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對於鐵馬軍是個重要的日子。戰事結束，兄弟離別，首當其衝之事，便是送別。

  今日寨子正中處，本被大眼用來囤積戰時物資。現如今大敵已退，東西也被霍霍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地方，自然是被騰出來，當做操練場所。

  在這片空地上，擺放著一張方桌。桌上承放著一個大大的木製香爐，爐內滿是立香，那製爐的木看上去還格外新鮮。在香爐四周，是鐵馬軍能湊到的各類食物，豬頭，黃雞，蔬果也算是應有盡有。

  孩童們穿著壽衣，在方桌前為戰死之士磕頭送別。眾將士們人人披甲扶刀，站在孩童的身後。他們直起自己的脊梁骨，但卻都低著頭，為死去的兄弟默哀。

  “兄弟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本是風華少年，不見三聲笑語。

  鐵馬軍中，新人未來，舊人已去。不是婦人之仁，隻是有些不舍。

  眾人把骨灰埋在寨子的四個角上，沒有上木棺材，也沒有長長的送行隊伍。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

  “兄弟們，走好吧，下輩子，找個婆娘，好好過日子。”李成誌用右手，瘋狂的拍打著左胸。

  拳頭與鐵甲的碰撞，本是陽剛至極，卻在此時，顯得有些淒涼。

  “等我。”

  年關將至，幾家歡喜幾家愁。

  一個小小的黔州，自有山中棄虎，山下潛虎。

  此時若是一位老翁得見，不知是該哭該笑。

  “若不夭折，那該多好。”

  ..............

  張家已得知猛虎軍離開盤龍寨的消息，倒也不太驚訝，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但臘八還是要過的，不能因為一些“瑣事”便亂了分寸，而且這也不是重要之事。

  “打個巴掌，再給顆糖豆。仁玉，那件事籌備的如何了？”張懷駿依舊拿著茶杯，不過這次裏麵裝的是酒水。

  天天喝茶，這誰頂得住啊？

  “籌備好了父親，兒子以自己的名義，過繼了一個義女。新年的時候，也算是給這條瘋狗包個紅包。到時候，他也會跟咱們張家沾點親，帶點故。”此舉到是有些惡心人了些，張仁玉的女兒，張懷駿的孫女，那李成誌以後入府，還能叫老張？

  “嗯，惡犬出籠，該給些警示才是。到時候，再給此人送一百丁口過去，其中之事，你該明白。”到不是不放心張仁玉，不過多多益善之事，有何不可？

  臘八粥，臘八粥，祭先也祭仙。

  “在過一月就是新年了，兒以為，那條瘋狗要來說上些喜慶話。”所謂喜慶話，也僅僅是那位少年說話的語氣喜慶，單說那些話陰陽怪氣的，是個人都不舒服，可你還偏偏不能打，不能罵，氣人啊。

  “是啊那王八蛋要是不來，老子跟他姓。”想想就頭疼，人人以為這鐵馬軍，是張家的狗。可他不是啊，那有這樣的狗，你養著他，你還得防著他，偏偏還不能殺了吃肉。

  張懷駿補充道：“到底是有功之犬，哼哼，那就準備些骨頭吧。”

  ...........

  最近涪陵江到是熱鬧，諸多商船運送奴隸前往黔州。

  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在山溝溝裏比較好，而且山溝溝裏有人鎮的住，也是好事。

  今年的“集市”，也是相當熱鬧，估摸著能把縣城給擠滿。也就隻有這時周家才會露個臉，已盡“地主之誼”。

  不過對於最近的動向，周邴雖未出戶，但也知曉不少。例如張家的動向，還有那一月的攻守戰。

  這一戰可能鐵馬軍都沒什麽感覺，可外人卻都已知曉，自然也有些“威名遠揚”的意思。畢竟猛虎軍還是很有名氣的，曾經也是險些攻下縣城的人物。

  不過對於此事的內幕，所知之人，便是少之又少。比如那一場交易，還有“搶親”的結果。

  這些事情兩家也算是不謀而合，周家不願丟這麽臉麵，張家不願丟了名聲。外界隻是傳聞兩家都些矛盾，發生了一些口腳。可那鐵馬軍的當家的，居然因為貪圖周家小姐的美色，故而劫了親，把那新娘子搶回去當了同房丫鬟。

  眾人也是圖一熱鬧，自然是信以為真。到是可憐了座山虎，媳婦丟了不說，連那口惡氣也沒出出來，倒是損兵折將的丟了威名。

  說笑歸說笑，但鐵馬軍的“赫赫威名”還是傳開了，整個黔中道，誰人不識那“搶親的李鐵馬”。

  但他們對於周家和張家的實力，還是有些摸不準。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多多少少還是傳出去了些。雖外傳兩家不和，但這次周家還是打了個照麵，才離開了集市。

  若是兩家不和，周家來幹嘛？若是兩家不和，周家來幹嘛？

  這也是給張家挖了一個坑，就這麽些人，你管的住？

  對於一年之中，獲利最大的集市，張家此次定然是不會放手的。現已收攏諸多勢力，準備維持治安。

  不過張家忙張家的，周家忙周家的，互不幹擾，很善很善。

  “涵兒，你覺得那搶親的李鐵馬如何？”周邴坐在石桌旁飲茶，正笑問著自己的小女兒。如今還在閨房待嫁的，也僅剩自己的小女兒，周涵兒。

  說起這個名字，自然也有兩家較勁的意思。張萱兒比早生一月，當時張懷駿取名“萱兒”，而周邴則取名“涵兒”。

  不過兩女倒沒有因名字，變得關係惡劣。恰恰相反，關係還很不錯。不過性格卻又些不同，張萱兒喜歡文文靜靜。周涵兒到是有些潑辣，喜歡嬌縱蠻橫。這也是為什麽張萱兒喜歡詩人，而她的閨友，卻絲毫看不上眼。

  曾經張懷駿與周邴都笑言，兩家的女兒肯定是抱錯了。

  至於兩家聯姻，已是在正常不過之事，田家長女田蕊，便嫁與張家長子張仁虎。

  本身周麗華是要與張仁傑成親，可是女方卻瞧不上那小白臉，覺得比自己都像娘們。畢竟，這次是女娶男。當然，周邴自己也不想跟張家攀這個婚。

  隨著雙方關係惡化，自然也就無人提及此事。至於此時所問，倒不是自家女兒愁嫁，隻是他看這個年輕人，有些舒服。

  “就那個臭不要臉的？爹，你可別胡說，女兒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他的。”自然是不願的，畢竟李成誌一副瘦弱的模樣，除了那雙眼睛有些殺氣，其餘皆是太過普通。

  “哈哈，涵兒，莫欺少年窮，此還未及冠，便已有如此家底。不過，這倒不是他最讓爹欣賞的地方。”周邴點到即止，欣賞什麽，自然不說，也沒什麽可說的。

  “嗬嗬，誰不知道啊，爹你做夢都想要一個倒插門的女婿。”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周邴不喜女色，生孩子隻為傳宗接代，雖然也有四個兒子，但都太過平庸，無奈隻有指望倒插門了。

  周邴笑道：“哈哈，爹就是想要，可是也得有看的上眼的才行啊。”

  周涵兒不在多言，再說就咬掉坑裏頭了，這話不就是意味著，自家老爹看上那個臭不要臉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