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溪聽到陸彥廷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多少有些恍惚。

  他們兩個人之前相處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在討好他，他始終是高高在上的那個。

  現在，他突然改變了態度，藍溪自然是不適應。

  藍溪是那種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陸彥廷主動放低了姿態，她反倒不好再強硬對待他。

  默了幾秒，藍溪開口道：“謝謝。

  陸彥廷沒想到藍溪會道謝，“……就這樣？

  “不然呢。藍溪反問他。

  “沒什麽。陸彥廷現在哪裏敢要求藍溪什麽，她肯接他的電話，他已經很滿意了。

  陸彥廷想了一會兒，又對藍溪說：“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這話說得篤定，聽起來像是承諾。

  其實這話先前他已經說過一次了，隻不過當時她完全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這次他一這麽說，藍溪便笑了，不知道怎麽地，突然就想起了顧靜雯。

  想到顧靜雯之後，藍溪說話語氣馬上就變了。

  “哦？是嗎，那勞煩陸總去收拾您的前女友顧小姐。

  顧靜雯這個名字，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禁忌。

  雖說他們兩個人走到今天是必然，但顧靜雯在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試著回憶一下，她和陸彥廷吵得最凶的幾次，都是拜她所賜。藍溪對顧靜雯的厭惡，不比對藍芷新的輕。

  聽到藍溪這麽說的時候，陸彥廷感覺自己是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陸彥廷語塞幾秒，然後迫不及待地和藍溪解釋：“我沒有和她聯係過。

  “哦，陸總不用跟我解釋。藍溪對他的話完全不感興趣，“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再見。

  說完這句，藍溪就把電話掛斷了。

  電話那邊，陸彥廷盯著屏幕上的“通話已結束五個字，表情無奈。

  **

  藍芷新開發布會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周延自然也是聽說了的。

  他倒是沒有想到，陸彥廷這次竟然真的行動了。

  之前藍溪和陸彥廷離婚的時候，拿到了一筆錢，支票剛到手，藍溪就把支票交給了周延，讓他幫忙捐款給福利院。

  周延前段時間忙得沒空處理這件事情，這趟來江城，終於得了空閑。

  把支票捐給福利院之後，周延便來到了沈厚忠這邊。

  他們祖孫兩個人有些日子沒見麵了，不過平時電話聯係卻從未斷過。

  周延來到沈厚忠的茶室坐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新茶，讚揚道：“這茶真好喝。

  沈厚忠笑得慈愛：“喜歡的話，等會兒我給你拿一盒。

  “等的就是您這句話呢。周延跟著笑了起來。

  在沈厚忠麵前，周延就跟個沒長大的大男孩一樣。

  這主要也得益於他們祖孫兩個人和諧的關係。

  沈厚忠品了一口茶，隨後問周延：“你跟藍藍最近如何？有什麽進展嗎？

  提起來這件事兒，周延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自然。

  他朝沈厚忠笑笑，“老樣子。

  沈厚忠：“孩子健康吧？

  周延：“嗯，挺健康的，藍溪的狀態也很好。

  沈厚忠沉默了兩秒，道：“前幾天彥廷那邊發的聲明，你有看吧？

  周延點點頭，“看到了。

  “不管他現在怎麽做，都彌補不了當初對她造成的傷害。周延並沒有因為陸彥廷做了這件事情就改變對他的印象。

  況且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情敵，情敵之間，就別指望一方為另外一方說話了——

  聽到周延這麽說，沈厚忠讚同地點了點頭：“是的，但原不原諒他，那都是藍藍的事兒。你年齡也不小了，明白我什麽意思吧？

  沈厚忠是過來人了。

  雖然他對陸彥廷大失所望，不再希望藍溪跟他在一起，但他同時又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藍溪對陸彥廷還存了感情，如果他們兩個人有朝一日和好，那他肯定是攔不住的。

  沈厚忠是不是那種會幹涉晚輩感情的人，整件事情的選擇權在藍溪手上，不管藍溪後麵要不要和陸彥廷和好，他都尊重藍溪的選擇。

  所以，他希望周延也能明白這一點。

  周延這兩年成熟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他在家裏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但在外絕對不是這樣。

  沒有點兒手段，怎麽在商場上頭混？

  但是，沈厚忠不希望周延把那些手段用在藍溪身上。

  於是，才這樣提點他。

  周延這麽聰明，沈厚忠一說，他立馬就明白了。

  周延朝著沈厚忠點點頭，“您放心，我舍不得逼她。

  “愛情的本質不是占有，至少我理解的不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吊著我，一開始我們就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她說過她對我隻有朋友之間的感情，不管以後能不能發展，我們的這層關係不會變。

  聽到周延這麽說，沈厚忠欣慰地點頭。

  他之前就怕周延鑽了牛角尖，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他這個外孫，通透豁達得很。

  “聽你媽說，想安排你跟你喬叔家的女兒見一麵，你拒絕了？沈厚忠突然想起了這麽個事兒，“既然你心裏清楚和藍藍不可能，也該轉移轉移注意力了，試著接觸一下別的女孩子看看。

  一提到這個事兒，周延就挺頭疼的。

  他確實是到了適婚年齡，周圍跟他年齡差不多的人都結婚了。

  他父母最近又特別著急，總是跟他提起相親的事兒。

  當然，周延對於他們口中的那些大家閨秀都沒什麽意思。

  沒想到，他們竟然把還把這事兒跟沈厚忠說了。

  周延一向不忤逆沈厚忠，聽到他這麽說，也不生氣，隻是笑。

  笑過之後，周延問沈厚忠：“您對自己外孫這麽沒信心嗎？我想找女朋友的話，哪裏還需要相親。

  沈厚忠被周延逗樂了：“你小子……那你倒是趕緊找一個啊！

  其實沈厚忠也覺得周延完全沒必要相親，這小子花花腸子多得很呢，嘴又甜，現在小姑娘不都喜歡這種麽。

  ………

  這邊，沈厚忠和周延祖孫兩個人聊得正開心，茶室外突然有人敲門。

  沈厚忠抬頭，說了一聲“進來。

  然後，茶室的門被推開，而站在門外的，正是陸彥廷。

  看到陸彥廷，沈厚忠的臉色倒是沒怎麽變，周延就不一樣了，立馬黑了臉。

  當然，陸彥廷也沒想到周延會在這裏。

  上一次他們兩個人見麵的時候還打了一架，瞧見周延，他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沈老。陸彥廷將視線從周延身上收回來，看向了沈厚忠。

  沈厚忠朝著陸彥廷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麵的的空位，“坐下來喝杯茶，最近我剛買的新茶。

  “好。陸彥廷依言坐了下來。

  沈厚忠給陸彥廷倒了一杯茶，陸彥廷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評價：“確實是好茶。

  沈厚忠沒接陸彥廷的話，直接問他：“今天找我有什麽事？

  薑還是老的辣。陸彥廷今天確實是為了藍溪的事兒來找沈厚忠的。

  最近的幾件事兒鬧得這麽大，他相信沈厚忠一定也是聽說了的，就算他自己沒聽說，周延應該也會告訴他。

  想到這裏，陸彥廷側目看了一眼斜對麵的周延，然後才開口：“我找您是想跟您說，我打算和藍溪複婚了。

  “嗬。果不其然，陸彥廷這話一出來，旁邊坐著的周延就發出了一聲冷笑。

  這一聲笑容裏帶著輕蔑，還有不屑。

  陸彥廷捏緊了拳頭。若不是因為場合不合適，他大概又要和周延拳腳相向了。

  沈厚忠聽完陸彥廷的話之後倒是很淡定，他低笑了一聲，問陸彥廷：“藍藍同意了？

  陸彥廷：“……

  一個問題，成功讓他噤了聲。

  見陸彥廷不說話，沈厚忠繼續道：“彥廷啊，我希望你知道，感情的事兒不是你說挽回就能挽回的。在你已經給她造成那麽大傷害的前提下，要和好可不容易。

  陸彥廷被沈厚忠說得沉默。其實他現在自己回過頭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情確實很混賬，但是被情緒主導著，就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她不會和你和好的。就在此時，旁邊的周延開口了。

  陸彥廷一聽到周延的聲音，火氣馬上就上來了，更何況他說的還不是什麽讓人高興的話——

  陸彥廷側目看向了周延，強忍著怒意，故作淡定：“哦，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就不勞外人費心了。

  陸彥廷特意咬住“外人一詞，想提醒周延，讓他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忘記了一點：現在他和藍溪離婚了，對藍溪來說，他也隻是個“外人而已。

  當然，他忘記了不重要，下一秒鍾，周延直接提醒他：“看來陸總也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的你對她來說，也隻是個外人。

  陸彥廷：“……

  沈厚忠坐在旁邊，看著兩個年輕人為了藍溪對峙的畫麵，不免想到自己年輕氣盛的時候。

  年輕人為了感情發生衝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他不會偏袒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還是跟他剛才那句話一樣，他尊重藍溪的選擇。

  陸彥廷這邊不說話，周延那邊便繼續：“別以為你做這麽點兒破事就能挽回她。

  “……陸彥廷捏緊了拳頭，指關節嘎吱嘎吱地響著。

  若不是沈厚忠在場，他現在絕對已經和周延打起來了。

  不過，這更加讓他確定了一件事情——周延絕對是他和藍溪和好的路上，最大的阻礙。

  所以，他一定要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沈厚忠看出了陸彥廷有動手的衝動，他笑了笑，開口緩和氣氛：“你們年輕人公平競爭，我誰都不支持，誰都不反對，要和誰在一起，都是藍藍的選擇，你們兩個人各憑本事就好。

  “好。

  陸彥廷來找沈厚忠，本身也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之前沈厚忠曾非常明確地說對他失望了、不希望他再和藍溪在一起。

  陸彥廷怕他到現在還是這個態度，所以特意趁著這個時候過來了一趟。

  聽到沈厚忠這麽說，陸彥廷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了解藍溪的性格，她雖然表麵上反叛不羈，但內心還是很聽長輩的話，尤其是對她好的長輩。

  一直以來，她都很尊重沈厚忠。

  這種事情上，肯定也是要參考沈厚忠的意見的。

  所以，陸彥廷打算先過去沈厚忠這一關。

  試探過他的態度後，陸彥廷才算放心。

  因為周延在，陸彥廷也沒有在沈厚忠這邊多呆。

  坐了半個多小時，就走了。

  **

  沈厚忠的住處距離福利院不是很遠，出來之後，陸彥廷才想起來，自己好長時間沒去看過瀟瀟了。

  其實他對瀟瀟這個孩子還是有感情的，畢竟相處了這麽多年，而他本身又比較喜歡孩子。

  正好下午沒什麽事兒，陸彥廷調了個頭，開車朝著福利院的方向駛去。

  抵達福利院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鍾。

  周六，這邊的孩子們都沒上學，一下車，就聽到了院子裏的歡聲笑語。

  陸彥廷關上車門，朝著裏頭走去。

  剛一進去，正好碰上了肖院長。

  見他過來，肖院長有些驚喜：“今天怎麽有時間來了？

  陸彥廷笑笑，“隨便看看。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瀟瀟呢？

  “瀟瀟啊……肖院長支支吾吾的，“在琴房練琴呢。

  “我去看看。他這一趟過來，本來就是為了看瀟瀟的。

  肖院長見陸彥廷要朝琴房去，臉色有些不太好，她攔住陸彥廷，想起了今天上午捐款的事兒。

  “對了，彥廷啊，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聽到肖院長這麽嚴肅地開口，陸彥廷也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肖院長，詢問：“什麽事？

  肖院長說：“今天上午我們收到了來自藍溪的捐款，五千萬。

  聽到這個數字，陸彥廷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五千萬……是他們離婚的時候，他給她的錢。

  當時她不要，他還的打電話過去羞辱了她一通，說這是她陪睡那麽久應得的。

  肖院長見陸彥廷聽完這句話之後臉色不太好，不免有些擔憂：難道她說錯話了？

  過了有兩三分鍾，陸彥廷才開口：“好，知道了。

  說這紅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是沙啞。

  “我去看瀟瀟。丟下這句話，陸彥廷繞過肖院長，朝著琴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肖院長動了動嘴，想要喊住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肖院長抬起手來揉了揉額頭。

  這群年輕人的關係，可真夠亂的。

  ………

  琴房內，顧靜雯坐在瀟瀟身邊，耐心地給她講解著曲譜。

  說到一半的時候，琴房的門被推開了。

  聽到聲音後，顧靜雯和瀟瀟兩個人同時抬起頭來看過去，看到陸彥廷之後，顧靜雯手裏捏著的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們有多長時間沒見了？她自己都算不清了……

  “彥廷……顧靜雯顫抖著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聲音裏是藏不住的欣喜。

  他們上一次見麵算不上愉快，那次陸彥廷一個“滾字，猶如一把利刃直插在她的胸口。

  後來好多天，顧靜雯都失魂落魄沒有緩過來。

  當初親密無間的愛人，落得如此的下場，她自己完全沒有想到。

  顧靜雯想強迫自己不去看關於他和藍溪的新聞，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想不看都難。

  最初藍溪懷孕被曝光的時候，顧靜雯有僥幸地想過，藍溪是不是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然而，她剛剛有了這個想法，縱海那邊就發布了聲明，對外聲稱這個孩子是陸彥廷的。

  顧靜雯不知道第幾次失望了。

  本以為這就是結束，結果又有了前兩天，他逼迫藍芷新開發布會和藍溪道歉的事兒……

  他們兩個人認識這麽多年，顧靜雯從來沒有見過陸彥廷如此為難一個女人。

  可是為了藍溪，他幾乎是什麽原則都不要了。

  這個名字，真是逃不開的魔咒。

  陸彥廷垂眸掃了一眼顧靜雯，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三秒鍾。

  他的眼神冷淡，姿態疏離，好像在看著一個隻有過幾麵之緣的人一樣。

  他這樣的態度，再一次刺傷了顧靜雯。

  顧靜雯用力地掐了掐手心，努力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陸彥廷說：“瀟瀟今天學了《土耳其進行曲》呢，讓她給你彈一下，很好聽。

  陸彥廷還是沒有說話。

  他走到鋼琴的另外一邊，看向了瀟瀟。瀟瀟看到陸彥廷自然是開心的，但是，她並沒有忘記之前藍溪對她說過的話的。

  他們兩個人分手了……

  瀟瀟本身就是敏感的孩子，善於察言觀色。

  這兩個大人之間氣氛不對，她看得出來。

  “陸叔叔。瀟瀟輕聲叫了陸彥廷一句。

  陸彥廷“嗯了一聲，“最近過得好嗎？

  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陸彥廷抬起手來揉了揉瀟瀟的頭發，動作裏滿是寵溺。

  他是真的喜歡孩子啊。

  盯著瀟瀟看的時候，陸彥廷就在想，如果她跟藍溪的孩子是個女兒的話，也讓她學鋼琴吧，藍溪教就可以。

  如果是個男孩子，就送去學吉他。

  想到這裏，陸彥廷嘴角揚起了笑容。

  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逆光坐著，下午的陽光給他身上鍍了一層光。

  顧靜雯坐在對麵看著他，一瞬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他們，經常會像現在這樣，坐在琴房裏一起陪瀟瀟。

  這麽多年過去，還是這間琴房，瀟瀟從不懂事的小孩逐漸長大，而他們從相愛的情侶，走到了今天這般境地。

  顧靜雯這輩子都忘不了他說的那句“滾，和他曾經的溫柔對比起來，真的好諷刺。

  肖院長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放心，於是親自過來了。

  這段時間顧靜雯總是過來，從和她交談的過程裏，肖院長也能看出來她對陸彥廷念念不忘。

  但是看陸彥廷……應該是對她沒感情了。

  肖院長弄不清楚年輕人的想法，隻是覺得讓瀟瀟待在那邊，挺不方便的。

  肖院長過來的時候，琴房裏就是這樣的場景——

  陸彥廷盯著瀟瀟，笑得溫柔；顧靜雯盯著陸彥廷，滿眼傾慕。

  琴房裏陽光很足，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會覺得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肖院長也有些恍惚——難不成，她想錯了？

  肖院長正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的時候，陸彥廷突然看了過來。

  “肖院長，我接瀟瀟出去一段時間。

  “呃……肖院長有些為難。

  陸彥廷見她這樣子，便問：“不方便嗎？

  肖院長看了一眼顧靜雯，然後又看向陸彥廷：“靜雯打算領養瀟瀟，最近在辦手續，這個事兒你跟她商量吧。

  聽到肖院長這麽說，陸彥廷下意識地看向了顧靜雯。

  剛好顧靜雯也在看他，四目相對，顧靜雯根本沒有機會掩飾自己眼底的情緒。

  “我先帶瀟瀟出去跟孩子們集合了，你們兩個人商量一下吧。

  肖院長見陸彥廷似乎是有話和顧靜雯說，於是很識趣地帶著瀟瀟走了。

  兩分鍾不到，琴房裏隻剩下了陸彥廷和顧靜雯兩個人。

  陸彥廷站起來，走到了窗台邊，倚著牆站著。

  他目光淡漠地掃過顧靜雯，“你要收養瀟瀟？

  顧靜雯仰頭看著他，輕輕地點頭，“是。

  “不行。陸彥廷擲地有聲地說出兩個字，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顧靜雯捏緊了拳頭，“為什麽不行？

  “你覺得呢？陸彥廷逐步走近她，在距離她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

  他走近後，顧靜雯的心跳陡然加速。

  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他菲薄的唇動著，聲音裏帶著厭惡：“我不希望她跟一個心機深重的人生活在一起。

  啪嗒。

  顧靜雯覺得自己心裏一直繃著的一根線，突然就斷掉了。

  她最愛的男人，用如此厭惡的語調，說她心機深重。

  顧靜雯倏地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