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轉身的時候，他碰上一一堵堅硬冰冷的牆。

  如來自地獄般森然的聲音響起：“你，要去哪裏？”

  “公子……小的……唔……”

  淩喬然伸手接住緩緩倒地的人，他的身影融入在黑夜中，比夜色更深沉的是那雙壓抑著晦澀複雜的眼睛。

  —

  天色未明，四周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晨風殘卷著昨夜的寒涼，絲絲冷意不斷鑽入衣衫的縫隙裏。

  尹漠顏攏起已經凍僵麻木的手，嗬出一口氣，暖意卻似乎凍結在半空中，怎麽也無法抵達手心。

  街對麵的一間早點鋪早早的開了門，兩串晃悠的燈籠散出微弱的紅光。

  借著光亮，淩喬然一眼就看見青石板道路上的那抹人影。

  在這暗弱的紅光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纖瘦。

  繚繞的白氣從她的口中不斷呼出，掩映模糊了那張清麗無雙的麵龐。

  甫一靠近，就能感覺到從她周身傳來的陣陣冰涼，淩喬然頓時壓了壓眉，脫下身上的黑色貂裘披風，為她披上。

  尹漠顏愣住，他逆著光，大片暗影投射在她的麵上。

  她緩緩低頭，看著脖頸下，他的那雙動作靈巧正為她係著披風帶子的手。

  雖然光線很暗，但她還是能清楚看到那分明的骨節，方方正正的指甲。

  略微粗糲的輕柔指腹，像是不經意劃過她的下巴，一經觸碰，便似點燃了火花，傳遍全身，兩人身子皆是一震。

  尹漠顏呆愣愣的抬頭，對上暗影中的那雙鳳眸。

  有縷縷燈籠光亮從他身後，投射進她流轉的水晶眸中，恍若脈脈秋水上鋪灑的滿江火紅楓葉般明亮的燃燒著。

  她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隻感覺到他的拇指不斷摩挲在她細嫩的下巴皮膚上。

  而他的鳳眸，在黑暗中，卻反而亮若星辰，他的視線一動不動地凝向她，拇指摩挲的速度漸漸放緩，直至停擱下來……

  而暗影漸漸朝她俯下來，灼熱的呼吸，細細密密噴灑在她的麵頰上，噴蕩開她鬢邊的一縷發，卻又軟軟垂落，貼在眼角。

  尹漠顏隻覺得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她全身僵硬起來，心跳有如擂鼓。

  怔愣間，唇上好像掠過如羽毛般的觸感，那觸感太輕，令她覺得就像置身在夢幻中般。

  待她眨動眼睛的時候，淩喬然已經站直了身子，抬手替她將那縷發勾在耳後，他鳳眸帶笑看向她，“這麽早就要走？”

  尹漠顏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卻仍有些呆呆的點頭。

  淩喬然歎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黯然，拉住她纖長的手，帶著她向店鋪走去，“既要趕路……怎麽能不填飽肚子呢？”

  尹漠顏眼中徐徐漾開點點欣喜，但更多的是迷惑，不明白明明此前的他，對待自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而今天卻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還有方才那若有若無的曖昧，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也不曾開口解釋，隻是拖著她往前走。

  此刻她的心中亂糟糟的，紛亂一片，隻覺得自己一貫的冷靜自持又被他輕易地打亂。

  她好幾次動了動嘴，想要開口詢問，但見他麵色平靜，好像方才隻是個小插曲的樣子，也便止住了。

  “喲，兩位，這麽早啊？看看想來點什麽？”早點攤的老板笑嗬嗬迎了出來。

  淩喬然將尹漠顏拉至門口掛著的木牌上，尹漠顏借著燈籠認出，上麵密密麻麻的墨跡，寫滿了早點的種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