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著說著就突然開戰了？

  白戈茫然地看了一圈，大廳裏人類和妖怪的站位渭涇分明。

  一邊是以老管家為首的妖怪團體，一邊是以布萊恩為尊的人類討伐隊。

  就在這火藥味十足的大廳，隻聽見從角落裏傳來“嗤”的一聲，瞬間就打破了雙方劍拔弩張的對峙。

  就像是用細針紮破充滿氣的皮球一樣。

  “嗬嗬哈哈哈。”

  布萊恩輕捂嘴唇小聲笑，後又像是忍不住那般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燈光下，他眼角因捧腹大笑流出來的淚花清晰可見。

  這個局勢白戈並沒有辦法理解，同樣懷著疑問的還有很多人。

  本應該爆發的衝突也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笑聲推遲。

  “你們不會真相信了吧！”

  布萊恩正坐起來，嘴裏的笑容突然變得親切起來，就像剛剛那狂妄鄙視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手裏玩弄的那半截斷尾。

  “這個，你們不會真覺得它是那位女士身上的吧！”

  黑皮女子還趴在地上，屁股上被斬斷的尾巴還不時地噴射血花。

  就連他們自己陣營裏的驅魔師都拉了拉他純白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撒這種一眼就能識破的謊。

  不知道哪個動作觸動到布萊恩的內心，他親切的麵容突然就變得瘋狂。

  他伸手捏住那驅魔師的手，像是要捏碎了一般，能聽到骨節錯位的清脆聲音。

  然後固執地抹平西裝的褶皺，一下接一下。

  白戈數了下足足有六十八下。

  等到西裝的褶皺全部消失，他才又露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微笑。

  水晶吊燈下，白戈突然發下布萊恩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這個汗珠是恐怖小醜並不存在的東西。

  這讓白戈更一步加深恐怖小醜就是由玩家扮演的猜測。

  但是布萊恩的異常又怎麽解釋？

  到現在白戈一共發現了他六種笑，輕蔑的、蠱惑的、興奮的、溫和的…

  而這些笑容都像是用軟尺量過的那般，分毫不差。

  其實自己與布萊恩交手的次數也不算少，還從錄像帶上了解了他的過往。

  可以說在那個病房樓樓頂上，白戈見到了他唯一一個較正常的笑容。

  還有他那言辭激烈的副本論。

  其他時候他的麵部表情都像是被釘死了一樣。

  正常人哪有那樣時刻標準的笑容。

  不論怎麽笑，嘴唇上翹的幅度都一樣。

  怎麽讓我發現那麽多線索！

  要是像林梓萱他們一樣，不知道就沒有這麽多煩惱，就不會抓狂。

  白戈決定私下裏必須找布萊恩問個清楚。

  現在把視角落回布萊恩身上。

  他伸手抓著的半截斷尾感覺有點不太一樣了。

  斷尾被他隨意揉捏。

  拉長、縮短、搓圓…

  就像小時候常玩的比巴卜，把嚼軟後的它揉到發黑。

  現在的斷尾就是這樣的情況。

  “這位女士，你別裝了。我隻是玩了點障眼的戲法，沒想到你入戲這麽深。”

  布萊恩從人群裏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然後平靜地走向黑皮女子。

  妖怪們看他過來，嚇得紛紛後退。

  場上隻有那個黑皮女子，布萊恩蹲在她麵前，摸了摸她的頭，就像是在摸路邊的小狗。

  黑皮女子的水桶腰都嚇的收縮回去。

  “你看看，我隻是給你開個玩笑。我還是知道盛宴的規則，怎麽會隨意動用武力，你的尾巴不是還在你屁股上嗎？”

  布萊恩把手放到女子的斷尾上。

  白戈清楚地看到他從斷尾上撕了一層透明的紗布，然後把那揉的不成樣子的斷尾粘上去。

  黑皮女子之前還瑟縮著不想布萊恩靠近，現在尾巴複原了，就不在拒絕他的靠近。

  反而尾巴還在布萊恩手裏歡快地搖晃。

  “你再搖尾巴，當心它又突然斷了。”

  黑皮女子原本放鬆的水桶腰再次縮了回去，右手扶著毛茸茸的尾巴再也不敢鬆開。

  解決掉兩方的矛盾後，老管家默認布萊恩可以留下。

  一時間宴會又開始熱鬧起來，不過人類和魔物們還是有明顯的界限。

  站在克拉梅爾旁邊的白戈明顯感覺到她的不高興。

  “怎麽了，是覺得這個結果不滿意嗎？”

  “那倒不是，盛宴開始後，就連我都不能驅逐沒違反規則的客人。我隻是擔心盛宴會被迫終結。”

  “不是說盛宴開始後誰都不能阻止的嗎？”

  “哪有什麽真正不能阻止的事物，那隻是給能力不足找的借口。”

  克拉梅爾皺著眉，接著說道：

  “況且我剛剛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殺氣。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衝我下手，就是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放棄。”

  其實這個問題白戈也想過，可能是那件從教堂得到的武器還沒充能完畢。

  “這裏有能殺死你的道具存在嗎？”

  白戈盯著克拉梅爾血紅的瞳孔說道。

  來這後，發現吸血鬼的瞳孔顏色都是紅的，血統純度越高顏色越鮮紅。

  而且，根據老管家的回答，成為吸血鬼後壽命接近於無限。

  除了純粹的聖光很難真正消滅他們，其它的老管家都沒有說。

  “能殺死我的道具確實存在，那件武器也曾消滅了我的父母。”

  克拉梅爾提到父母時顯得有些激動，眼眶裏的通透血寶石又上了一個色度。

  “你聽說達摩克利斯之劍嗎？”

  白戈點了點頭，以前在課本裏學到過這個寓言。

  達摩克利斯是希臘神話中敘古拉暴君狄俄尼修斯一世的寵臣。

  他常說“君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於是狄俄尼修斯一世請他赴宴。

  讓他坐在自己的寶座上，並用一根馬鬃將一把利劍懸在他頭上，老達摩正吃得興高采烈，不小心抬頭看見自己頭上用一根馬鬃懸著一把利劍，嚇得麵無人色。

  老狄於是趁機教訓他要知道坐上這個位置的代價，提醒自己隨時有危險懸在頭上。

  所以達摩克利斯之劍又叫懸掛之劍。

  “你說的對也不對，這個世界上一共有七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分別代表了世界的七種元素：地、水、風、火、光明、黑暗、時空。”

  “象征黑暗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在親王手裏，而那把象征光明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則殺死了我父母。”

  克拉梅爾眼裏浮現出許多仇恨，聲音也不再悅耳，變得低沉和沙啞。

  “不過，教堂那幫人也沒占到什麽便宜。他們引以為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破碎了。光明四散一地，黑暗便占據上風。”

  “上千年肆虐的魔物就是對那幫自私自利之人的懲罰。”

  少女臉上滿是痛快，但在眼裏最深處還有沉重的哀傷。

  “我有一個猜測，那把破碎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很可能在那個驅魔師手裏。”

  白戈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品酒的布萊恩，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