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尊！

  我是冥尊！

  那一刻，蘇墨的記憶裏再一次掀起巨浪。因為，冥尊的記憶線，遠遠要比蕭落、慕容荒複雜。

  黑色大澤、白色小島突然不見了。

  呼——呼——

  周圍，似有風聲，然後便是空蕩蕩地一片。黑與白，中間夾雜著淡淡的灰氣。這是什麽地方？

  那似乎是混沌一片。

  蘇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他猛地抬頭，看見他的頭頂高懸一個巨碩的輪盤。那輪盤共分兩層，黑輪在外，白輪在內。

  那輪盤完全遮住了虛空，或者說它就是蘇墨眼中的天。輪盤散著一種莫名的輝光，但是還沒有完全的凝實。

  幽幽蕩蕩，懸浮在這個世界。

  蘇墨的心魂有些悸動。

  因為，他有些擔心，那個輪盤會掉下了或者突然散去。

  同時，又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竟然也是虛幻的，沒有凝實。那不是他本來的身體的模樣。

  因為，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具肉身，而隻能算是一具魂體。

  蘇墨有意識，但是目前還支配不了一切。

  他就那樣懸浮在虛空，遊魂一般。隻不過，他的頭頂其實一直連接著那道輪盤。或者說，他與輪盤乃是一體而生。

  他是輪盤，輪盤亦是他。

  可惜，蘇墨暫時還不看見，在那輪盤的上方也有一個修士魂體懸浮著。那個修士是倒立在虛空的，頭也與輪盤相連。

  青色的光，把其籠罩。

  那個修士也是輪盤，輪盤也是他。

  隻不過，那個修士頭頂的輪盤，則是有九個不太明晰的刻度。此刻，那九個點還沒有完全形成。

  蘇墨與那個修士，乃是輪盤的正與反。

  他們，都伴著三界混沌而生。不知，誰在上，誰在下。

  蘇墨明白了：這該是冥尊最初的記憶。

  光陰荏苒，滄海桑田。

  蘇墨不知那是過了多久的光陰。

  他的身子，一點點地凝實；他頭頂的輪盤亦愈加清晰。這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形成。

  青氣上升，濁氣下降；無中生有，漸分陰陽。

  蘇墨看見，輪盤之上散出一道道的光華，然後消失。它們都消融在這個還不知是什麽世界的世界。

  其實，蘇墨能感覺到，他一直在隨著那輪盤旋轉。

  漸漸地，他看見了輪盤之上，有日月星辰，有山川大河。然後，它們飛出輪盤，不知去了何地何方。

  輪盤之上，孕育了一切。

  歲月，在創造中溜走；光陰，更似一道閃電。蘇墨在記憶裏，起初並沒有時間的觀念。因為，他隻是輪盤上孕育的一道不朽魂身。

  又不知過了多少光陰。

  蘇墨抬頭，可以看見遙遠的三個太陽。

  俯視，似乎有數處大陸，開始出現萬物生靈。鮮活的生命，讓蘇墨心中有了一絲溫暖。他的眼中，亦有了一抹色彩。

  他頭頂的輪盤，真的成了一座天。

  蘇墨明白，它是這個世界的本源！

  世界變化，蘇墨看見那個世界開始出現紛爭、戰亂、死亡、滅絕。他皺了皺眉。因為，美好的時光，似乎太過短暫。

  不同種族，不同大陸。

  他們為了可能得到和不可能得到的一切，拚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蘇墨的眼中有淚。他看見了一個種族的滅絕；他看見了一處大陸的沉沒……

  為什麽？

  蘇墨在心裏問。

  其實，你們要的輪盤都會給你們。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它的創造；這個世界，其實什麽都不缺。

  可是，貪心無厭！

  世世代代，千年萬年。

  蘇墨微微地一皺眉，他的心念一動：這一切，都該毀滅，然後重頭再來。

  可是，他不知道他一念，邊讓那輪盤開始轉動了。

  三日淩空，瞬間發出無盡的光芒。

  那無名的大火，刹那之間，席卷諸界。

  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生命，毀於一旦。

  蘇墨愣了。

  因為，他沒想到會這樣。可是，一切不能逆轉。那浩宇的大火，不知燃了多少年。但是，蘇墨的眼中，唯有紅色。

  所有的一切，生於輪盤，又死於輪盤。大火的最後一縷火焰，重歸輪盤。然後，輪盤又開始轉動，又開始了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裏，擁有新的愛與善良、公平與正義。

  蘇墨很欣慰。

  他在心中道：毀滅是為了重生！

  新的世界，漸漸變成舊的世界；可是，舊的世界，又出現了古老的問題。惡，總在滋生，如似野草，死而複生，不滅不絕。

  於是，蘇墨又轉動輪盤，讓一切輪回重生。

  重生，毀滅，再重生，再毀滅……

  其實，蘇墨的心裏很苦，他的雙目漸漸變成了黑色。

  因為他看見了太多的一切。

  他看見了惡魔花開，他摘取過那彼岸的花朵。但是，他又把它們打入輪回，讓一切消亡，保持最純的世界。

  其實，他有點累，但是沒有選擇。

  最後一次，他讓這個世界重生，有九口棺從輪盤上飛出。他希冀著，這九口棺能帶來長久的平安喜樂。

  於是，輪盤正麵的，終於站在了蘇墨麵前。

  那個青衣修士，溫而含笑。他是眼神，很是清澈。

  “累不累？”

  “還好！”蘇墨笑著回答。

  那個人，他第一次見，但是並不陌生。

  輪盤的正與反，有時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仙尊與冥尊的第一次見麵，很是自然。

  惺惺相惜！

  “那一麵的風光可好？”蘇墨問。

  “尚可！其實，兩麵差不多。”青衣修士回答，“其實，我也感覺疲倦。這樣的光陰，何時是個盡頭？”

  “嗬嗬！”蘇墨搖頭苦笑，“我也不知道。”

  “我們該去三界看看！不該一直站在雲端。”青衣修士道，“換個角度，這世界就不一樣了。”

  “哦？”蘇墨挑了挑，然後它抬頭看了看輪盤。

  如今，輪盤已經給予了他們自由。

  “好！我們去三界走走，體味眾生。”蘇墨點頭道。

  “有緣再見！”青衣修士幻化而去。

  於是，仙尊、冥尊這兩個輪盤之魂蒞臨三界。可是，他們所見不同，所感不同。麵對輪盤，他們的心境漸漸變化。

  冥尊，一襲黑衣，似乎一直走在三界的陰暗中。

  仙尊，一身青袍，貌似沐浴了更多的青白之光。

  輪回！

  冥尊沒有變。他要把所有的惡，再次消融、毀滅。

  永生！

  仙尊心中想。因為，他感覺三界裏，其實擁有更多的光、愛與善良。

  其實，他們誰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