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之聲，頓挫抑揚，聲傳數裏。

  那小樓上，杜書生便似給人授課範讀一般。可實際上，整個第二峰算是蘇墨，一共才兩個人。

  “小師弟，你來了。不錯，早了一刻鍾。”二師兄的聲音從小樓傳來。

  “二師兄早！”蘇墨還在琢磨方才聽到的詩不詩，曲不曲的東西。可是，他不敢慢待二師兄。

  一邊應答，一邊快速上樓。

  小樓二層，二師兄杜書生一身白袍，端坐在一把竹椅上。他神色肅然，雙手拿著折扇，旁邊放著戒尺。

  “小師弟，坐！”二師兄用扇子一指對麵的另一把椅子。

  “謝二師兄！”蘇墨看著二師兄的樣子，還真有點緊張。這是上什麽課呀？還一對一。這太正式了吧！

  蘇墨的記憶裏，一對一的授課都挺貴的。

  唉！這二師兄，莫不是有當教書先生的癮？但是，隻要不要學費就好。二師兄不會和六師兄一樣惦記自己的宗門賞賜吧？

  “咳咳！”二師兄故意輕咳兩聲，然後道，“小師弟，方才你聽見我的吟誦了吧？”

  “嗯！”蘇墨收回心思，忙道，“聽見了。二師兄果然高雅脫俗。這風輪第二峰，真乃仙境，想必便是風輪第一。二師兄方才的吟誦，更是朗朗入耳，如似仙樂，讓師弟佩服不已。.”

  蘇墨的奉承很是赤、裸、裸的。

  可是，那二師兄聽了竟然坦然受之，似乎原本就是這麽回事。其嚴肅的臉色，先是更嚴肅，然後再稍稍緩解。

  “嗯！小師弟，果然聰慧。一看一聽，便悟精髓。”二師兄點點頭。蘇墨也坦然受之，不見臉紅。

  此時，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估計會臉紅的。這兩個人，果然是同門師兄弟。

  “那小師弟，你可知道我吟誦的是什麽？”二師兄問。

  “呃？蘇墨不知。”蘇墨絕對是一個配合的學生，知道什麽該知道，什麽該不知道，這樣老師上課才有意思嘛！

  否則，你都會，老師怎麽得瑟？

  “請二師兄指教！”蘇墨滿眼都是求知的渴望和真摯的期待。

  那是老師最喜歡的眼神。

  果然，二師兄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嚴肅的臉色又緩和了幾分。

  “小師弟，你不知道沒有關係。今天，二師兄我便給你講一講。”二師兄看了蘇墨一眼，蘇墨的眼神保持不變。

  二師兄更滿意了。

  “小師弟，我的課，隻有一次！”二師兄心情好了，似乎害怕蘇墨有負擔。.

  “哦？太可惜了！”蘇墨做失望狀，“二師兄，您博學多才，通曉古今，無所不知。剛才的課，講得太好了。可惜，隻有一次！”

  剛才的課，講得太好了？

  蘇墨真是臉都不要了。二師兄還沒開始講好不好。

  “嗯！”偏偏二師兄不以為意，反而肅然地點點頭，“沒有關係，來日方長。以後，你有問題，隨時可以問我。我定知無不言，用心指點。修行，本就是要多問多學。”

  “嗯嗯！多謝二師兄！”蘇墨歡欣鼓舞。

  一對默契的師生，一對不要臉的師兄弟。

  兩個人的課堂氛圍，簡直太好了。一向假裝嚴肅的二師兄，此時已經和顏悅色了。蘇墨總算不緊張了。

  “小師弟，我剛才吟誦的乃是我五輪宗秘傳的‘瘋卦歌’。”二師兄的神色微微一正，隻不過這一次絕不是故作姿態。

  “瘋卦歌？”蘇墨當然沒聽過。隻不過，感覺那內容的確有些瘋瘋癲癲的，甚至不知所雲。

  “不錯！瘋卦歌。它出自萬年前，風輪一脈最後一位大能之手。此後，我們風輪一脈，代代相傳。”

  “萬年前，最後一位大能？為什麽說是最後一位大能？”蘇墨問。

  “因為，萬年以來，風輪再沒有出那樣的境界修士。”二師兄喟然歎息。

  “什麽境界？”蘇墨好奇。

  “化魂境！”二師兄緩緩道。

  “化魂境？”蘇墨倒吸了一口冷氣，“元嬰之上？”

  “當然！”二師兄淡淡一笑，“修童、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化魂。元嬰之上，就是化魂。”

  “化魂之上呢？”

  “神劫！”

  “神劫之上？”

  “不死！”

  “不死之上呢？”

  “嗬嗬！”二師兄看著蘇墨笑道，“小師弟，都已經修到了不死境？既然已經不死了，你還要什麽？修行，不為長生嗎？”

  蘇墨不置可否，但是二師兄的回答，他心中並不滿意。

  不死，真的就是修行的終點嗎？

  “二師兄，咱們五輪宗如今還有化魂修士嗎？”

  “沒有了！”二師兄冷笑一聲，“若有化魂，五輪豈能如此混亂？北方白骨宗，又怎麽能抬頭？”

  “哦？那以前有過很多？”

  “萬年以前，五輪宗有五大化魂修士！甚至，直逼當年的祖師境界！”

  “咱們祖師什麽境界？”

  “化魂後期大圓滿！”二師兄滿眼希冀，“一氣化三魂，魂魂可為真。那樣的境界，讓人神往。”

  一氣化三魂，魂魂可為真。蘇墨不太懂具體意思。

  “二師兄，那你可見過神劫、不死修士？”蘇墨問道。

  “嗬嗬！”二師兄自嘲道，“不瞞小師弟，風輪很小，五輪不大。放眼整個淨土，白骨大陸也是一隅。師兄我連化魂修士都沒親眼見過，哪裏去見神劫、不死？那樣的翻天覆地的大能，可遇可不求！”

  “我聽說，整個白骨大陸，最高的修士境界，便是神劫了，根本沒有不死境。不死，都是傳說！”二師兄歎息一聲。

  “神劫、不死！”蘇墨默然。那樣的境界，目前對於他來說，更是可望不可即。

  “嗬嗬！”二師兄話鋒一轉，“小師弟，你知道五輪宗，為什麽在再無化魂了嗎？而曾經的五大化魂那裏去了嗎？”

  “為什麽？”蘇墨問。

  “因為，一萬年前的一場浩劫！”二師兄神色凝重。

  “一萬年前的浩劫？”蘇墨心中一動，“二師兄，那是不是指咱們五輪宗一萬年前的一場變故？據說，五輪遭受重創不複當年。”

  “沒錯！”二師兄點點頭，“萬年浩劫，瘋卦歌起。五輪宗內五大化魂，盡數隕落。那一切，還要從頭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