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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她能感覺到沈西涼對這隻小貓很溫柔。

  算算他們認識二十多年了，以前她還真是不知道，沈西涼喜歡小動物。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估計也想象不出來這樣的畫麵。

  陸憶歆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正好聽到身後一道聲音。

  “嗨，小陸。

  陸憶歆聞聲回頭看了過去，來人是陳湛明。

  陸憶歆朝他笑了一下，“早上好。

  “早啊，怎麽站在這裏不上去？

  陳湛明這個人倒是很好相處，還有點兒自來熟，昨天接觸過後，陸憶歆就發現了。

  “馬上上去。說完，陸憶歆便準備走了。

  陳湛明拉住了她，“一起走，一起走。

  陸憶歆沒想到陳湛明這麽熱情，熱情得她都有些不習慣了。

  陸憶歆幹笑了兩聲，將手抽了回來，“好。

  “哎，Mars又逗貓了？這時，陳湛明朝著沈西涼的方向看了過去。

  陸憶歆聽到陳湛明這麽說，也沒接話。倒是陳湛明似乎來了興致，一臉八卦地跟陸憶歆說：“看Mars對貓這麽溫柔，是不是挺驚訝的？

  陸憶歆：“……

  陳湛明：“我第一次見到他抱著小貓的時候，差點兒以為他人格分裂。

  “我們實驗室附近也有小野貓，被他投喂了一個月，小野貓都長胖了。

  說起來這件事兒，陳湛明笑出了聲。

  陸憶歆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跟著幹笑了兩聲。

  他們兩個人往前走了幾步，沈西涼正好抬起頭來。

  看到陸憶歆和陳湛明一塊兒走過來，沈西涼的臉色變了變。

  他看向了陳湛明，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陳湛明卻渾然不覺，就像沒看到一樣，笑著問：“Mars，你又喂貓了？

  沈西涼：“……

  陳湛明：“哎，我早說了嘛，你要是能把對貓一半的溫柔拿來對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單身了。

  沈西涼：“……

  陸憶歆也沒心思在這裏聽他們兩個人鬥嘴，她看了一眼時間，說：“我先上去了。

  丟下這句話，也沒等他們回複，陸憶歆就加快步伐走進了辦公樓。

  陸憶歆離開之後，陳湛明走到了沈西涼麵前，問他：“你弄清楚是哪家醫院哪個路口了嗎？

  沈西涼一隻手撓著小貓的耳朵，動了動嘴唇，回複他：“一會兒我會跟著她。

  “那你一定得跟緊了，或者直接別讓她過去。陳湛明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喬黎的態度，總覺得她會搞出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

  “她不可能不過去。沈西涼沉默了幾秒鍾才說出了這句話。

  按照陸憶歆的個性，她撞了喬黎，肯定會負責到底。

  而且她現在又知道了他和喬黎的關係，他如果再過去說什麽，說不定又會戳到她生氣的點。

  “我昨天晚上跟喬黎見麵，看她的態度，是挺不爽你把她當成小陸的替身的。

  沈西涼“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陳湛明看他這態度，一陣無語：“沒不是說要帶她回波士頓？你倆到現在還沒見，怎麽帶？

  “等下見麵了說。說到這裏，沈西涼的聲線冷了幾分：“我不可能看她留在這裏。

  “哎，喬黎真的不是個好解決的。陳湛明提醒他，“我覺得你根本就沒了解過喬黎什麽性格，她在你麵前挺聽話的吧，其實她骨子裏可比誰都叛逆，你別忘了她的出身，她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之前在你名下已經夠聽話了，結果被你當成替身……我嚴重懷疑她會搞事情。

  沈西涼沉默著，沒有接話。

  “你真是深刻詮釋了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陳湛明見沈西涼沉默著思考，忍不住又感歎了一句。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沈西涼自己也是讚同的。

  他知道自己不該去招惹喬黎，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因他而起的。

  但他也清楚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沈西涼揉了揉懷裏小野貓的毛，輕聲道：

  “我走了，你乖一點。

  這一聲，別提多溫柔了。

  陳湛明看著他的那個眼神，總覺得他這是把陸憶歆當成這隻貓了。

  小野貓喵了兩聲，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

  沈西涼微微勾了勾嘴唇，撓了撓它的脖子。

  接著，他彎腰，將小野貓放回到了草坪裏。

  沈西涼和陳湛明一塊兒上了樓。

  今天是他在研究院工作的最後一天了，

  從明天開始，他手裏所有的工作任務都會交給陳湛明，

  他一走，此生可能都沒辦法再跟陸憶歆見麵了。

  陸憶歆在辦公室裏處理了一下昨天收到的郵件，處理完之後大概是九點半。

  她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拎著包走出了辦公室。

  醫院距離單位不是很遠，陸憶歆出來的時候看了一下了路況，有些堵車，所以她選擇了走路過去。

  喬黎說的那個路口就是那天她撞到她的地方，那邊是個丁字路口，平時就屬於事故多發地帶。

  陸憶歆走得匆忙，絲毫沒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後的沈西涼。

  陸憶歆其實是有些膈應喬黎的，她本來想過直接給喬黎一筆錢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但是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太合適。

  之前已經答應過陪她複診了，出爾反爾也不是她的風格。

  陸憶歆想了下，反正她傷得也不嚴重，可能複診也就這麽一次了。

  想到這裏，她也就釋然了。

  她比較煩的就是喬黎拉著她說沈西涼的事兒，

  她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兒是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陸憶歆拎著包朝著路口的方向走，沈西涼距離她大概四五米，就這麽跟在她身後。

  之前讀大學的時候，沈西涼就經常跟著她，這種事情雖然多年沒有做了，但也不算生疏。

  陸憶歆專心地看著前麵，完全沒有留意身後。

  臨近十點，陸憶歆來到了路口等著，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喬黎地身影。

  陸憶歆想著她可能是打車堵車了，或者是腿腳不便走得慢，於是便站在這邊等了一會兒。

  附近有一棵樹，樹幹很粗壯。

  沈西涼就站在那棵樹後麵看著陸憶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陸憶歆應該是在等喬黎。

  沈西涼盯著陸憶歆看的時候，眼皮再次突突地跳了起來，心頭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轉眼過了十分鍾。

  陸憶歆拿起手機一看，十點零九了。

  陸憶歆正準備給喬黎發微信問她走到哪裏的時候，喬黎已經來電話了。

  陸憶歆看到喬黎的號碼之後，摁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隔著四五米的距離，沈西涼看到了陸憶歆接電話的動作。

  “陸小姐，你到了嗎？電話一接通，陸憶歆就聽到了喬黎的聲音。

  她“嗯了一聲，回複道：“我就在你說的這個路口。

  “抱歉哦陸小姐，我剛才報錯了地址，現在司機師傅把我放在醫院綜合門診樓這邊了，我腿有點兒疼，走路也不太方便……要不然陸小姐你直接過來這邊吧？

  喬黎的態度還算客氣，說話的聲音也是軟綿綿的。

  醫院離這裏並不遠，也就隔了一條馬路，從這個丁字路口過去就是了，再轉個彎，就是綜合門診樓。

  “好，那你在那邊等我吧，我大概五分鍾左右過去。陸憶歆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好，陸小姐路上小心哦。掛電話之前，喬黎還特意囑咐了一句。

  陸憶歆倒是沒把喬黎的這句話放在心上，隻當她是一句隨口的關心。

  掛上電話，陸憶歆將手機放回到了包裏，抬起頭看了一眼紅綠燈，準備過馬路。

  沈西涼和陸憶歆的距離有些遠，聽不太清楚陸憶歆在說什麽。

  不過，沈西涼隱約聽到了她說那句“在那邊等我吧。

  再結合一下她等紅綠燈的行為，沈西涼很快就猜到了她要做什麽。

  沈西涼回過神的時候，陸憶歆已經準備過馬路了。

  沈西涼馬上跟了上去。

  丁字路口車很多，轉向和直行的紅綠燈是沒有分開的，陸憶歆過馬路的時候還是得注意車。

  她左右看著，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才邁步走。

  沈西涼就這麽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後。

  沒了遮蔽物，隻要陸憶歆一回頭就能看到他，他得格外注意。

  好在陸憶歆走過去之後就沒再回頭了。

  沈西涼趁著這個機會過馬路。

  陸憶歆過完馬路，剛走了幾步，突然有一輛麵包車朝著她撞了過來。

  對方車速很快，陸憶歆整個人都懵了——

  她想跑。

  可是兩條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根本動不了，大腦當即，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沈西涼剛過馬路就看到了這一幕。

  那輛車明顯是衝著陸憶歆過來的。

  不過幾秒鍾，車已經撞了上來。

  陸憶歆眼前一黑。

  她以為自己要被撞死的時候，突然有人將她摁在了身下。

  接著，她聽到了急刹車的聲音，然後，血液噴濺到了她的臉上。

  很熱的血，有幾滴甚至都噴到了她的嘴裏。

  陸憶歆滿嘴都是血腥味。

  她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和腿擦破了，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她根本沒空去管這些。

  陸憶歆瞪大眼睛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沈西涼，他的眼鏡已經掉了，血水順著頭頂流到了睫毛上，睫毛都在跟著往下滴血。

  陸憶歆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更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替她擋下來……

  “沈西涼……陸憶歆顫抖著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沒事吧？

  沈西涼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這三個字，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問完之後，他便倒了下去。

  陸憶歆抬起手來推著他的肩膀：“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她的話並沒有得到任何回複。撞到他們的司機已經走了，

  周圍有人打了120，醫院就旁邊兒，沈西涼和陸憶歆很快就被送到了急救室。

  陸憶歆因為驚嚇過度也昏了過去。

  現場有人報了警，交警很快就到了，在現場拿到了陸憶歆和沈西涼兩個人的手機，通過通訊錄裏的聯係方式開始尋找家屬。

  同一時間，門診大樓門口。

  喬黎抽著煙坐在外麵的長椅上，手裏捏著手機，臉上沒什麽表情。

  就這麽等了幾分鍾，她的手機開始嗡嗡振動。

  喬黎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起了電話。

  “辦好了嗎？電話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對方是一個男人，回答她：“辦好了，但是臨時衝出來一個男人替她擋下來了，現在看來那個男人死的可能性比較大，她好像隻是受了傷。要不要我再派人——

  “f**k，你他媽再說一遍？喬黎聽到對方這麽說，聲線立馬冷了下來。

  “喬小姐——對麵的男人聽她發脾氣，也有些沒譜，“他們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本來這件事兒是不會失手的。

  “滾，一群廢物。喬黎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們口中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想到這裏，喬黎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她跟他在一起半年多，還真是沒看出來他竟然是這樣重情重義的人。

  為了陸憶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是嗎？

  接到交警來的電話時，藍溪和陸彥廷正在外麵逛超市。

  兩個人原本有說有笑的，看到陸憶歆來電，藍溪也是笑著接起電話的。

  “草莓，晚上你想——

  “請問你是手機主人的家屬嗎？

  藍溪這邊還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就被打斷了。

  聽到這個聲音，藍溪的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語氣也有些著急：“我是她媽媽，請問你是？

  “我是學院路這邊的交警，你女兒在T大附屬醫院附近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進行搶救，你來一趟吧。交警簡單交代了一下情況。

  “……什麽？聽到那邊這麽說，藍溪險些站不穩，還好陸彥廷及時扶住了她。

  “你們盡快過來吧，保持冷靜，醫院這邊已經在緊急搶救了。交警的聲音倒是很平靜，大概是因為見慣了這些事兒。

  “怎麽了？陸彥廷擰眉看著藍溪。

  “草莓出事兒了……藍溪抓住陸彥廷的胳膊，“在T大附屬醫院，我們現在過去。

  交警這邊給藍溪打完電話之後，接著就聯係沈問之了。

  沈問之和許詡兩個人這會兒正準備出去走走，

  剛走出酒店，就接到了交警的電話。

  沈問之和許詡聽到消息之後，自然也沒辦法淡定。

  沈西涼之前已經出過一場車禍，那次後果就很嚴重了。

  再來一次……保不齊會發生什麽意外。

  沈問之和許詡馬上打車去了醫院。

  他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到的醫院，來到手術等候區的時候，四個人碰麵了。

  四個人的表情都很驚訝。

  藍溪和陸彥廷和沒想過會在這裏碰上沈問之和許詡，沈問之和許詡也沒想過會在這裏碰上藍溪和陸彥廷。

  他們四個人麵麵相覷的時候，交警過來了。

  “你們誰是陸憶歆的家屬？誰是沈西涼的家屬？

  交警這麽一問，四個人都反應過來了。

  陸憶歆和沈西涼……是一塊兒出事兒的？

  陸彥廷一聽到交警這麽問，立馬走上去抓住了沈問之的領口。

  “你他媽真是找死！陸彥廷眼底翻騰著殺氣，恨不得直接把沈問之弄死：“我女兒要是有什麽事兒，你們父子就等著被我弄死。

  沈問之現在也搞不清楚情況，他實在是有些頭疼，想不通為什麽陸憶歆和沈西涼會一起出事兒。

  “雙方都冷靜一下。交警見他們要動手了，馬上站出來調解：“醫院這邊在緊急搶救了，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女方受傷並不嚴重，隻有些皮外傷，因為車禍的時候男方替她擋下來了，男方這邊受傷比較嚴重。

  陸彥廷和藍溪聽到交警這麽說之後，立馬對視了一眼。

  他的意思是……車禍的時候，沈西涼替陸憶歆擋下來了？

  交警的話一出來，沈問之和許詡的臉色更難看了。

  沈西涼那次出車禍就很嚴重，到現在頭頂的疤還在，

  醫生之前也說了，還好他那會兒年輕，要是年齡稍微大一點兒，可能就不會那麽走運了。

  沈西涼這些年總是熬夜，生活習慣也不好，基本上都是在吃老本。

  如今再出這麽大的事兒——

  沈問之和許詡根本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憶歆被從急救室裏頭推出來了。

  看到她出來，陸彥廷和藍溪馬上走了上去。

  醫生看到他們兩個人，便問：“是家屬嗎？

  “嗯，我女兒怎麽樣了？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藍溪的聲音還有些抖。

  “沒什麽大礙，是皮外傷，骨頭也沒事兒，就是受到驚嚇了，醒過來就好了。

  “謝謝醫生。聽到這裏，藍溪才算鬆了一口氣。

  沈問之和許詡站在不遠處，自然也知道了陸憶歆並無大礙。

  這樣一來，他們兩個人也放心了一些。

  但，沈西涼那裏……

  沈問之和許詡完全不敢想沈西涼的情況會有多嚴重。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安靜地在這裏等著搶救結果。

  陸憶歆還沒有醒過來，雖然隻是皮外傷，但醫生仍然給她開了住院單。

  陸彥廷和藍溪把陸憶歆弄到了單人病房，陸彥廷去樓下辦了住院的手續，

  上樓的時候，病房裏十分安靜。

  陸憶歆躺在床上睡著，臉色有些蒼白，

  她的腿上和胳膊上纏著紗布，紗布上隱隱還能看到血跡。

  藍溪坐在床邊看著陸憶歆這樣子，眼眶紅得不像話，

  她想忍著不落淚，但是眼淚還是不自覺地往下掉著。

  她現在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覺得腦袋裏很亂。

  陸彥廷見藍溪偷偷抹淚，便走上前摟過了她。

  陸彥廷站在藍溪麵前，將她摟到懷裏，一隻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怎麽會這樣的……藍溪壓低了聲音，“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別想了，等警察那邊調查。陸彥廷拍了拍她的後背，“醫生不是說了嗎，草莓沒什麽大礙，隻是皮外傷。

  一聽到陸彥廷這麽說，藍溪又想起了沈西涼。

  剛才那個交警說是沈西涼把陸憶歆護住的，那沈西涼傷得應該很嚴重吧？

  想到這裏，藍溪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如果沈西涼真的因為護住陸憶歆出了什麽大意外，他們兩家人的賬，該怎麽算？

  陸彥廷看到藍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其實這個問題他剛剛已經考慮過了，不過並沒有得到什麽答案。

  “先不想這個。陸彥廷對藍溪說，“把事情的經過弄清楚再說。

  藍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