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內竹樓中，兩位少年對立而坐。一人腿上放著把橫刀，一人背後背著把長刀。他們身前方桌上，有著幾碟小菜，還有一壺帶泥的老酒。

  “嘖嘖，叫你整個雞吃，你說你舍不得。叫你整幾碟小菜，你還真就是小菜。”他拿起一碟花生米，一把倒入嘴中，“說說吧，幫你們把那些人贖回之後，能得到什麽好處。我可不覺得，就憑你們一句把我放了。就能讓我心甘情願的去做這件事。”

  李成誌正與那位喚作陶煜的男子交談。其實他看這人還挺舒服的，至少說到做到，可偏偏就是有些愛裝。

  “我覺得，你現在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你那些兄弟的命，可都在我手上。如果你想拒絕的話，那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些。”陶喆拿出了李成誌不可拒絕的理由。雖說現在已經開始轉涼，但天氣多少還有些炎熱。把傷員扔出去，不說會不會起膿，叢林裏的野獸就夠他們喝上一壺的。

  “那就是沒得談了？那你告訴我，你們寨子能出多少兩銀子。需要贖回多少人吧。我得趕緊派人去黔州送個信，不然晚了，我怕連贖我的銀子都無。”沒有辦法的事情，自己就是個肉票。所談條件，皆是看人家一個念頭罷了。哪有人會傻到，手中有把柄還跟你講條件的。

  陶煜拿起一碟小菜，用兩根手指慢條斯理的細食，“恕我直言，一兩都無。”

  李成誌拍桌而起，“你把老子殺了吧。你他娘的，老子是冤大頭啊。你一兩都無，我哪裏有那麽多錢給你？”

  陶煜放下手中小菜，緩緩抽出刀來，李成誌暗道一聲：“娘的，還裝？你真舍得劈我？”

  可陶煜還真的就是一刀劈向了李成誌，不過隻是劃開了他的衣服。

  “娘的，講不講道理了？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在這裏扒拉我衣服？”李成誌已經是傻了，還有這樣的人？拜托啊！現在是你在讓我辦事，咋搞得你跟個委屈怨婦似的。

  陶煜收起刀刃，重新拿起一碟小菜，“一共五十人，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你說什麽？五十人？你們寨子就這麽大，總共兩百人就頂天了，還給抓了五十人？”這確實是個值得驚訝的數字，寨子就這麽大。還給抓了這麽多，顯然他們是被盯上了！

  陶煜有些茫然，他看向竹樓外，看著那些玩樂的孩童，那些孩子，還在等著自家大人歸家吧？

  “是啊，我們族就兩百人。”他站起身來，“我們祖上是羌人，被追殺後逃到此處。但是這裏的資源稀少，所以我們的生活比較拮據。一般隻有外出買糧幾人會說你們的語言，其他人說的都是羌語。因為族內貧窮，所以老人們上了年紀，或者孩子生下來身體不好，都要被扔掉。這已經是常態了，所以我想改變這裏。”

  李成誌急忙叫停道：“你別給我扯，你就告訴我，你們是不是被盯上了？”

  陶煜呼出一口氣，“是的，其實是因為我的父親。他相信了外麵的人，那些

  人都是人販子，他們答應把族人帶出去生活。結果帶出去後就了無音訊，直到有個人逃回來告訴我們。他們都被賣入張家當做奴隸，那些人也都是騙子。那時我父親才醒悟過來，他被騙了。後來他因為自責，選擇了自殺，所以我現在就是族長。”

  “那你還敢相信我？”

  “你可以相信，因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我不用害怕你會欺騙與我。”

  李成誌譏笑道：“抱歉，我感覺你有些可笑。我給你算筆帳，五十個人就是一千兩銀子。我既然都花了這麽多銀子把他們贖回來，那是不是就相當於有你的把柄了？再者說，你們都被盯上了。我去贖回來，照樣會被抓走。而且我可不相信張家能有這麽好說話。我敢保證，張家既然肯買，那就絕不會鬆口。”

  陶煜陷入了沉思，他也開始好奇起來，為什麽張家會把他的族人全部買走，若是按道理來講，他的族人應該是被許多買家分散買走的，可是蹊蹺就蹊蹺在這個張家身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一切都是張家在搞鬼？他們沒有理由這麽大費周章。”

  “嘿嘿，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那麽一切都能解的開了。”

  陶煜激動道：“什麽猜想？”

  李成誌緩緩站起身來，他雙手撐桌，身體微微前驅，“你叫聲大哥聽聽。”

  陶煜再次抽出刀來，不過這次李成誌還是不躲。他真的不相信陶煜還敢砍他，不過他確實想多了，陶煜一刀把他的褲腰帶給挑開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有什麽龍陽之癖？不是扒拉我上身，就是搞我的下身。你想要你就直接說，別搞這些。”他一邊重新係上褲腰帶，一邊玩笑道，“當然，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答應的。我現在可還是個童，蛋z子。身子可還純潔的很，你要是。。。。”

  得！這人是真的能裝，比我還能裝。等你說完了我看你還能怎麽裝。陶煜裝作哀嚎道：“大哥，我求你了。你快點講吧，我錯了還不行嗎。”

  李成誌笑著摸摸他的頭，“還不是得認慫嗎，那我就告訴你吧。因為縣城馬上要亂了。一個半月前，我把座山虎給周家的聘禮劫了。現在張家為了防備周家，最需要的就是你們這種，給把弓就能射箭的人。所以你們的人才會都被賣去張家，現在你最好趕緊去縣城救你的族人，不然他們很可能死在火拚之中。”

  陶煜切笑一聲，“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不是你劫了那批聘禮，我那些族人都會被賣去四方？”

  “可不就是嘛！不過我們鐵馬軍向來行俠仗義，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呢，你就不要說了。實在想要報恩的話，那就以身相許吧”

  陶煜一把抓住李成誌的衣領，怒道：“娘的，老子以為老子夠裝了。今天才發現，真他娘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李成誌笑著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也知道前應後果了，該把我們放了吧。說實話剩下的我也幫不了你，而且我也不會幫你。”

  陶煜坐回椅子上，嘴裏喃喃道：“不，你有辦法，你肯定有辦法。”他把刀架在李成誌脖子上，“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去找那什麽虎告你的刁狀，告訴他是你劫了聘禮。”

  李成誌突然感覺麵前這人有些可愛，座山虎會不知道？那他可真是白混的了。他不過是沒空搭理我這種小耗子罷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等著成親呢！

  他緩緩站起身，對於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表現的毫不在意。那居高臨下的眼神，似是在嘲笑眼前這位湊合少年，“送你四個字，自作聰明！能跟周家聯姻的能簡單?不要總是把事前想的如此這般，座山虎他老人家不過是沒空搭理我罷了，再說了，你就算告訴他又能如何？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不相信座山虎沒幹過這事。所以你放心，座山虎就是知道，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放在首位，相反，張家才是他的目標，區區幾千兩銀子，對於座山虎來說，不值得花費太多時間。”

  他推開那把刀，轉身看向窗外。那些玩樂的孩童，此時正因為一些爭執大打出手。

  陶煜陷入了沉思，這家夥是在逼我。按道理來說我們兩邊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可是這家夥就是個無賴。他完全不擔心這件事情的走向，好比於，就算座山虎滅了張家，騰出手來，也不會來搭理這種“小事”。

  李成誌見他不說話，繼續道：“還是不相信？實話告訴你，就算座山虎來找我又能怎麽樣，我可以去辰州，也可以渡江去渝州。在不計，我跑遠點。我去北麵，我去中原。我就百來號人，憑借這批聘禮也足夠我立足了。或者我也可以好好過日子，你覺得座山虎會為了這麽點銀子，追我到天涯海角？”

  陶煜眼神銳利的看著李成誌，見此人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抽了抽嘴角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李成誌指著窗外，“你以為我就這麽點人？就三十多號人我能劫座山虎的聘禮？你大可試試看，我在外麵還有兩百甲士。就是不知道你的寨子能不能守得住！或者說，你的族人還能活幾天？死我一個，你全族陪葬。”

  這話不是開玩笑，李成誌死。刀隊的兩百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寨子。而這個寨子也很好找。這一片深山所剩的村落可以說是少之又少。隻要他們肯找就一定找的到，到時候兩百甲士，足夠這個寨子受的了。

  陶煜別過頭看向窗外，那些孩童已被各家大人領走，而那些大人，都是女人。

  “說說吧，你有什麽條件。隻要我能做到，我都答應。”

  李成誌把他的臉掰正，如炬的眼睛死死盯著陶煜，一字一字道：“我要你！”

  “什麽意思？”

  “跟我走，我還你族人一片樂土，送你族人一份溫飽。幼兒可成人，老者可享樂。可？”

  “可。”

  樓外孩童握手言和，子旁女人遮麵而泣。

  兩人打開老酒，李成誌推杯笑道：“走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