死了也無妨。因為，之身他會回歸冥尊。

  魔戰，亦是棺戰！

  阿木能控的棺，勝過蕭落。

  人棺被擋，魔棺無效；但是還有神棺，吞噬了蕭落。可是，那一刻梅花精靈，卻為了蕭落飛蛾撲火。

  蘇墨的心，刺痛不已。

  九幽客棧內，他的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鮮血。

  ……

  “五兒——”

  蕭落勉力接引住了梅花精靈。

  可是，五兒已經臉色慘白，脖頸下的綠芒微弱。紅衣之上，梅花零落，殘香猶在。這是五兒的最後一魂。

  “為什麽，五兒？阿木，殺不死我！”

  “蕭落……我是你的新娘——”五兒溫柔地一笑，卻是淒然。

  “謝謝，這一場婚禮！”

  “為了戰勝一切！爺爺、父親、星君都死了。師父、族人也都不在了。那麽，你的女人也願為你，血染嫁衣——”

  “無論對錯，我都愛你！”

  “蕭落，如今，我隻要死在你懷裏——”

  “蕭落！今天，我們成親了。我沒有輪回，但我是你的女人，所以死而無憾——”五兒用盡最後的力氣握著蕭落的手，然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今日紅衣欲雙飛，誰知唯有生死淚！

  “五兒——”

  那一刻，無數年的愛恨與壓抑，終於徹底爆發。

  誰不願，執子之手，直到雙鬢染霜？誰不願，付子之心，萬世地老天荒？

  梅花精靈，三魂寂滅，化為清塵。其實，生死來去，除了那些記住你的人，許多人在世間，便真的沒有痕跡。

  “五兒——”蕭落的悲音，直透三界。

  哇——

  九幽客棧內，蘇墨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哼哼！

  小白豬嚇得猛地蹦了起來，甚至那三尊傀儡都是微微一動。

  蘇墨睜開了雙眼，卻是一片清明。

  他抬頭，臉上帶著無奈地笑，然後用手安撫了一下小白豬，自言自語道：五兒、慕師姐，你到底為我死了多少次？我欠你多少情？

  蘇墨潸然淚下，又緩緩閉不上了雙目。

  一切，還要繼續！

  灰色殘片，還是散發著無盡的光芒，記憶的融合並沒有完全結束。

  …………

  梅花餘香仍在，神棺之焰正燃。

  瞬間，蕭落一聲長嘯。紅衣如蝶，長發亂飛。蕭落的手中，結了一道無名法訣。那是嵌在他靈魂最深處，唯有他和慕容才知道的術法。

  “我是萬古魔子！我有魔之名！我以魔心魔意魔身，喚爾因果重生！輪盤所在，我願為輪盤一顆暗星！”

  那道咒語，蕭落都不知道何時覺醒。那似乎是最為久遠的記憶，被人封在他的腦海中。

  呼——

  三界動搖，諸仙色變。

  而幽冥世界裏，黑衣冥尊衣衫鼓蕩，長發完全飛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哈哈哈——

  蒼涼的笑聲，響徹整個幽冥。

  冥尊嘴角一彎，勾起美妙的弧度。蘇墨明白，其實自己的術，隻是讓自己回到冥尊身上。

  蕭落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紅袍四散，眼中無盡血光。他的頭頂，隱隱升起一道輪盤之影。虛虛實實！其上，隱隱約約，九個古老的刻度。

  因果輪盤！

  “阿木！隕落吧！”那是蕭落心中的聲音。

  “蕭落，再見！”阿木冰冷回應。

  一道青芒破天，一把匕首穿透所有的一切。

  那是，曾經是最震撼三界的一幕！

  誰也擋不住那把匕首。

  蘇墨心中苦笑，因為他知道那匕首乃是因果輪盤的指針。

  青光之下，虛空中，那道因果輪盤之影，瞬間四散。

  噗——

  紅衣四散，道消魂滅，魔子隕落。

  最後的蕭落，沒有嘶吼，亦沒有哀鳴。但是，那一刻虛空中，竟然鮮血迸濺，如同萬千星落。

  魔血，掩映整個天空。

  魔血！十萬神魔，十萬血！魔子之血，乃是為了破開封印。

  …………

  幽冥世界。

  “因果已破，魔血歸來！封印，開！”白色小島上，冥尊一聲暴喝。

  啪——

  一枚血瓶，猛然炸開。十萬魔血，如星燦爛，掛在虛空。瞬間，兩種血脈融合。幽冥虛空，血氣彌漫。

  黑色大澤，霧氣升騰。白色孤島，似在轉動。整個幽冥世界，都在旋轉。無盡的力量，充斥在幽冥世界。周遭的一切，都在改變。

  白色孤島轉動，冥尊終於麵對一切。

  此刻，他擁有了蕭落的容顏。

  蘇墨的心中一聲歎息。

  隻不過，那一刻，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蕭落、慕容荒、冥尊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

  時光荏苒。

  盤坐白島，蘇墨看著眼前的黑色大澤上，升起一座座小島。他要繼續打開封印，走出幽冥。

  他收集所有能托起小島的力量。

  九輪之戰。

  上邪、水魅、沈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終有一日，蘇墨一抬手，他讓彼岸花再到這個世界。

  那是與三界同生的花朵。

  “混沌未開，先有我，再有三界。彼岸花與三界同生，曾開在我的腳下。最初一朵，汲取萬世精華，修成人身。我賜其名曰‘素’，素再化七身，才有你們兄妹。……你們和素同為彼岸，卻不能共存。”

  冥尊的聲音如同聖訓一般，回蕩在整個幽冥世界。

  蘇墨明白，當年自己的選擇。

  七朵彼岸花，綻放！白流蘇、白小七等乃是他坐下最為強大的冥修。

  征戰、廝殺！

  一切，都為了走出幽冥。

  “魔鬼妖，神佛仙，天地人。”那一日，蘇墨雙目微眯口中三字一頓，最後嘴角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蘇墨的身子，開始緩緩而動。

  那一襲黑袍，在白島上極為刺目。

  他起身的速度極慢，便似一個多年未動的老人掙紮著一般。隻不過，動作是連貫的並不停滯。

  終於，蘇墨感覺自己站直了身子。

  他的長發竟然也到了腳踝。

  赤足！

  可是，他的腳下有黑白的符印，縱橫交錯，然後如蛛網一般向外擴散。

  “哈哈哈——哈哈哈——”冥尊仰天大笑。

  他又向目標邁進了一步。

  時光流轉，記憶飛馳。

  樂土大戰。

  終於，最後需要的一道天魂，送到了冥尊手中。

  “流蘇，退後！”冥尊喝道。

  一瞬間，整個幽冥天翻地覆。黑袍鼓蕩，無盡的力量在冥尊身上似欲迸發。

  轟轟——嗤嗤嗤——

  白島上的無數黑白禁圖符文便似再次活了一般。鎖鏈、蛛網開始無盡地蔓延。冥尊結印，麵目痛苦。

  那是歲月與靈魂的煎熬！

  那種苦，唯有冥尊一個人明白。

  啊——啊——嗚吼——

  冥尊身上的煙火烈烈，嗤嗤有聲。

  整個幽冥世界都都看見那團火焰，冥尊如處地獄之火。白島之上，那黑白符文似乎不死不休，無盡地上爬蔓延。

  冥尊怒號，其手中印訣卻絲毫不散。

  “滄海心，歌一曲，道不盡，千重意。茫茫三界，誰知白山外。無量渡口，可有一葉輕舟起？

  “修長生，問天道。可笑！風輪之上，蓮花夢裏。劫緣真有數？默默癡無語。君知否，因果何在！

  “浮塵有盡，流年光陰，誰可稱無敵？”

  終於，冥尊破印而出，但是他高唱的竟是滄海曲。

  那一刻，蘇墨心魂震動無比。

  九幽客棧內，蘇墨的雙目微合，眉頭緊鎖。因為，他突然想起當年在桃花鎮外聽見的似道非道、似梵非梵的聲音。

  “唵——嘛——啊——嗯——咪——”

  “嗚——呢——叭——吽?——”

  那曾經聽不懂的古曲，竟然就是滄海曲！

  古船？滄海曲？

  回想當初，那掠過世界的似乎是一艘歲月斑駁的古船，那一定是阿木和沈煙的船。他們從無量渡口而來。

  呼——

  蘇墨的心魂，豁然大開，然後猛地睜開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