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荒？

  這又是誰？方才還不是一個自稱蕭落的人嗎？蘇墨感覺自己的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製了。

  他真的成了一個寄住在別人身體裏的靈魂。

  呼——

  蘇墨眼前的景再變。

  空空蕩蕩的屋子，蘇墨感覺自己端坐在一個高椅之上。

  房間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天荒宗隱忍近萬年，大慕容王朝也開創了四千年，可一切總該有個開始！”蘇墨感覺慕容荒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甚至有些激動。

  “尊少主旨意！”空蕩的房間裏，隻聞有人應答，但是看見任何人影。

  “太荒……魔郎……魔棺……天女……”慕容荒自言自語，蘇墨感覺他很疲憊地靠在了大椅之上。

  那種疲憊，蘇墨感同身受。

  太荒、魔郎、魔棺、天女，這些詞蘇墨都是第一次聽。但是，他感覺它們既陌生而又熟悉。

  那些詞語，便似一顆顆投入他識海裏的石子，讓識海蕩起陣陣的漣漪。

  “咳咳咳——咳咳——”慕容荒咳嗽起來，那種聲音蘇墨聽過。因為，蕭落的咳嗽聲與之如出一轍。

  呼——

  蘇墨眼前的屋子消失了。

  一處園林，桃李芬芳。

  蘇墨感覺自己盤膝而坐在桃花樹下。他穿著一身鑲著金邊的黑袍，一半散落在草地上。

  “殿下！帝國三百萬鐵騎，集結完畢！請殿下旨意。”桃園中，有人問。可是，蘇墨依舊看不見人。

  “傳我旨意！三百萬鐵騎，三日內渡過域門，分兵七路，直進東嶺！東嶺不降我慕容王朝者的子民，殺！”慕容荒的聲音冷然。

  “遵命！”

  ……

  “傳令破軍，三日後，整頓人馬，進入黑水待命！”慕容荒接連發布命令，可惜蘇墨都聽不懂。

  “少主智慧如海，屬下自歎不如！”那個獨臂的中年文士又出現了，“紫幽仙令，五域皆動，人人劍指東嶺，少主卻要兵發黑水！奇謀！奇謀！”

  “我隻不過，借著當年先生所留力量，布局而已！”

  “……大慕容王朝，鐵騎可以橫掃海荒，但是那都是凡俗界。……東嶺之戰，本就是修士之戰！凡兵何用？”中年文士問。

  “因為，佛門慈悲，仙不殺凡！”

  “佛者的眼中，不問敵我，隻問蒼生！何其愚蠢？”慕容荒詭異地笑，“而我是魔，我要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是魔，我要一將功成萬骨枯！

  慕容荒的話，蘇墨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便似一把匕首紮進了蘇墨的仙心，那種刺痛不可言說。

  我是魔？我真的魔？

  蘇墨頭痛得想呻吟，但是卻如夢魘一般，沒有聲音。

  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慕容荒的身體佝僂起來，他不住地咳嗽。慕容荒的手一捂嘴，蘇墨看見了其手中黑色的血跡。

  然後，那血跡開始無限地放大。最後，朦朧成一片紫色的血光。

  …………

  “先生，為什麽？”景物再變，蘇墨感覺自己捧著一縷五色光華，“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先生，你到底求什麽？”

  蘇墨感覺自己在流淚。

  他心中的痛彌散開來，不可控製。

  “太荒永存，星君不朽！”蘇墨感覺自己站在大山之上，周圍黑壓壓地什麽都沒有，但是卻有萬人呐喊。

  “轟轟轟——”戰馬長嘶，軍炮齊鳴。

  “你們要為太荒付出代價，你們要為先生陪葬！”那不是蘇墨想說的話，但是他感覺是自己說了出來，而且帶著濃重的殺機。

  蘇墨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空洞的眼眸。

  先生死了！

  殺！廝殺！無盡的廝殺！

  蘇墨自己在殺人，但是不知道殺的是誰。但是，他能體會到血腥彌漫，殺氣騰騰。蘇墨感覺自己很壓抑。

  他的丹海、識海都是無比的脹痛。

  他的靈魂在顫抖。

  一個黑裙子少女，浮在半空。她擁有一對灰眸，她操控一把奇異飛刃。她竟然也可以化為一隻烏鳥。

  她，叫鴉兒。

  另一個絕世男子，白衣勝雪，氣質如蓮。星眸如水，笑似春風。淡淡的青色光暈從那男子的身上散出，不染纖塵，仙韻天成。

  他，叫離水。

  那些人，都出現在蘇墨的記憶裏。

  一個女子，帶著猙獰的鬼麵。一襲紫衣，獵獵迎風。如雪白發，飛舞飄動。那個女修，蘇墨見過。

  隻不過，她的頭發竟然全白了！

  她，叫沈煙。

  一個老者，白眉如雪，黑袍似墨。身材高大，立在虛空，威風凜凜，殺氣十足。

  他，是太荒之帝蕭天庭。

  這些人，一一出現，然後混亂廝殺。

  迷霧重重，蘇墨恍恍惚惚。隱隱約約間，他還看見了諸多的和尚，但是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麵容。

  轟——轟——

  蘇墨不知道那是一場怎樣的戰鬥。他是不是身在其中？他像看一場戲，但是又身在戲裏。

  紫衣女修，隕落了！

  那個他見過兩次的男修出現了。

  這一次，他不是黑衣，也不是白袍，而是一身青衫。他的頭頂浮著一道黑衣佛影，他的身前燃著一盞不滅古燈。

  同時，一口黑色的棺，橫貫長天。

  而看見那一口棺的一刻，蘇墨的心魂劇烈震動。那是一種不可抑製的感覺。他想呼喊，他的體內，似乎有一種莫名力量。

  他的識海裏，泛起了滔天大浪。

  轟——轟——

  “佛魔之心，不墜沉淪，百難千劫，唯我獨尊！”青衣修士凜然道。

  符印如星辰，恍惚迷離。

  蘇墨不知道那是什麽術。

  “沈煙，你是我的刹那與永恒！”那青衣修士沉聲道，而就在哪一個瞬間，蘇墨感覺自己的身體，飛速地逃離。

  否則，他會死去。

  群山之間，一步千裏。蘇墨寄住的身子，在急速地撤出戰鬥的區域。

  十萬大山，東嶺無盡。

  蘇墨不能自己控製一切。他似浮萍，隨波逐流。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女子迎麵而來。那是一個絕美女子，藍衣衣裙，體態曼妙，凹凸有致。

  蘇墨一愣。

  這個女子，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東方九兒？

  那不是東方一族的九公主嗎？雖然容貌有些差異，但是蘇墨可以斷定那是同一個女人。一樣的氣息，一樣的眼神。

  噗——

  可是，蘇墨感覺自己一探手，很隨意地便是一劍。

  血花迸濺，一劍穿心。

  那藍衣女修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她的眼中有錯愕，有驚恐，有不甘。

  她，想要去看她愛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殺？但是，蘇墨明白。因為，她擋了蕭落的路。

  嘩——

  東方九兒的血，瞬間擴散，頃刻之間就布滿了整個天空。

  東方歡！

  而在那一刻，蘇墨識海終於掀起了不可控製的大浪。無數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中如似星光閃亮。

  黑色殘片，璨如驕陽。

  哇——

  歸乾客棧內，蘇墨一個人愣愣地站在結界之內，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可是，他的眼睛裏，瞬間清明。

  方才，便是一場夢！

  “我是蕭落！我是慕容！”蘇墨的眼中，閃出逼人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