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總是在做夢，各式各樣的夢。

  亂七八糟，毫無厘頭。

  莊周夢蝶，倒是莊周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周？現實與夢幻，前世與今生，一切因果都在時空裏變化交錯。

  蘇墨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很亂很亂的夢。

  夢裏，似有故人，又似有新人。

  那個黑衣的女子是誰？那些薔薇花，為什麽黑了又紅，紅了又黑？怎麽在夢裏，還有永夜，還有星河碎滅？

  薔薇，為什麽變成了梅花？梅花，為什麽凋零？

  透過，那六道光芒，蘇墨再一次看見了白山、大海、金蓮，還有那個絕美如妖的黑衣長發的男子。

  那個男子在微笑。

  同時，諸多的聲音在蘇墨的腦海裏回蕩。

  “……仙魔本無相。我若願，為鬼為妖為神佛。……三界空空爾。青天外，君莫問，輪盤之上何因果。……笑看渺渺三千道，與君說，不甘為過客。”

  “冥尊，對不起！因為，你做得遲了一步。……我答應你，讓三界更好，讓你永恒地安息！”

  “滄海，你錯了！無量渡口，不會有船。你會把三界帶向死亡！三界不能自由，隻不過你們被欺騙了眼睛。”

  “那上古世界，有山足有萬丈，直入雲霄……”

  “那仙桃吃上一口，能活三千六百年；那仙酒喝上一口，凡人喝了能醉三百六十天；那仙女睡上一個……嘿嘿……死了也值了……”

  “隻有我死在你的手裏，你才可能會想起我是誰！”

  “蘇墨，我要回家！我要重回那片星海，我要重回屬於我們的星辰，我要和你坐在梅花樹下……”

  “你忘記了一切，但是不要緊，我會讓你想起。一世不行，就兩世；兩世不行，就三世；三世不行，就十世；十世不行，就百世、千世……”

  “小師弟……”

  “小蘇子……”

  “蘇墨，幫我取出不死人偶，我贈你一場不死境造化！”

  “蘇墨，此傀儡贈你。鬼影相伴……願君平安！”

  前世今生，迷迷蒙蒙。

  蘇墨的頭很痛，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更是空落落的。

  那種感覺，有點像他在桃花鎮外第一次看見那艘古船，更似如今在大海上漂浮者，然後海浪把無數的聲音衝進他的耳鼓。

  無論他聽不聽，無論他信不信。

  “蕭落！蕭落——”

  “慕容！慕容——”

  “蘇墨！蘇墨——”

  靈魂深處，一個個聲音叫得急促。那些名字很陌生，他們都在叫誰？

  胸口壓抑，似有千斤巨石。

  蘇墨感覺自己清醒著，但是卻如鬼壓床一般，陷入深深地夢魘。掙紮，痛苦的掙紮，但是沒有人把他叫醒。

  嘩——嘩——

  大海搖晃。

  猛地一個大浪飛來，直接濺在蘇墨的臉上，一陣冰涼。蘇墨的身子一激靈，然後悸動驚醒，後背濕透。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快通知大小姐！”蘇墨聽見一個小女孩驚喜的聲音。

  然後，他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正站在他的身旁。他自己則躺在一張床上。而這是一間頗為寬敞、陳設講究的房間。

  “我在哪？”蘇墨的眼中一片迷茫，“你是誰？”

  “蘇公子，你終於醒了，太好了！”那小丫鬟很是興奮，貌似蘇墨醒了有她莫大的功勞，“這裏是天浮城。我叫小玉，是大小姐的丫鬟。”

  “呃？”蘇墨的頭還是有些疼。

  他似乎還沉浸在夢境之中，沒有完全走出來。隻不過，那夢境的一切正在一點點地變成碎片，然後一點點地消失、散去。

  “天浮城？”蘇墨的心中一動，但是不太敢確定。他倒是聽過天浮城，傳說那是淨土世界的中心。

  上有天浮，下有九幽。

  難道自己真的在天浮城嗎？從亂神大陸到了淨土中心？可是，自己怎麽到了這裏？蘇墨的記憶，隻停留在不死城裏天語殿內瞬間出現的一道驚天劍芒。

  那是葬神級的一劍！

  可是，蘇墨隻記得六道光起，然後他心中一震，似乎便陷入了一種沉睡、一種破碎的夢境。

  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疑問。

  但是，他還沒有問出口，便有一個藍衣女修與另外一個小丫鬟已經進了屋子。那女修一身藍裙，容顏清秀，樣子極美。

  那不是別人，正是葉無悔。

  “葉姑娘！”蘇墨眼中一喜。不死國西涼郡一別，他終於再次見到了葉無悔。之前，他一直擔心葉無悔是不是遭受了意外。

  如今看還好，葉無悔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蘇墨，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葉無悔也是麵露喜色，關切地問道。

  “嗯！就是有些頭疼。葉姑娘，這裏是哪裏？我怎麽在這？”蘇墨問道。

  “這裏是天浮城！”葉無悔笑道。

  天浮城？真的是天浮城！

  “淨土世界的天浮城？”蘇墨驚道。

  “沒錯！”葉無悔笑了笑道，“這裏便是我的宗門。淨土世界，上有天浮，下有九幽。而天浮城，便是我的宗門。”

  “蒼穹之下，眾生之上！”蘇墨感歎了一下，“你，竟然是天浮城的人？”

  葉無悔抿嘴一笑。

  “怎麽？我不配是天浮城的人？”

  “哦！當然不是。”蘇墨搖了搖頭，“你是一世不朽境。我聽說天浮城上的修士不過破界而已。因為，一旦破界後期，便可踏破虛空，進入另外的時空了。”

  一世不朽境！

  葉無悔在聽到蘇墨說自己是一世不朽境時，眉頭不易覺察地微微一蹙。

  “我們大小姐，當然可以穿梭諸界。天浮城，隻不過是她的行宮罷了！”旁邊的與葉無悔一起進來的小丫鬟插嘴道。

  蘇墨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葉姑娘，那我怎麽在這裏？你怎麽遇到了我？不死國的事，怎麽樣了？”

  葉無悔一聽，不由眉頭微微一蹙，然後歎息了道：

  “說來話長！蘇墨，其實你已經昏迷近三年了。”

  “三年？”蘇墨一驚。

  一夢三年？自己怎麽總是這樣？蘇墨都感覺有些無語，不過還好，這一次不是千年。

  “三年前，我在亂神大陸不死國附近救下你，當時你神魂受損，奄奄一息。還好，如今你醒了。”

  葉無悔衝著蘇墨溫柔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