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袁本初和許子遠
作者:林清字北野      更新:2020-04-26 10:34      字數:3650
  入夏的前夕,毫無征兆的降溫讓夜裏的風帶著寒意,滲透你的皮膚,讓你感覺到冬天其實並未走遠。

  太陽沉默在地平線以後,沒有陽光的房間顯得格外的昏暗,油燈擺在桌上奮力地燃燒自己,釋放全部的能量也僅僅隻能照亮那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臉。

  燈芯散發出了一圈圓盤一樣的光輝,枯黃的顏色就像他的臉一樣,毫無血色,嘴唇泛白,雖在昏迷之中,但額頭的汗水卻一直不停的往外冒著。

  旁邊是一個發帶上帶著項字的少年,麵前擺了一盆熱水,他修長的十指拿著毛巾在水中涮了幾下,然後用力擰幹,敷在昏迷男人的額頭。

  漫漫長夜,不知道有多少個時辰,少年也不知道同樣的動作重複了多少次,換了多少次熱水,擰了多少次毛巾,他的十指指腹都被水泡起了褶皺,那麽濃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個晝夜。

  油盡燈枯,清晨迎著朝陽走來,一輪潮氣蓬勃的紅日從大地最遠處緩緩升起,稀疏的陽光跑到了房間裏,替代了油燈點亮了房間。

  少年摸了摸昏迷男人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露出了一絲微笑,小虎牙看起來格外的可愛,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也差不多熬到了自身的極限,他趴在床邊,微笑著睡著了。

  就在這時,床上昏迷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剛想爬起來,卻覺得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痛,根本就動彈不得,他掀開被子,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被紗布密密麻麻的纏了一圈又一圈,都快包成木乃伊了。

  躺在床上的是那天身中數箭,昏迷不醒的項清,床邊的少年就是項旭。

  除了畢嵐給他留下的三道刀疤之外,全身還中了五根箭矢,禦林軍射聲營的箭用的都是特製的帶有倒鉤的箭頭,極難拔出,若不是袁紹請了宮中的禦醫出手,恐怕項清就真的死了。

  他苦笑一聲,艱難的翻過身來,看看滿臉笑容睡的香甜的項旭,頓時覺得自己心中的陰霾都被一掃而空,連身上的痛覺都削減了不少。

  一個侍女端著熱水盆走進來,看到項清已經呲牙咧嘴艱難無比的坐了起來,剛想說話,項清食指豎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示意他別說話,又指了指睡著的項清,侍女領會了他的意思,輕輕的放下了水盆。

  項清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問道:“我昏迷幾天了?”

  侍女也放低了音量:“公子你昏迷整整五天五夜了。”

  項清看著項旭:“他一直在這裏嗎?”

  “是,小公子一直在這裏守著,寸步不離,他已經五天五夜沒合眼了。”

  不止是他在用他的方式照顧項旭,項旭也在用他的方式照顧項清,項清嘿嘿的笑著,都笑的合不攏嘴了也不敢發出聲音。

  “公子您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還笑得出來?”侍女不解的問。

  “別管這些了,門外麵還有其他人嗎?”

  “和您一起受傷送回府上的那個當天就醒了,現在就在門外麵,還有曹大曹二他們也在。”

  “你把他們叫進來,讓他們動作輕點,別大聲說話。”

  侍女行禮走出房間,緊接著劉虎,曹大曹二就已經跟著進來了,每個人都像小貓一樣躡手躡腳,緊緊捂著嘴巴。

  項清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項旭說道:“曹大曹二,你倆把小旭送到他房間裏,讓他好好睡一覺。”

  “諾。”

  注視著項旭被曹大曹二背出房間,項清和劉虎才鬆了一口氣。

  項清問道:“虎子,你的傷怎麽樣?”

  “不打緊,二爺的傷勢比我嚴重多了,我這點傷不值一提。”

  “那就好,還以為咱們兩個得在黃泉路上相見呢,沒想到還是二爺我命大,閻王爺都不收我,哈哈哈。”

  項清一笑,就震的傷口出血,他立馬變臉,嘶一聲吸一口冷氣,想捂著傷口又怕疼,隻能咬緊牙關忍著。

  卻見劉虎已經雙膝跪地,諾大一顆頭顱已經磕在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把項清都嚇了一跳。

  “你幹嘛呢虎子,嚇老子一跳!”

  劉虎頭也不抬,腦門上流出的血都已經流在地板上,眼淚也是開了閘門一樣一滴一滴落在地麵上,轉瞬間就已經涕泗橫流,泣不成聲。

  “二爺!北城外誅殺畢嵐,您替我報了這血海深仇,又在翁城救我於萬箭之下,如此大恩大德,我劉虎難以為報!從今日開始,我劉虎的命,就是二爺的了,鞍前馬後,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項清想下去把他扶起來,但是自己的腿實在是痛,隻能坐在床上說道:“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而且真要算起來,如果我們不來洛陽,你的母親也不會死,算起來還是我們連累了你,翁城你也救了我,咱們算是兩不相欠了。”

  劉虎猛的一抬頭,就拔出了腰間佩刀橫在脖子上,厲聲說道:“二爺若是用不著我,那我在這世間也是無用之人,今日就跟二爺在此別過,咱們下輩子有緣再見。”說罷,就要割喉自盡。

  項清哭笑不得的說道:“等等,我真服了,行吧行吧,我答應了,你快點放下那刀,萬一失手了咋辦。”

  劉虎用刀劃過自己的手掌,將手掌高高舉起:“今日劉虎在此發下毒誓,願永生永世,為二爺家臣,若違此事,人神共憤,天誅地滅!”

  項清並沒有阻止,他知道古代的誓言是非常重要的,這也代表了劉虎的決心,他吩咐道:“行了,你這弄完了吧,去幫我把曹大哥叫來吧。”

  “諾!”

  劉虎出去,過了一會,曹操就已經過來了,後麵還帶著袁紹和許攸,三人一塊站在床前看著項清。

  項清咧嘴一笑:“曹大哥,這二位是何人啊?”

  曹操看著項清被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的胸膛,連忙又拿了兩床被褥放在床頭,讓項清躺在上麵。

  “哎呀,受了如此重的傷,怎麽不好好躺著,都怪為兄不好,若我能早到一步,你也不會受傷了。”

  其實這是他們兩個商量好了的,既然那個刀客畢嵐會對著劉虎一家下手,那就肯定還會對其他的衙役下手,到時候就用項清做這個誘餌,勾引畢嵐出手。

  畢嵐也想不到,一個普通衙役竟然有這麽高超的武藝,等打敗了畢嵐,也萬萬不能殺他,而是要帶回城中,幕後的那個人知道消息之後,為了麵子肯定要就畢嵐,所以會在城門等著項清,這才有了之前發生的這一切。

  “來,為兄給你介紹,這兩位可是我的莫逆之交,左邊這一位,就是你一直想見的袁紹,袁本初。”

  袁紹和項清互相拱了拱手,禮節這一方麵,項清和袁紹那是差遠了,項清那就是江湖人一樣隨手行禮,袁紹那個禮,連禮部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孟德書信中跟我吹噓,說自家二弟力能舉鼎,是個萬人敵,起初還不屑一顧,但是那日親眼所見,你們兩兄弟能在禦林軍的包圍下擒住張舉,那當真是武功蓋世,令人傾佩啊。”袁紹先吹噓了一番。

  聽見別人誇自己,項清也不能幹受著,笑道:“聽大哥所說,他有一好友,文韜武略,天下第一,今日一見方才知曉,原來不僅是文治武功,連這音容相貌,都勝過在下不知幾何,久仰久仰啦。”

  “在下袁紹,字本初,汝南人士。”

  “在下項清,字君赫,山東人士。”

  兩人相視一笑,曹操又說道:“二弟,我右手這一位,那也是南陽名士,許攸許子遠,也是我至交,子遠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每每我與本初辯論天下大事,子遠一言便可勝我二人千言萬語啊。”

  許攸摸著山羊胡聽著曹操誇自己,得意的頭都揚起來了:“阿瞞不必吹噓,我許子遠是何斤兩,我心裏清楚的很。”

  “在下許攸許子遠。”

  “在下項清項君赫。”

  幾人一起大笑,豪氣幹雲,項清怕疼想笑不敢笑,那就隻能皮笑肉不笑的配合他們笑,著實痛苦。

  等他們笑夠了,袁紹道了一聲將軍府還有事就先走,改日再來,就帶著許攸出去了,曹操讓門外的允諾把二人送出府去。

  曹操問道:“怎麽樣君赫,兄長這兩個朋友可對你胃口?”

  項清答道:“氣宇軒昂,豪氣幹雲,甚好甚好,先不說他二人了,那個張舉呢?”

  “早知道你要問這個,三日前,在菜市口腰斬,劉虎負責行刑。”

  “嗯,他死有餘辜。”

  說完,項清就陷入了沉默,他總覺得,這個事情,簡直就是一團亂麻,什麽畢嵐,張舉,蹇碩,蹇圖之類的,根本就找不到聯係。

  曹操明白他心中所想,開口說道:“我明白你想什麽,這個事情王蜀已經調查出來了,我們封禁賭場,然後就是那個畢嵐和張舉的報複,這個張舉是十常侍之首張讓的幹兒子,畢嵐是蹇碩手下刺客,其實這就是十常侍對我們的試探罷了。”

  “我們這麽簡單就殺了張讓的幹兒子?不是說洛陽城裏是流行陰謀詭計的嗎?這張舉光明正大地帶著禦林軍就來殺我,這叫什麽陰謀啊?”

  曹操笑道:“我就是個七品校尉,芝麻大小的官,他們對付我還用陰謀詭計啊?咱們和張舉畢嵐的爭鬥,在他們眼裏就跟孩童摔跤一樣,他們根本就不屑一顧,對我們玩陰謀詭計,他們也不怕讓人笑話。”

  “哦,那我放心了,這幾個太監,竟然還能有禦林軍的軍權,真要跟他們玩,那不得被玩死。”

  “君赫怕了?”

  “怕他奶奶個腿啊,這傷就算是十常侍的,二爺我早晚還給他們!”

  兩人哈哈大笑,然後一起沉默。

  “下一步怎麽辦?大哥你想好了對吧。”

  曹操和項清對視,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眼睛裏都有熊熊烈火。

  “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動手,這次,咱們兄弟倆玩個大的,讓宮裏那些太監都不敢瞧不起我們,我們要讓北城的百姓明白,沒有任何達官貴人能在我曹孟德管轄的地方橫行霸道,魚肉百姓!”

  “大哥,搞誰?”

  “蹇碩的叔父,蹇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