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睡得不深，感覺到了落向自己的視線，睫毛輕輕顫動，桃花眸眸中帶著剛睡醒的朦朧，他眨了眨眼，視線漸漸清晰，看向眼前的麵具之人，“你來了？”

  聲音沙啞幹澀，力氣不足。

  尹漠顏沒有說話，事實上她的心中確實內疚，但在當時的情況下，她必須趕回總舵，安排事宜，指揮全局，況且還有一些人需要她處理，總舵分舵中的爛攤子她必須立刻收拾好。

  她清楚既然唐綺能幫她解開“玄機”，那麽“噬骨”應該也不在話下。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情也罷，當時的情況下，她必須要先趕回傾淵門。

  尹漠顏什麽都沒說，隻是起身端起桌上潔白的玉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顧瑾晗沉默地看著她的動作，眸色一如既往的漆黑如墨，麵無表情起身接過，冰涼濕潤的液體滑入喉中，緩解了幹澀，喝水期間，他幽深的眸子卻直直鎖住尹漠顏，神色沉沉浮浮。

  尹漠顏被他看得不自在，隱隱感覺到目光中的幽怨，她垂下眼睛，避開他的注視。

  顧瑾晗看著她麵具下低垂的睫毛輕顫，移開視線，嘴角淡淡揚起，“怎麽不說話？”

  尹漠顏想了想，開口道：“你感覺怎麽樣？”

  顧瑾晗輕笑一聲，嘴角的弧度化成一抹自嘲，全身的筋骨還有些無力，那種噬骨的燉痛還被他清晰地記著，仿佛就在不久之前，他理了理白色中衣，淡淡開口：“無礙。”

  “恩……”

  餘下一片沉寂，兩個人似乎都沒有什麽好說的，空氣中有片刻凝結，尹漠顏感到十分尷尬，欲從這沉悶中解脫，她隨口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說著便起身準備離去。

  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她回過頭來就對上那雙漆黑得似能滴出墨的眸子，心中一緊，就聽他開口。

  “原來我就這麽令你討厭，想來從第一次見麵你就是討厭我的。”顧瑾晗緊緊攥著她，雖然身子有些無力，但並不妥協，他緊緊盯著尹漠顏的眸子，不放過她，像是執著地想要得到答案。

  尹漠顏避開他的視線，脫口說到：“是啊，你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就很討厭你的。”

  手臂上的力道驟然一緊，尹漠顏強忍著疼痛，說完，她就愣住了，事實上，她是想說雖然剛開始和他一見麵就不對盤，但後來棋逢對手，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倒成了朋友了，也不知怎麽一開口就說成了這樣。

  她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閉上。

  顧瑾晗也愣住了，他心裏是知道的，尹漠顏從來對自己都是疏遠冷淡的。

  第一次見麵他們就成了對手，後來青彥會後又是打個不停，一直以來，她對自己都存著戒備，想來她肯定是討厭極了自己，不然那天她能那麽決然地趕回冀州傾淵門總舵？

  心中雖然知道，自己也能說出口，但當被她親口證實時還是有些怔愣住了，他心中了然，鬆開了手，故作無謂一笑，轉移話題，“英雄大會還有明日最後一天了，你會不會現身？”

  知他是有意緩解氣氛，尹漠顏也就順著他的話，撫了撫紅寶石扳指，低聲開口：“當然。”

  她轉而看向他，“你隻是開頭現了現身，不好吧？”

  顧瑾晗抬眸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也說了不妥了。”見尹漠顏麵具下的嘴角尷尬揚起，他挪轉了視線，看向玉屏風上的丁香花紋，“我與你一同啟程吧，明日是最後一日，最後幾輪的挑戰賽後就會公布結果，我還想知道結果。”

  尹漠顏垂下頭，心中十分愧疚，“抱歉，連累你不能參加了。”

  顧瑾晗垂下了眸子，淡淡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