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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昭和看著傅行的態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傅行從小孝順，這麽多年，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

  曾經她也和他表達過自己的自責，那個時候他還安慰了她。

  如今看來，他應該真的是責怪她的。

  劉昭和現在都記得，傅行上小學那會兒，班上就有人說他是沒爸的小野種，那會兒他班上的一個同學剛好跟他們是鄰居，向宜的人上門鬧的時候，剛好那個同學也看到了。

  後來這個事兒就在學校裏頭傳開了，小學的幾年，傅行一直都在被人說閑話。

  但是，這些事兒，他從來都沒在家裏提過。

  劉昭和也是後來無意間聽說的。

  想起來過往的種種，劉昭和內心對傅行的愧疚更甚。

  如今他終於說了實話……

  “傅行。劉昭和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她抬起手來擦了一把眼淚，說：“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欠考慮了……

  “現在他已經走了，既然你那麽喜歡青染，就去找她吧……看她會不會原諒你。傅家的事兒，以後不要再摻和了。

  這幾年裏，劉昭和是第一次聽傅行說起來對陸青染和孩子的思念。

  大約是因為他們母子兩個人這些年接觸也比較少，傅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奔波，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麵。

  有三年的時間，他過年都沒回家。

  劉昭和試圖提過陸青染，但是，每次剛做一個鋪墊，傅行就會打斷她的話。

  久而久之，劉昭和也就不提了。

  如今他提起來陸青染，劉昭和才猛然反應過來，他是真的愛陸青染的。

  這都六年了……還是和之前一樣。

  當父母的，最樸素的願望就是希望孩子幸福。

  這幸福和物質沒有必然的聯係，最重要的是，身邊是自己想要的人。

  “媽，我不會。傅行沉默了幾秒後，對劉昭和說：“當初他們把我扯進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麽一天。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宣誓：“傅家，我要定了。

  劉昭和被他的態度震懾到，動了動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昭和不說話，傅行便繼續：“他的葬禮你不用去。

  “傅行……劉昭和說，“那是我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你是愛了他一輩子，傅行自嘲地笑了笑，“他呢？他的眼裏可曾有過你？

  劉昭和被傅行噎得說不出話。

  傅行：“接下來會有人守著你，媽，如果你還想認我這個兒子，就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傅行就走了。

  聽著防盜門關上的聲音，劉昭和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

  從劉昭和這邊出來之後，傅行再次開車來到了曾經住過的別墅。

  進門之後，他換了拖鞋，徑直走到了樓上。

  走進略顯空曠的臥室後，他躺在了床上，用手捂住了眼睛。

  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著，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呼吸困難。

  那天在首都的商場裏碰見她，純屬意外。

  他去首都那一趟，傅石榮一直都找人跟著他，所以他身邊帶了不同的女人。

  遇到陸青染之後，他怎麽可能上去和她說話？

  唯一的辦法，就是裝不認識。

  被她扇一個耳光，他也認了。

  隻是，她絕望的眼神，卻鐫刻在了他的大腦內。

  傅行知道，那是真正的心灰意冷。

  分開的這些年，陸彥廷有和他聯係過幾次每一次，他都在說，陸青染還在執拗地等著他。

  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當初分開的時候，他從來沒想過讓她回頭。

  她各方麵條件都很好，家世背景擺在那裏，就算是還帶著孩子，也絲毫不會影響她再次嫁人。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做好了和她永遠分開的準備。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然還是一個人。

  晚上，傅行在別墅裏睡了一整夜，夢裏都是陸青染的身影。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夢境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兒忘得一幹二淨，隻是，嘴角掛著的笑容告訴他，夢應該是很甜蜜的。

  可惜，再美好的夢境，都捱不過夢醒時分。

  傅行抬起手來掐了掐眉心，從床上起來，進到了浴室裏衝澡。

  **

  接下來的幾天，是傅石榮的葬禮。

  傅石榮的葬禮辦得還算低調，除了關係好朋友之外，沒來特別多人。

  傅行自然也是要參與的，畢竟這五六年裏，公司的事兒都是他在打理。

  傅川朔身體不好，就在葬禮當天出現了一下。

  葬禮的那天，C城天氣還不錯。

  傅行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殯儀館內，前來哀悼的人一一上前和他打招呼，傅行也都很客氣地回複了。

  傅川朔站在旁邊兒，看著傅行一副主人翁的架勢，忍不住冷笑——他似乎忘了遺囑的事兒，還真把自己當成傅家的主人了。

  葬禮結束之後，傅川朔馬上回到公司，召開了董事會議，在上麵亮出了傅石榮的遺囑。

  公司的高層裏頭，有支持傅川朔的，也有支持傅行的，雙方人數差不多。

  當傅川朔將遺囑在會議上公開之後，立馬有支持傅行的人站出來反對：“公司能有今天，離不開傅行，阿川你身體不好，還是安心養病吧，公司的事兒不如就全權交給傅行來處理。

  “是啊，是啊。有人跟著附和，“還是傅行比較合適。

  聽著他們這麽說，傅行倒是穩坐釣魚台，他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好像整件事兒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似的。

  兩邊的人意見不統一，爭執不下，一次會議最終無疾而終。

  董事會有任命權，一半多的人都不同意傅川朔出任CEO。

  傅行全程都沒怎麽說話，他很清楚，有些事兒，根本不需要他自己開口。

  傅行是個聰明人，該沉默的時候，他就會選擇沉默。

  因為這次會議，傅川朔被氣了個夠嗆。

  會議結束之後，傅川朔拍了一下桌子，也沒管這是在什麽場合，直接對傅行說：“你別走！

  傅行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了傅川朔一眼，沒接話。

  過了幾分鍾，會議室內的人走了個一幹二淨，隻剩下了他們兄弟二人。

  傅川朔雙臂撐著桌子看向傅行，“一個野種，還想著和我爭？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哦？傅行不怒反笑，聲音倒也平和：“不如你先看看自己是什麽身體？

  “傅家，我要定了。傅行往後推了一下椅子，站起來，平視著傅川朔，“我們拭目以待，嗯？

  傅川朔被傅行激怒了，動手想要打他，但是身體突然出現了反應。

  他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地蹲了下來。

  傅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了一聲，然後繞過他走出了會議室。

  ………

  從會議室出來之後，傅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走到窗前，拿出手機，撥通了燕南的電話。

  嘟了好幾聲才接通。

  聽筒裏有風聲，傅行聽到後，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在哪裏？

  “醫院的天台。燕南的聲音壓得很低，“媽在醫院，我躲開她的，你有什麽事兒嗎？

  傅行說：“幫我留意一下公司那群老狐狸和他對話的內容。

  “……好。燕南答應下來，然後問他：“他們為難你了嗎？

  “不要緊，我會解決掉。

  其實，傅川朔的手段，傅行倒是一點兒都不害怕。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那群老狐狸給他出什麽主意。

  “那我幫你留意一下吧。燕南吸了一口氣，對他說：“你注意安全。

  “嗯，沒事。傅行又問她：“你這邊大概還有多久？有數嗎？

  燕南：“我也不清楚，藥每天都有用……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嗯，先不說了。說完這句，傅行也沒等燕南的回複，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的車流，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

  陸青染最近經常性地會和付行舟一塊兒出去，尤其是周末的時候，他們經常帶著橙子出去玩兒，有時候看電影，有時候去遊樂園。

  付行舟跟橙子相處得特別好，兩個人有共同語言，聊得很開心。

  這一點，也是陸青染最欣慰的一點。

  橙子私底下也跟陸青染說過，她真的很喜歡付行舟，希望付行舟能當她的後爸。

  橙子這會兒已經很懂事兒了，還會給他們兩個人製造單獨相處的時間。

  陸青染一直都沒帶付行舟回去和陸別年還有習安正式見過麵，隻因她內心仍然在搖擺、糾結。

  不過說來也是巧合，上周周末，付行舟送她和橙子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出去散步的陸別年和習安。

  既然這麽碰上了，陸青染就隻能介紹他們認識了。

  陸別年和習安招呼付行舟去家裏坐了一會兒，聊了幾句。

  付行舟沒呆多久就走了，不過，陸別年和習安對付行舟的印象都特別好。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了，看人的眼光一直都是很準的。

  尤其是陸別年，他目光毒辣，那是出了名的。

  付行舟走後，陸別年對陸青染說：“挺好的一個年輕人，好好發展一下吧。

  陸青染能看出來，陸別年是很喜歡付行舟的。

  不過也是，付行舟這樣的人，大概沒有長輩會不喜歡。

  這之後，陸青染就正正式和付行舟在一起了。

  **

  在一起沒多久，正好趕上了付行舟的生日。

  付行舟生日正好是周五，陸青染本來想帶著橙子一塊兒出去給付行舟過生日的，結果橙子不肯跟著她去，還煞有介事地把她“教導了一通。

  “老媽，這麽重要的日子，你還是單獨跟我後爸出去吧，我可不想當你們兩個人的電燈泡。

  說這話的時候，橙子手裏拿著一本奧數題，那樣子，看著跟個小大人似的。

  陸青染被她逗笑了，抬起手來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嫁出去啊？

  “那當然啦。橙子點了點頭，“我後爸這麽好，你可得好好對他。

  陸青染：“行了行了，那我不帶你了。

  橙子聞言，笑著挑了挑眉，“你可以晚點兒回來，姥姥姥爺同意了。

  陸青染扶額：“你還跟他們說了？

  “那當然啊，姥姥還說，你一整晚不回來都行~橙子朝著陸青染眨巴了一下眼睛。

  陸青染：“……

  他們這到底是有多希望她嫁出去啊？

  橙子不想跟著，陸青染也就沒勉強她。

  她從抽屜裏拿了給付行舟買好的禮物，然後就出門兒了。

  陸青染沒提前跟付行舟說，直接開車到了他單位門口。

  陸青染開車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付行舟的下班時間。

  她找了個臨時停車位把車停下來，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付行舟的電話。

  付行舟那邊接電話接得很快。

  電話接通之後，陸青染這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付行舟說：“我剛下班，馬上去你家裏接你，晚上我們……

  “這次不用你接我。陸青染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在你單位門口呢，你出來吧。

  聽到陸青染這麽說，付行舟驚了一把：“你在門口？

  “嗯，給你的驚喜。陸青染問他：“開心嗎？

  付行舟：“當然，你給的，怎麽會不開心？

  “等我，我馬上出去。付行舟掛斷了電話，加快步伐往外走。

  從大門走出來之後，便看到了陸青染的車。

  付行舟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付行舟上車之後，陸青染將手邊的盒子拿出來遞給他，“喏，生日禮物。

  上周她就知道了付行舟過生日的事兒，所以逛街的時候專程給他買了一條皮帶。

  付行舟接過來，笑著說：“謝謝，我很喜歡。

  陸青染聽到他這麽說，翻了個白眼，“你還沒看呢，怎麽知道喜不喜歡。

  “沒關係，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句話，付行舟是盯著她的眼睛說的。

  陸青染看著他這樣的表情，腦海中倏地閃過了一張熟悉的臉。

  下一秒鍾，她驀地捏緊了方向盤。

  其實，如果沒有經曆過傅行，她一定會覺得付行舟嘴甜，大概也會因為他的這番話而心動。

  她心裏頭很清楚，付行舟算得上是男性裏情商比較高的那一撥。

  可是，傅行是站在山頂的人，沒有誰可以和他作比較——

  至少，她目前還沒有見過可以和他一較高下的人。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她絲毫不想把付行舟和傅行做對比，但，到底是忍不住。

  她知道這樣很沒出息，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這麽想著，陸青染有些無力。

  “怎麽了？付行舟見陸青染走神，抬起手來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陸青染回過神來看著他，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兒，我就是在想，該帶你去吃什麽。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法餐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說了算。說到這裏，付行舟突然湊近了一些，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陸青染早就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了，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曆練，即使被他這麽盯著，也沒有不好意思。

  相反地，她的聲音仍然淡定：“怎麽了？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付行舟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你今天很漂亮，看得人移不開視線了。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不喜歡被人誇獎的女人？

  聽到付行舟這麽說，陸青染笑了。

  她問付行舟：“我就今天漂亮嗎？

  “不，每一天都漂亮，隻是今天更漂亮。付行舟問她：“是為了給我過生日特意打扮的嗎？

  陸青染點了點頭，“不然怎麽配合壽星呢？

  “我的榮幸。付行舟摁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走吧，我們去吃飯。

  付行舟沒開車，直接坐了陸青染的車去餐廳。

  陸青染帶著付行舟到了一家法餐廳，這家餐廳是之前藍溪給她介紹過的，她對這家餐廳的評價很高。

  陸青染之前一直沒機會過來，這次趁著付行舟過生日，正好來嚐一嚐。

  巧的是，餐廳旁邊兒正好有一家蛋糕店。

  停好車之後，陸青染下車去那邊訂了一個蛋糕。

  付行舟本來說不用了，但是陸青染覺得，過生日，還是要有儀式感的。

  ………

  訂完蛋糕之後，陸青染拉著付行舟進到了餐廳。

  餐廳裏基本上都是情侶，陸青染和付行舟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坐下來，陸青染的手機響了。

  低頭一看，是橙子發來的短信。

  橙子有自己的手機，平時會和陸青染發發短信或者是微信。

  陸青染打開消息框一看——橙子：你和我後爸在吃什麽？

  陸青染拍了一張照片，用微信給橙子發了過去。

  橙子很快來了回複：我後爸真帥！

  陸青染看到她發來的消息之後一陣無奈，然後轉移了話題：晚飯吃了沒？

  橙子：吃完了，今天有我最愛的糖醋排骨。

  說到糖醋排骨，陸青染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傅行。

  人的記憶有時候真的很奇怪，越是不願意想起的人，越是難忘記。

  這些年，沒有人知道她多麽努力地想要忘記傅行、開始新生活……她知道，隻要她能邁出這一步，後麵有無限的可能等著她。

  她應該找一個一心一意待她的人。

  等著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回頭的人，那是傻子才會幹的事兒。

  “青染？付行舟見陸青染拿著手機走神，便出聲喊了她的名字。

  見陸青染看過來，。付行舟笑著說：“陪我過生日的時候就不要和別人聊天了吧。

  “你想什麽呢。陸青染把手機放到一邊兒，“是橙子，給我發微信問我約會情況呢。

  聽陸青染提起來橙子，付行舟便問：“今天怎麽沒帶著她一塊兒出來？

  陸青染癟嘴，“你好像挺期待這個電燈泡的？

  “……

  陸青染說得這麽直接，付行舟被她逗笑了，半開玩笑地問：“你這樣……是做好準備要跟我發生點兒什麽了？

  算一下，他們兩個人發展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因為約會的時候帶著橙子，還沒正兒八經地有過什麽進展。

  付行舟自認為不是什麽聖人，有機會來的時候，自然是要把握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