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手
作者:一娑煙雨      更新:2020-04-27 19:00      字數:3350
  溫疏晏扶著寧清秋回到永苑居。

  剛才被紅匕劃傷的臂膀早已染紅了一大片緞服,但由於他今日穿的是黑色係,因此看上去並不太明顯。

  這會解開裏衣,溫疏晏才注意到那把小巧的匕首殺傷力究竟有多大,隻見一寸深的傷口突兀的橫在他的左邊肩頭,裏麵鮮紅的血液還汨汨的向外流著。

  “王妃再看下去,本王就要失血而亡了。”寧清秋溫聲提醒。

  溫疏晏轉身奔了出去,等她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藥箱。鬼蠱子尚不在府中,其他的大夫也信不過,溫疏晏隻好先替他上藥止血。

  上完止血散後,溫疏晏又用繃帶為他包紮了起來。

  寧清秋靜靜的看著她嫻熟的動作,“王妃以前也給別人包紮過傷口?”

  “是啊!”她涓涓一笑,“阿貓阿狗算不算?”

  寧清秋霎時黑了半張臉。

  這時隻聽見寧伍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王爺,鬼蠱子回來了……”

  “去請鬼先生過來。”關於鬼蠱子突然消失一事,寧清秋還有一些疑惑需要他來驗證。

  片刻後,寧伍引著鬼蠱子到來。

  鬼蠱子見到寧清秋麵露病色,立刻詢問道:“王爺受傷了?”

  “一點小傷,無礙。”他擺擺手,說道:“昨日晌午時分,風欒在楓亭遇襲,身中儡毒。本王雖然已為他逼出毒液,但為了確保萬一,一會還請鬼神醫去一趟。”

  鬼蠱子點點頭,一口答應:“王爺放心。”

  “儡毒乃天下奇毒,王爺用內力逼之,想必也是耗盡了全部內力?”

  “神醫所言不差。”寧清秋大方承認。

  鬼蠱子歎息一聲,恨恨道:“隻怪那五皇子將老夫困在他府邸一夜,不能及時為王爺解憂。一會老夫開些藥方,內力一事還需慢慢調養。”

  寧清秋捕捉到他話裏的意思,不由眸光閃動,“是寧聞擇將鬼神醫抓去了府上?”難怪寧玖尋不到半點消息,如此看來,風欒受傷中毒也該和他有關係。否則他不會在那麽剛剛好的時間,將鬼蠱子從他身邊支開。

  可是五皇弟向來為父皇做事,莫非……寧清秋隻要去想,就如同墜身冰窖。

  周身冷冽的氣氛越發濃重,溫疏晏似有所感,一邊為他撫平被角,一邊急於對著鬼蠱子說道:“鬼神醫,王爺為紅匕所傷,你且過來看一看傷口。”

  鬼蠱子當即走了過去,揭開繃帶一看,一道深紅的傷口見著,雖上了止血散,傷口也不再流血了,但看上去像洞口一樣的傷口還是有些瘮人。

  “紅匕隸屬寒性,怪不得老夫感覺王爺身上的寒氣過重,原來是被它所傷。”鬼蠱子查看完畢,退至桌前,拿起毛筆寫下兩張方子。少頃,他拿起寫好的處方,一張遞給寧伍,叮囑道:“這張是祛寒愈傷的方子,每日兩劑,早晚服。”

  另一張則遞給溫疏晏,卻是什麽話也沒交代。

  溫疏晏帶著疑惑翻開那張紙,卻被上麵靜靜橫著的一排字鬧得臉紅不止。

  “切忌同房!”四個字顯得突兀又有意。

  寧清秋見她盯著方子看了良久,不由問道:“方子有何不對嗎?”

  溫疏晏迅速收起,故作鎮定的將那張紙折好放在袖間,眼神飄忽的看向笑意吟吟的鬼蠱子,“沒有,神醫開的方子自然是極好的。”

  話是這樣說,隻是語氣卻聽不出任何誇讚的意思。

  為了防止寧清秋繼續追問,溫疏晏趕緊道:“王爺渴了吧?疏晏去沏壺茶過來……”

  寧清秋看著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連他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眉眼正無意識的彎起笑意。

  隨後寧伍拿著方子去煎藥,鬼蠱子囑咐了幾句要多注意休息的話,後腳也跟著出了永苑居。

  房中隻剩寧清秋一人,他眉眼的笑意漸收,清冷的麵容隨著突然而至的身影浮現,淺淡一問:“都辦妥了?”

  全身籠罩的黑衣人隻剩一雙眼睛在外,麵部帶著一張刀劍不入的麵具,所用材料是用純金打造而成,他收斂氣息站在寧清秋麵前,寂寥而冷酷的聲音響起:“白無痕和單行僧的屍體已經送去了弑血盟,不過他們無一人敢接,最後丟到了南郊喂狗。”

  “嗯。”寧清秋並不在意這些,他所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還有呢?”

  “正如主子所料,李勉確實掌握了長樂紡一案的直接證據。”

  “那這麽說,是有人想殺人滅口了?”寧清秋眸光轉深,“可查到是哪位皇子?”

  黑衣人停頓了下,繼而問道:“主子問的是長樂紡一案的幕後之人,還是襲擊風欒的刺客?”

  “哦?難道這兩件事不是同一個人做的?”寧清秋突然來了興趣,之前他一直以為風欒是因為調查李勉而受傷,而李勉又是因為調查長樂紡入獄,這兩者之間相互牽連,所以他下意識的以為是同一個人所為。

  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麽一回事。

  “長樂紡一案的幕後人是煊武王。”黑衣金酮麵具人呈上一本賬薄。

  寧清秋隨手翻開,賬薄的每一頁下方清清楚楚的寫著收款人寧宣,每一筆款項和時間都記錄的很是詳細。

  “以本王那位二皇兄的性子,斷不會讓這麽重要的東西留下,燕州刺史出事後,想必他的住所應該被反複搜查過很多次,這本賬薄是從何處得來?”寧清秋當然不會去懷疑賬薄的真假,隻要細想,燕州刺史一定會留下一個護身符。

  黑衣人幽幽吐出三個字:“長樂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長樂紡曝光後,大家一致把目光放在燕州刺史身上,卻忽略了早已淪為空殼的發源地。

  寧清秋瞬間明了。

  “風欒遇襲的地方有什麽發現?”風欒的身手是舅舅親自調教,論單打獨鬥的話,普天之下能傷他的人本就不多。

  “屬下去楓亭查看過,亭柱上有被劈砍過的刀痕,經過對比,確實和主子說的一樣,刀口呈螺旋狀。”黑衣人一絲不苟的稟告著。

  “寧聞擇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有,之前五皇子招募的能人異士中,就有一個擅長用此刀的人。”

  “如此看來,是他無疑了。”寧清秋掂量著手中的賬薄,心思陡轉間黑衣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如今,該是時候用出點手段了。

  第二天,這本賬薄不出意外的傳到了皇帝手中。寧清秋臥在床上,就聽寧伍過來稟告:“今日一大早皇上把煊武王叫去了禦書房,據說狠狠訓斥了一個多時辰,後來又罰他禁足府內。”

  寧清秋聽聞後不悲不喜,這樣的懲罰算得上是極輕的了。

  皇上有意放過煊武王,可不代表太常寺也會輕而易舉的饒了他。

  這不,朝殿上向來看不慣煊武王作風的太常寺卿首先站了出來,“煊武王利用長樂紡同燕州刺史搜刮百姓錢財,此乃重罪,而今證據確鑿,還請皇上聖斷!”

  “這件事朕已知曉,朕方才已經訓斥過老二,責令他必須吐出所貪的銀兩,並將這些銀子還給燕州百姓。”皇帝坐在上方,輕而易舉的將大事化了。

  底下有些官員相互對視一眼,見皇上黑著臉,便也不敢多說什麽。

  “朕累了,眾愛卿如無本奏,便退朝吧。”皇上揮一揮手,欲遣退群臣。

  “臣有本奏……”太常寺卿長身而立,高聲郎道:“臣請奏皇上,還李巡撫一個公道!”

  他踏出一步,站在殿中,“日前,李巡撫在調查長樂紡一案上已經有所發現,卻被他人以貪贓枉法罪構陷入獄,還請皇上還他一個公道。”

  “李巡撫為他人構陷?可有證據?”皇上雙眉緊皺,沉聲問道。

  “之前有一對父子狀告李巡撫處理刑案因收受賄賂而有失偏頗,皇上為表公平,特命太常寺處理此案。臣在審理此案中卻發現,李巡撫處理的大大小小案件公開公正,並無半點徇私枉法。”

  太常寺卿呈上一本奏章,“這是相關案件的文書,請皇上過目。”

  做為皇上的管事太監,趙喜上前接過然後再上呈皇帝。

  皇帝閱看奏折時,太常寺卿接著說道:“事出有因,臣已查明那對父子乃是受人指使,才會誣告當朝從二品官員。而指使此事的,就是煊武王!”

  這話一出,大殿內紛紛議聲不斷。

  高溱一看情況不對,立刻開口為煊武王辯解道:“太常寺卿,你說是煊武王指使,可有證據?”

  “那對父子就是人證!”

  “那父子本就是信口雌黃的人,如何信得過?說不定他們也是在誣陷煊武王。”禦前統領高溱大步邁出,“皇上,臣以為那對父子誣陷當朝大員,理應問斬!”這個時候高溱果斷選擇保下煊武王。

  太常寺卿卻反常的沒有同他爭辯。

  反倒是皇上,原本陰鬱的臉色更加沉了幾分,一開口便敲了定鍾:“即日起,革去煊武王軍中一切職務,讓他閉府反思,好好想想為什麽別人不去誣陷其他人,偏偏盯上了他煊武王?”

  “另外,既然已查清李巡撫沒有貪贓枉法,著令刑部即刻放人吧。”皇上丟下一句話後,退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