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苗將流民們領到距離記號三十步外，讓他們進行投射。他早先有言，在二十步外拋射，那多的十步可以助跑，可以拋射，隻要你能投中目標就行。

  對於投不投得中，今日丁苗對此信心不大。記得有一天晚上，孟不平問李成誌，預計這四十多人能活下多少人。

  那時李成誌笑著伸出四根手指，孟不平大大鬆了一口氣，說原來還有四成，那好不錯。

  不料李成誌搖搖頭，手指依舊是四。

  孟不平當時疑惑的看著李成誌，愣了片刻後，孟不平自己就轉身離開了。

  當時丁苗坐在一旁，李成誌問他，這算不算殘忍。丁苗較為冷靜的回答了句：“那就讓他變成四成。”

  他對第一天的沒信心，是想讓後麵的自己一步一步抓住信心。

  流民們們三人一排，一排接著一排。對於這些較為簡單的東西，倒是一點就通。畢竟拋完就讓開位置，回到隊伍最後方重新排隊，這是誰都學的會的規矩。

  準備開始投射時，丁苗特地找來了吳名幫忙，畢竟這個傻大個在這些流民眼中，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吳名有意板著臉，雙手環胸，神色頗為嚴厲的站立在隊伍的最右側，觀看著整條隊伍。

  丁苗見他如此模樣，也是強忍笑意，佯裝怒吼道：“現在開始，一排接著一排，都給老子好好練。不然的話，可有的是好果子吃。”

  在說不然時，丁苗橫眼看向吳名。那些流民的眼神亦是隨著丁苗一起，看向隊伍最右側的那位披甲壯漢。

  流民們紛紛咽了口口水，開始咬牙助跑，在接近二十步時，木標槍脫手，朝著前方破風而去。他們的錯誤也是千奇百怪，有助跑太猛摔倒的，有跑起來順拐的，有拋擲時標槍怎麽投都不知道的。

  丁苗站在吳名身旁，看著千奇百怪的錯誤，忍不住捂臉搖頭道：“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苯，以往在盤龍寨，就這麽簡單的東西，我教了一遍誰要是不會，我上去就是兩大腳。”

  吳名剛想傻笑回應，突然反應起自己如今形象該是更為嚴肅些才是，便接著板臉沉聲道：“哼，就這麽些廢物，要是換做是我教，一人先來兩拳，打不死就繼續練。”

  丁苗微微一笑，有意將聲音放大些：“那要不然你來教？”

  吳名低頭看了眼微笑的丁苗，見他正挑眉暗示：“咳咳，可以可以，他們若是還投成這個卵樣，就由老子來教。”

  流民們紛紛看向吳名陰沉嚴肅的臉，有的甚至腿腳打顫，害怕這位“一拳”一人的大魔頭，給他們來個悉心教養。

  吳名雙眼如炬，死死盯著流民們大喝道：“看什麽看？還不快些訓練，都找死是吧？”

  紅臉需要人做，白臉也需要人做。所以這紅臉自然而然就給了丁苗，而白臉則是其他兄弟承包。若是這些流民連個怕的人都無，那才是無法無天。可若是讓他們誰都怕，那也不行。

  所以丁苗隻需安慰與訓練，其餘的威懾，李成誌他們搞定。

  流民們三人一排，組成十七排，

  開始輪番拋射。其實這種訓練作用不是很大，也隻是為了訓練他們的心弦，知道什麽時候輪到自己，多久輪到自己。

  訓練也慢慢變得有些樣子，在不會出現特別低級的錯誤。

  丁苗喝停隊伍，嚴肅下令道：“從現在開始，六人一排，每排進行輪番投射。”

  到了六人一排的時候，場麵又在次混亂起來。有些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該再哪裏，或者說他們不知道這一排已經有幾個人，缺幾個人。

  丁苗深深皺眉，他大步上前，從最右側抓起，哪裏人多的，多了誰，他就在那人小腿上猛鞭一腿。流民們大多弱不禁風，一般這一腿下去，不倒也得哆嗦。

  踢完後，他伸手抓起那些站錯之人的衣領，將他們拖到隊伍的最後方。六七人東倒西歪的站在最後方，不是他們不想站直，而是腿確實打阮。

  丁苗走到第一排，也是他唯一調整的人數正好的一排。他將一手放置最左側之人的頭頂上，一手向前伸的筆直：

  “這一橫排的，就以他為記號對齊，每人隔兩步距離，快快快，動起來。”

  第一排調整結束後，丁苗指著後方大喝道：“後麵的那集個犢子貨，現在看清楚沒？哪裏多人哪裏少人？趕緊給老子站進來，一個對著一個。誰要是再給老子站錯了，看老子不打死你們。”

  那些站錯隊的人很是不好意思，這當著幾十個人的麵，把自己又打又罵的，是個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氣。

  “哼，不就是站錯了一次嗎？就這樣非打即罵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似的，依我看啊，不過就是個小毛娃娃，家裏有錢買了個屁大點小官，也就能在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麵前耀武揚威一下。”

  丁苗怒瞪此人，快步上前抓起他用破布包起的發團向下猛砸。那人吃疼後，頭隨著力道下沉，丁苗膝蓋猛抬一腳。結實的膝蓋與那人鼻尖碰撞。

  他鬆開那人包起的發團，那人鼻梁深陷，門牙掉落：“我脾氣很好，但不是沒脾氣。莫要以為給你們好臉色，就是給你們蹬鼻子上臉的機會。還有誰若是不想練，趁早給老子滾遠些。眼不見心不煩的事情，別整的誰都不痛快。”

  站於後排的那些“攪屎棍”們紛紛淹了口氣，這人脾氣剛剛還挺好的，咋的突然這麽差了？

  李成誌站在遠處的高石上，看著這一幕微笑道：“好小子，這樣練就對了。”

  剩下的訓練倒是一帆風順，那些攪屎棍們也成功被丁苗威懾到，絲毫不敢起哄。李成誌也多加了三位甲士，負責死死盯住這批流民。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怕他們狗急跳牆，打上了那批糧食的主意。

  晚間吃飯時，李成誌坐在陶煜身旁，一邊喝粥，一邊輕聲叮囑道：“今晚你辛苦點，把這批流民盯住了。我估計大眼他們當時找人，動靜有些太大，驚動了那批耗子。不過問題也不大，要跑也該是今晚了。”

  陶煜微微點頭：“知道了。”

  孟不平嘴裏含著粥，一手持粥碗，一手把玩著那把長刀，好似怎麽都捉摸不透一般。

  李成誌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

  問道：“不平，有沒有比較容易上手的家夥事，給那些新兵們加強些戰力。”

  孟不平扭頭看著李成誌，一口咽下稀粥後，緩緩說道：“有是有，但做出來也是無用。”

  李成誌疑惑道：“什麽意思？”

  “是有一種弩比較簡易，但殺傷力較小。可就是給他們，他們也拉不動。”

  “太瞧不起人了吧？你就告訴我，造大的六天你能做多少出來。”

  “兩把。”

  “嘖，有點少啊。有沒有更加簡易的？”

  “尋常獵人弩容易，差不多可以造四把，但是質量與力道我不能保證。”

  “那就造這個獵人弩，能射傷就行。”李成誌看向對麵的王斐，叮囑道：“大眼，你記得把弩箭加加工。”

  夜間，有一人鬼祟出恭。一人獨眼立樹梢，手抓刀柄。

  那人走入林間，沒有著急解帶出恭，而是張望四處，小心謹慎的掀開一塊石頭，將一張紙條放置石下後，打著哈切轉身離去。

  樹上的陶煜看著真切，他嘴角勾起，看著諜子離去的身影。他跳下樹梢，彎腰掀起石頭，拿起那張紙條，打開後上麵僅有兩個及其醜陋的大字：“不明！”

  見字後，陶煜有些失望道：“真沒用。”

  他將紙條重新放入石下，再次爬上樹梢，想看看那人還會不會再回來了，換上一張紙條。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一黑影拿著刀小心翼翼的踏入林間，走到石旁蹲下取出紙條，上麵依舊是“不明”二字。黑影從胸口拿出一張白紙及黑炭，寫下幾字後，將紙放入石下，準備起身離開。

  這次陶煜沒有猶豫，跳下樹梢間拔出腰刀，落地時反握刀柄，向那人喉間一揮。

  那人死後倒在石頭上，陶煜推開屍體，拿出石下紙條，上麵寫著：“繼續等。”

  剛見紙條，陶煜就有些後悔，這人回不去，那不就麻煩了嗎？

  他拿起黑炭，將那三字塗黑，在背麵寫下：“告訴他們大營，引蛇出洞。”

  寫下後，他便又有些後悔：“這人字這麽醜，我寫的這麽好看幹嘛？唉，太難了。”

  說完他開始搜刮屍體，發現此人身上居然還帶著些金銀細軟，果然是賊匪通病，銀錢隻有放在身上才安心的起來。

  他將屍體隨意扔至一處較為僻靜的地方，用腳隨意抹了抹血跡，便拿著戰利品離去。

  第二日那人果然嬉皮笑臉的找到李成誌，老老實實交代了“敵軍大營”的位置，還說那窩賊匪如何廢物，加起來不過三把刀，可錢財多的很，可謂是富得流油。

  李成誌則是笑嘻嘻的告訴他：“隻要平下此亂，你小子的頭功是少不了的。”

  那諜子也是一副獻媚模樣：“將軍哪裏話，能為平亂獻上一銅板的力氣，也是小人的榮耀。”

  他還將這話散布至新兵中，頓時全軍氣氛高昂，大有一口氣平下此亂的意思。

  丁苗也是笑誇：“還是他陶分寸有分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