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便是法會。

  萬荒寺內，熙來攘往的香客著實不少。方才廟門外，僅僅是一個小插曲。隨著人流，大家漸漸不在意。

  蘇墨與關熊已經進了萬荒寺。

  當然，這隻是萬荒寺的前院。

  院內各色人等均有，但是卻並不見太多真正的僧人。

  蘇墨留意。

  這前院有多重院落諸多殿宇，但是真正的萬荒寺僧人並沒有幾個，似乎隻在四個角落裏，各自站著一個小和尚。

  那些小和尚很不顯眼，便似一般的知客僧，各個溫然含笑，謙虛有禮。如有人問路問事，都耐心解答，不厭其煩。

  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元嬰級。

  元嬰級的看門僧，元嬰級的護院僧。

  這萬荒寺的手筆，絕非五輪、白骨那樣的所謂一等仙門能夠比擬的。白骨三大聖地，果然底蘊深厚。

  要知道，五輪、白骨宗的元嬰在宗內都是老祖級別的存在。若在這裏，他們竟然需要看門護院。

  禮佛的香客不少，主持前院諸多事宜的都是帶發修行的居士。

  “萬荒寺內，沒有內門外門之分，隻有前院、後院之別。”關熊傳音給蘇墨，“這前院便似五輪宗的外門，多數都由俗家弟子主持。不過，真正厲害的卻是那幾個看似可有可無的小和尚。

  “他們在此一立，保證不會有任何意外。因為，他們的神識時刻提防一切。所有來到這裏的修士，都在他們的掌控之內。除非，你我這個境界。”

  “而一切塵俗之事，都在這裏進行。神日法會也會在第三重院落裏。隻不過，應該會有七名更高級別的法師出現講經，解惑。”

  “總而言之，不老寺算是白骨大陸上的良心！”關熊苦笑一下。其實，有時候他也不理解，高高在上的不老寺，何必重視白骨螻蟻？

  三十年一次的大法會，也算是勞力傷財。

  但是，不老寺諸多萬年，樂此不疲。而且，這法會的規模，似乎愈來愈大。

  蘇墨聽著微微點頭。

  他心中的想法，卻與關熊不盡相同。

  他對不老寺這樣的做法，在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敬重。

  “而後院才是真正的不老寺！所謂三百元嬰，多數都在後院修行。可惜，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涉足的地方。”關熊接著傳音。

  “你去過嗎？”蘇墨問。

  “沒有！”關熊搖了搖頭，“三百元嬰，隻是不老寺的常規力量。偌大一個不老寺，必有神劫，而且可能不是一尊。我若無事，絕對不會去驚擾神劫修士。”

  “神劫！嗬嗬！”蘇墨抬頭向不老寺後院的方向看了看，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後院，那才是他能解惑的地方吧！

  “關熊，我如果在不老寺內，做了什麽大事。你能保我平安嗎？”蘇墨似笑非笑地問。

  “呃？”關熊有些緊張地問，“你要做什麽大事？”

  因為，這近百年的相處，關熊知道蘇墨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畢竟，蘇墨這一次來不老寺的真正目的關熊一直不是很清楚。

  “比如，殺一個神劫！”蘇墨笑道。

  “殺一個神劫？”關熊感覺自己腦袋嗡的一聲，“蘇墨，你可想好了。白骨大陸上神劫修士屈指可數。而我隻是一個神劫初期。你一定要殺一個神劫的話，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懂不？”

  “哦？”蘇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道，“也對！那我考慮考慮你。”

  關熊瞬間無語，同時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蘇墨的境界源自灌頂。化魂大圓滿再往一步，便是神劫。可是這百年來，蘇墨的境界一直沒有提升。

  其實，化魂大圓滿晉升到神劫之間相隔百年，再正常不過。很多修士，化魂便是頂點。五輪宗的地輪祖師聶相，不是就已經壽元盡了，直接坐化了嗎？

  每個修士的機緣不同。

  有的就是一生築基，有的可能就是結丹，當然有的就是化魂了。

  關熊自己當年都用了三百年的光陰才突破化魂，而神劫初期可能就是關熊的極限了。

  可是，蘇墨卻不那麽認為。

  他蘇墨的極限，應該是沒有極限。

  這百年來，前幾十年蘇墨有些渾渾噩噩，沉湎於舊事之苦，不能自拔。可是，後三四十年蘇墨一直在謀求突破。

  但是，遲遲不行。

  風輪諸子灌頂給蘇墨的功法，蘇墨都已爛熟於心。可以說，如今的蘇墨早已集當初風輪諸子之長於一身，而且融會貫通於一身。

  馭獸、煉器、丹藥、陣法等等，蘇墨無一不精。

  白骨大陸上，蘇墨絕對是神劫以下第一人。

  可是，說要殺神劫，關熊認為蘇墨還沒那個能力。

  不過，蘇墨所學，絕非一般。

  不枯法訣，蘇墨更是早已修成了第二個境界不枯骨。這也得益於，他曾煉化了寂死穀內的白骨。

  修煉不枯骨，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如今，他要再修行隻能修煉第三個境界不枯魂。可是，按照不枯訣的要求，唯有神劫修士才能修煉不枯魂。

  所以，蘇墨的境界可以說到了一個瓶頸。

  而這種瓶頸，蘇墨並不想和關熊做太深入地探討。

  五輪宗一戰後，蘇墨的性格發生了很大變化。

  風輪諸子、慕驚鴻、白來、關熊等等很多人都對他隱瞞了很多事。盡管，那些隱瞞可能都是善意的，甚至很多事是不能和蘇墨說的，但是蘇墨還是有一種被欺騙感。

  這種感覺，讓蘇墨更不願意和別人分享內心的一切。

  百年相處，蘇墨與關熊可算交情不淺。

  可能，蘇墨願意為關熊拚死一戰，但是卻不願意與之袒露一切。其實，關熊對蘇墨也一樣。

  蘇墨到現在也不清楚，所謂的仙虛傳人到底意味著什麽。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關熊就要消失幾天。

  蘇墨從不問關熊的來去。

  關熊當然也不會和蘇墨解釋。

  但是，蘇墨的直覺告訴他，關熊和他在一起必有所求。隻不過，關熊從來沒說過。

  兩個人，更像一種合作的遊伴。雖不至於處處提防，但是彼此都保留著一部分自由的空間。

  他們心底，都有最深處的秘密。

  蘇墨、關熊傳音密聊，但是表麵上就和普通的香客一樣。整個前院廟宇，他們看了一個大概。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咚咚——咚——

  古廟內，傳來鼓聲。那是萬荒寺清客的鼓聲。鼓聲一響，除非已經定好準備留宿廟內的香客，餘者都要下山。

  但是，總有人不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