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偉轉過臉，看了看喬光，“你去早叮囑一下，一會過堂，莫要露了馬腳。”

  喬光答應一聲，緊隨著衛明的腳步而去。

  很快，衛明到了監牢裏，對著花名冊，一口氣點了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說白了，都是陪襯，最主要的，還是為了餘明輝。

  被點到名字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前幾日，那血腥的一幕，依然在他們腦海中揮之不去。

  也不知道下一步等待他們的，是福還是禍。

  “你們這些，跟我來，鍾大人要過堂。”

  衛明說完，朝著外麵指了指。

  似乎是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大人，我們是冤枉的啊。”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帶頭哭喊起來。

  他一帶頭，很快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

  餘明輝更是大聲喊道：“要帶我們去哪裏，先把話說清楚。”

  衛明不耐煩的揮揮手。

  “行了，別吵了。”

  然後，走到餘明輝麵前，“你說什麽，要和你說清楚，好，你跟我來。”

  說著，衛明指了指不遠處的死牢，那裏，血腥味依舊濃的嗆人。

  餘明輝毫無懼色，胸膛一挺，“去就去，當我怕你不成。”

  “小夥子，不要去。”

  開頭的老者，連忙伸手去拉餘明輝，卻被衛明一把給推開。

  餘明輝毫無懼色，跟著衛明，朝著死牢深處走去。

  一直走到頭，一拐彎，便躲開了眾人的視線。

  “餘明輝是吧。”

  衛明口氣緩和了許多。

  這反倒是讓對方有點不知所措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隨著一句回答，喬光倒背雙手，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有人來撈你，待會過堂，知道該怎麽說吧。”

  “知道，小人剛到常府，什麽都不知道。”

  餘明輝低聲回答。

  “不，你錯了。”

  喬光搖搖頭。

  “你就算是到常府做客，朝廷也不會放過你。”

  “那，那我該如何？”

  餘明輝有點蒙了，“請大人賜教。”

  喬光嘿嘿一笑，“你要和鍾大人當麵對質，爭吵，然後鍾大人盛怒之下，會要我們把你殺了。”

  “我，”餘明輝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要我去找死？

  可是很快，他明白了喬光的意圖，雙手抱拳。

  “餘明輝，謝過二位官爺。”

  看著餘明輝完好無損的從死牢裏溜達回來，十幾名犯人的眼睛，一個個睜得溜圓。

  “小子，待會過堂，看你還敢不敢這麽橫。”

  遠遠地，衛明補了一句，算是給了餘明輝一個很好的注解。

  很快，十幾人就被帶到了大堂之上。

  鍾偉沒有性子一個個來過堂，索性一起來問得了。

  先讓喬光對著花名冊，清點了一下。

  十幾人基本上是每家一個，所以說，相互之間，誰也不會和誰太熟悉。

  這就為事情操作，提供了空間，至少不會有人察覺到餘明輝的反常表現。

  等喬光點名完畢，鍾偉對最前排一名中年男子問道：“你叫趙桂森，你是誰家的家丁？”

  “回大人，我乃千牛將軍曾進府上，”說完，撲通一聲，趙桂森跪倒在地上，“請大人開恩啊，放了小人吧。”

  “放了你？”

  鍾偉一聲冷笑。

  “曾進犯的可是死罪，按照我大唐律法，當誅九族。

  皇上不殺你們，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說完，又轉向了下一個。

  就這樣，一連串的問了幾個之後，終於輪到了餘明輝。

  “餘明輝，你又是哪家的？”

  餘明輝冷哼一聲。

  “鍾大人，我想你的的花名冊上，一定都寫明了吧，何必明知故問呢？”

  鍾偉臉色一沉，“本官問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

  “好，那我回答你，我乃中散大夫常俊健家中護院，餘明輝。”

  “很好，算你有些骨氣。”

  鍾偉笑了笑。

  “隻不過嘛，本官不喜歡有骨氣的人。”

  衛明聽了，立刻上前，一揮殺威棒，“還不趕緊跪下。”

  餘明輝冷冷的斜了衛明一眼。

  “餘某無罪，為何要跪？”

  “無罪？”

  一旁的喬光見狀，上前幫腔說道：“你家主人謀反，你敢說無罪？”

  餘明輝斜眼看了看喬光。

  “那我問你，倘若哪天他鍾偉犯了罪，那你是有罪還是無罪？”

  “啪。”

  鍾偉臉色一沉。

  “嘟，好你個餘明輝，公堂之上，還敢口出狂言，本想給你等留一條活路，可你卻不知悔改，藐視本官，今日我若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完，抄起桌子上的令箭壺，一股腦的把令箭全都倒在地上。

  “來呀，統統拉出去，砍了，砍了。”

  “撲通。”

  “撲通。”

  一陣跪地聲，“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是他餘明輝頂撞大人，我們沒有啊。

  ！”

  “是啊，是餘明輝惹的禍，莫要牽連我們啊！”

  餘明輝是又好氣有好笑，心裏對這一幫人，充滿了鄙視。

  一旁的喬光，也連忙彎腰撿起地上的令箭，“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一邊說，一邊給餘明輝遞了個眼色。

  餘明輝心領神會，立刻大聲說道：“昏官鍾偉，我餘明輝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你殺我一個。”

  “嘟，”鍾偉驚堂木一拍。

  “你真以為本官不敢殺你嗎，來呀，拖出去，砍了，砍了。”

  衛明早就等在那裏了，一招手，急忙差役上前，拽著餘明輝就往外走。

  一直把他拖到了後院，後院裏，早已經清場了，空無一人。

  在角門處，停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做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衛明指了指馬車。

  “上車，送你出城，車上有衣服。”

  說完，從一旁抓過一隻公雞，一刀砍掉公雞腦袋。

  噗嗤，一股鮮血噴出來，濺了衛明滿身都是。

  衛明心滿意足的把公雞一扔。

  “好了，回去交差。”

  。

  。

  。

  。

  。

  。

  本來晴朗的天，忽然陰雲密布，很快，便飄起了鵝毛大雪。

  這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雪停了，整個長安城銀裝素裹，掩蓋了一切的陰暗。

  玄宗皇帝站在台階上，看著遠處的萼花相輝之樓發呆，半晌之後，才轉過臉，對高力士說道：“你覺得沈不易的法子如何？”

  高力士上前答道：“回皇上，奴婢以為，此法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