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的寨牆上，李成誌甲胄鮮紅，雙手緊握四尺長刀，長刀以刃拖地。哪怕是耳邊陣陣大喊，也沒有止住他前進的腳步。就在他要會敵時，從他的身後飛出一張旋轉的牌盾，伴隨著那牌盾的，是一個以肩膀為撞木的黑甲壯漢。

  壯漢仗著身高甲胄，撞入人群後急忙停下腳步，以手為器，對著身前敵人的頭顱，來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左肘擊。敵人在被擊中後，頓時七竅流血。但壯漢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他用右手抓起此人的頸脖，怒吼著將其甩出寨牆，在震耳的怒吼聲後，壯漢停下腳步，眼神掃視身前敵人。

  吳名站在李成誌身前，如一巨盾。他嘴角勾起譏笑，以拳頭打擊胸甲，豪氣說道：“鐵馬軍吳名在此，爾等鼠輩，速速前來送死。”

  丁苗緊隨吳名身後，奔跑中順勢躍起，抬腳便是一個飛腿，踢倒身前敵人後，伴隨著飛出的敵人，他在次躍起，在空中時反握細刀，那把細刀隨著丁苗落地，深深刺入敵人身體。那人疼的大聲慘叫，隻聽一聲怒吼，他手中刀刃向後一拉，倒地之人的身體上，就被刀鋒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

  在拔出刀後，見吳名身旁有敵人正準備偷襲。他身子向著女真牆衝去，將要撞牆時，身子向後回轉，借牆壁俯衝至吳名身旁，在俯衝時，手中細刀在指中迅速旋轉回正，而後左手放於右手刀柄之上，臨近時細刀向前猛地一刺，那細刀在敵人腹內側轉刀鋒，丁苗大喝一聲，死！刀尖在敵人體內從左至右，斬開腰身。

  丁苗站在吳名身旁，用力甩了甩刃上鮮血。他單手持刀，刀尖指地，對著身前人群冷言道：“鐵馬軍丁苗，送爾等上路。”

  兩人的舉動，嚇的衝鋒在最前方的敵人，呆在原地四目相對，不知所措。李成誌環視身旁，發現已圍滿袍澤。他笑著搖搖頭，用刀背輕輕拍打肩膀。後兩步上前，走到吳名與丁苗身後半步處，仰手在兩人的頭盔上，狠狠拍打幾掌，一邊拍打，一邊大聲罵道：“娘的，娘的，娘的，殺人就殺人，哪裏來的這麽多屁話，還擱這杵著，很俊啊？”

  感覺仍不解氣，他伸腿在吳名小腿上，猛踹幾腳，“還扔盾？誰教你的？你也不怕砸著我，本來就要死了，結果墊背的沒拉著，卻險些被你砸死，好看？還不跟著我衝上去，等著人家上來砍死我啊。”

  吳名用手指撓著頭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不好意思的彎腰笑道：“這不是感覺都要死翹了，整好看些，到時候好下地府勾搭小娘子嘛。”

  李成誌身後一位小個子兵士調侃道：“傻大個，我看你下輩子投胎做牛吧，不然太浪費你這一身氣力了。而且當牛有個好處，不用擔心傳宗接代的勞煩事。”

  小個子便是趙無廣，不過他有一事不知，吳名在許久之前，確實是當“牛”的。

  李成誌在趙無廣頭盔上，狠狠地敲了一個板栗，“都給老子好好活著。”說完，他在次單手拖刀衝陣，“弟兄們，殺啊！”

  吳名大

  笑一聲：“哈哈，來了。”

  這次不是猛虎軍要取鐵馬軍首級，而是鐵馬軍，要讓猛虎軍墊背。

  李成誌怒吼在前，遇敵長刀一提，刀尖揚起後，蹣跚一轉，轉至後方時，他雙手握刀，刀尖在淩空中，由左至右，劃出血肉，在他四周形成一道鮮紅滿月。

  鮮血飛濺，引的身後袍澤紛紛紅眼。那先前複合李成誌狂笑的黃銳，本是李成誌入黔州時，二十人中的一位老兄弟。是鐵馬軍中堅信自家大哥，能帶著自己吃飽飯的人。

  此時他正對上一位手持大刀的高壯力士，那人打法十分凶悍，早在先前便已斬殺三人，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悍勇老寇。

  在力士的猛烈打擊下，黃銳連連招架，被此人打的節節敗退。那力士見狀，嘴角一勾，揚刀斜劈一刀，黃銳急忙雙手舉刀，於脖肩處格擋。刀刃碰撞，力士表情更加猙獰，大刀的力道，隨著力士的咬牙使勁逐漸增加，那刀刃已經淺淺割傷黃銳的肩膀，一絲鮮血正緩緩溢出。

  黃銳感到疼痛後淒慘一笑，他輕聲說道：“看來隻有等下輩子，在找大哥把酒言歡，吹噓閑聊了。”隻見他左手鬆開刀柄，橫刀滑開，與那把大刀分開後，任由敵人刀刃砍入肩膀，他左手抓住大刀刀背，臉上疼的滿是汗珠，對那力士笑言：“看來墊背的，就你一個咯。”

  伴隨著一聲撕心怒吼，橫刀自右揚起，從空中狠劈而下，力士脖間鮮血飆出數丈，黃銳左肩廢之，倒地而絕。

  鐵馬軍人人打法凶悍，不惜換命，與敵人血戰到底。猛虎軍也被鐵馬軍的凶悍打的毫無辦法，但在權利的趨勢下，仍有勇夫死戰。

  李成誌持刀而立，看著身旁袍澤紛紛倒地，兩百人上牆，可有百人生還？他大口喘息幾次後，在次拖刀走向敵人，此時就連他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疲憊，如一持柺老丈，如一蹣跚孩童，每每行走，都是那麽無力。此時有一弓箭手，見其已是將死之人，拉起手中硬弓，正瞄準著李成誌的胸膛。

  趙無廣不善殺敵，每每拚殺，靠著都是其兄趙無忌出手相幫，倒顯得他更像是個累贅，此時他見李成誌身前有一敵人正準上弦拉弓，急忙大喊道：“大哥，當心暗箭！”

  他快步上前，就在他推開李成誌時，那一箭已然離弦，本是射向胸口，但此時所指方向，卻是趙無廣的頭顱。李成誌被這一推驚醒，無神的虎目猛的睜大，他回身抓住趙無廣的手，一個旋轉與他交換位置後，那支羽箭，正中李成誌的肩膀。

  這弓箭手便是那二飛，在先前“賞罰令”出來時，他也忍不住登上了寨牆，但到底是惜命，一直沒敢太過靠前，想著能不能在後麵撿個漏，或者到時候搶上兩顆人頭。

  雖說此箭有失，但也沒有打消他心中想法，隻要是受傷，就好辦了。他抽出佩刀，慢悠悠的靠近李成誌，生怕被人發現他吃獨食。但就是如此，依舊被那位傳令旗官“小六子”給發現。此人先前隨何麻子登寨，何麻子死後，

  他本想逃走，卻在先前又被騎兵趕了上來。不過因為怕死，所以一直沒敢靠前。

  此時見二飛異樣，順著前方看去，一眼便認出了李成誌，他指著李成誌，扯嗓大喊道：“那毛娃娃主將就在那裏，兄弟們快上啊！”

  一聲大喊，激起了猛虎軍的鬥誌，這可是連升三級，入老本營的機會，誰都不想放過。就連那些本在後方躲藏怯戰之人，也開始湧向前端。而鐵馬軍眾人也在殺敵時，聽見這一聲大喊，開始紛紛衝向李成誌身旁。

  與此同時，寨牆內雄起沉重的腳步聲，以及陣陣喊殺聲。他們的眼前在次出現上百甲士，而為首之人，是張豐，大眼以及驢蛋，在三人身旁，還有一陌生麵孔，一位白嫩的玉麵少年。

  四人分兩組，自寨牆兩端樓梯而上。他們的加入，激起了死戰之人的鬥誌，李成誌此時正捂著胸口被射處，被趙無廣攙扶著靠在一旁。見狀他掰斷箭支，大喊道：“兄弟們堅持住，張家的支援馬上就到，到時候我們便可一雪前恥，了結敵軍！”

  這些人都是新兵，本該在後寨躲藏，組織寨內居民撤離，而此時出現在這裏，可能是被先前寨牆上的求死聲激起鬥氣。

  大眼登上寨牆後，正欲揚刀殺敵，卻被李成誌伸手攔住，“大眼，找些人把我和受傷的兄弟抬回寨內，我們留在這裏隻會成為負擔。”大眼看了看眼前敵人，正想說話，卻被李成誌搖頭打斷，“讀書人，手上別沾太多血，以前是咋們沒辦法，現在好些了，你也該另謀生路，就像咱當賊匪，那是會被人看不起的，你一讀書人，不要摻合這些。”

  寨外高台上，李隆基也發現了異樣，他大手一揮，在次傳令：“下令，火攻！”

  那支督戰騎兵隊舉著火把，趕著近百俘虜，也應該是最後一批俘虜了。那些俘虜抱著木柴或罐子，在騎兵的驅趕下，哭喊著爬上雲梯，此時已經沒有騷擾可言，所以他們攀爬的很順利，就在他們爬上後。那支騎兵隊中，有半數人取出鞍下馬弓與火箭，對著寨牆上開始零零點點的散射。原本囤積的守城滾木，也成了火引，牆上出現星星之火。

  本在混戰的兩邊，被這黑夜中的星火驚愕，那些猛虎軍以為是張家來了，而鐵馬軍亦是。可正當他們準備爬上雲梯，逃離火場時，那些雲梯被紛紛推倒，後路已段。至於那些俘虜，也不知李隆基給他們灌什麽迷魂藥，有些開始點燃身體，發瘋似的衝向寨內。

  李成誌剛被大眼以及趙無廣用擔架抬著離開寨牆，剛走沒多遠就見牆上雄起大火，在他以及那些傷員眼中，同時出現了絕望的神色。

  他翻身滾落擔架，他剛翻身想試著爬起，可才剛剛用臂力撐起身子，就在疲憊與無力中再次倒下。嚐試幾次後，他絕望了，他努力抬起頭，想看看寨牆上的情況。

  大眼與趙無廣等健全兵士，沒有扶起李成誌，而是快步跑去寨內。

  “大家快去蓄水池打水，池中之水，足夠滅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