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驚鴻的洞府，即使在天輪山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蘇墨一進來，便感覺這裏的靈氣極為充盈，並不比自己的風輪乾坤洞遜色。隻不過，洞府之內，陳設簡單，不見奢華。

  石桌、石凳、石床……

  這些都是一般洞府的標配。這一點，倒是有些像慕驚鴻的日常打扮，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但是，這裏畢竟是女修的洞府。

  一股似有似無的淡淡香氣，縈繞在洞內。這就讓慕驚鴻的洞府內，終於帶了一絲溫柔的氣息。

  除了這些，洞壁上的一幅畫，頗為醒目。

  蘇墨不由仔細地看了看。

  那畫的背景，竟然是茫茫大海。大海之上隱隱約約有一座白色的大山。海上，山前，似乎有諸多蓮花，有的隱然未放，有的芳香已開……

  海岸邊，竟有一株枯樹，便似曆經千萬年。

  可是，那枯樹鐵虯銀枝，蒼勁奇秀。雖然是一株枯樹，但是似乎擁有著無窮的力量，隨時可以重現生機。

  那枯樹，蘊含無盡大美。

  而枯樹下，則站在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

  但，那隻是一個修長的背影，負手而立。那黑袍男子，似在眺望白山大海。雖然隻是一個男子的背景，可是在那幅畫裏，似乎那一片天地都是他的。

  那種氣勢，便似透畫而來。

  因為，他的腳下竟然踏著無盡的白骨。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仙成，一尊成，又是多少白骨？

  那男子的氣勢，似與天地共生！而黑袍男子的肩膀上，落著一枚枯萎，但卻是血紅色的花瓣。

  畫的左上角有題字：

  塵歸塵兮，土歸土；虛化虛兮，無化無。萬載慕紅塵，一世傾白骨。

  隻有題字，沒有落款。

  隻不過，那字跡飄若遊雲，矯若驚龍，天質自然，而豐神無盡。

  那畫，那字，都不一般。

  蘇墨看得有些如醉如癡，但是又似懂非懂。隻覺得，那副畫寓意深遠，很是不俗。那畫中的男子，更是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慕師姐，那畫中人是誰？”蘇墨不由問道。

  “故人！”慕驚鴻隻說了兩個字。

  隻不過，她的眼中掠過一絲落寞。

  蘇墨聽了，心中多少感覺有些異樣。能把一個人的畫像，掛在自己的洞府內，那這個故人也絕對不是一般的故人吧？

  隻可惜，這個故人是個男子！

  瞬間，蘇墨便感覺心裏沒滋沒味的，也就沒有多問。

  “你先坐下！”此時，洞府之中，隻要慕驚鴻和蘇墨。慕驚鴻的臉色，似乎不在那麽冰冷了，但是也沒有多少笑容。

  “哦！”蘇墨乖乖地坐在石凳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墨總感覺慕驚鴻的身上飄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兩次築基失敗，你吃了幾顆築基丹？”慕驚鴻問道。

  “五顆！”蘇墨聽慕驚鴻問了築基的事，忙收斂心神，認真回答。

  “既然那樣。築基丹，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慕驚鴻看著蘇墨。然後，那一對冰冷的眸子，瞬間散出奇異地光華。

  慕驚鴻的雙瞳，竟然變成了白色。

  光華閃爍，如似鬼魅。

  那一刻，蘇墨心中頗為震驚。

  那一瞬間，眼前的慕驚鴻似乎變得極為陌生。蘇墨被那兩道白色的目光，直接攝住了心魂一般，根本不能動。

  蘇墨的丹海內的一切，在慕驚鴻眼中，似乎透明了一般。

  慕驚鴻看得清清楚楚，洞若觀火。

  半晌，慕驚鴻才收了眼中的白光，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墨，半天不說話。

  “呃？”蘇墨被慕驚鴻看得心裏有些發毛。

  因為，方才的慕驚鴻便似妖異，此時不知道慕驚鴻到底看出了什麽。他身上可是有好多慕驚鴻都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藏魂鼎、紅塵古扇、塵羅經等等。

  可是，慕驚鴻就是看著蘇墨不說話。

  “慕師姐……慕師姐……”蘇墨隻好自己先開口，“我的情況，怎麽樣？”

  “怎麽樣？”慕驚鴻看著蘇墨，冷笑一聲，“不怎麽樣？”

  “慕師姐？”蘇墨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當初你在寂死穀裏，到底經曆過什麽？”慕驚鴻問道。

  “呃？”本來蘇墨還想怎麽問一問寂死穀的事，可是沒想到慕驚鴻竟然自己提了起來，忙道：“那穀裏，很空曠。有很多黑色的石柱，黑色的條石。不過，當時還有很多霧氣，我也沒看見什麽。然後，憑著感覺走，迷迷糊糊地就出穀了。”

  蘇墨的話，和當初他和慕驚鴻說得幾乎沒有什麽差別。寂死穀中有白色骷髏的事，以前他就沒說，現在自然也不能說。

  似乎早就料到蘇墨會把以前的話重複一遍，慕驚鴻的臉上浮現了似笑非笑的樣子。

  “蘇墨，這裏是我的洞府。我如果要殺你，易如反掌。風輪一脈的人，都救不了你。你知道嗎？”

  “呃！知道。”蘇墨應道。

  可是，不知為什麽，他現在已經不怕慕驚鴻的這種威脅。自從上次慕驚鴻把他的魂血還他，他就明白，慕驚鴻根本不會殺他。

  否則，一滴魂血在手多好！

  “知道還騙我？”慕驚鴻冷聲道。

  “我沒騙你呀！”蘇墨道。

  “沒騙我？”慕驚鴻向前走了一步，“沒騙我，那我問你，你丹海內的半截白骨仙根是怎麽回事？它從哪裏來的？別和我說，你自己修出了半截白骨？”

  “呃？”蘇墨心中一驚。

  這慕師姐比三師兄還厲害，竟然能看透自己的丹海。要知道，整個風輪一脈，誰也沒能看穿自己的丹海。

  蘇墨微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那半截白骨，還真算是他自己修出來的。因為，不是他出了寂死穀就有的。

  可是，慕驚鴻明白，蘇墨隱瞞了自己，不由心中有氣。

  瞬間，慕驚鴻的單手一抬。

  唰——

  黑光一閃，慕驚鴻手中已經多了那把如水黑劍，竟然直接架在蘇墨的脖子上。那黑劍如水，散著萬古的寒意。

  “蘇墨，你再有事瞞我，我就殺了你！”慕驚鴻的聲音驟然一冷，“你這仆人，太不合格。”

  蘇墨隻感覺脖子上冰冷。

  可是，他竟然抬頭看了看慕驚鴻。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三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慕驚鴻，但是蘇墨還真沒機會，如此麵對麵地看一看。

  絕代佳人，傾城傾世。

  慕驚鴻是真的美！

  “慕師姐，你真是好看！”蘇墨竟然在這個劍架在脖子上的時候，說出這樣一句狗血的話。

  “嗯？”慕驚鴻萬萬沒想到蘇墨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一瞬間，竟然不知如何對答。蘇墨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可是，這一句話，竟然破了慕驚鴻的氣場。

  “你？”慕驚鴻心裏是想壓一壓劍，給蘇墨點顏色。可是，那隻手就是不聽使喚。反而，有些心慌意亂。

  除了蘇墨，誰敢和她這樣說話。

  “慕師姐，你真會殺我嗎？”蘇墨淡淡的一笑。因為，慕驚鴻要殺他，還用動劍嗎？很明顯，就是虛張聲勢。

  “慕師姐，你是真好看！”蘇墨又貌似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瞬間，慕驚鴻的氣勢就弱了下去。因為，她被蘇墨看穿了心思。

  霞飛雙頰！

  冷豔的慕驚鴻，竟然有那樣美的瞬間。

  多少年後，蘇墨也永遠不會忘記，那屬於慕驚鴻的嬌羞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