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白玫瑰
作者:木上      更新:2020-04-25 18:35      字數:4150
  異度新語最新章節

  一百三十白玫瑰

  明萬曆中,廣東潮州城東。端午節日,韓江之上,舉辦龍舟大賽以歡度之,江兩岸觀眾如潮,萬頭攢動,摩肩接踵。此時,一頂大轎於眾仆護衛之下,落轎於岸邊,仆者坎肩後背皆繡一朱字,眾即喻之,乘此轎者定乃朱鍔也。

  朱鍔乃潮州知府朱度之子,其仗父為官,橫行市裏,欺男霸女,一花花公子也。今聞韓江龍舟大賽,特率章師爺與眾家丁至此觀之,其並非全意觀舟賽,意欲觀美女,若有中意者,則霸之為妾。其下轎後,睜鼠目亂巡之,欲尋美色而獵之。觀眾見朱鍔至,知其劣跡重重,恐遭禍臨頭,紛紛遠避之。

  正此時,有一小轎擠出人群,轎落地,掀轎簾,於丫鬟攙扶之下,一小姐邁細步下轎,韓江畔頓亮矣,觀眾見此小姐麵如桃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頸如蝤蠐,齒如瓠犀,臻首娥眉,優雅素美如天仙!觀眾皆翹首觀望,嘖嘖稱美。朱鍔見之,頓呆矣,垂涎不止,其色授魂與,竟令手下眾家丁搶之。章師爺識此小姐,上前止之曰:“此小姐姓名白玫瑰,其父乃城中首富白襄也,聞其親屬有朝內為官者,知府大人皆讓其三分,請公子稍安慎行之。”朱鍔早聞潮州城內有一白玫瑰小姐,有傾國傾城之美,今見之,果如此,其已色迷心竅,焉能慎行之?對眾家丁喝令:“休得怠慢!速將美女搶之回府,讓吾即刻,速速爽也!”

  眾家丁豈敢怠慢,一哄而上,不由分說,架起白玫瑰往大轎奔之。白玫瑰突遇非禮,狂呼救命,白府轎夫與丫鬟見之,慌上前攔之,皆被朱府家丁打翻於地。眾圍觀者見此,敢怒而不敢言之。正此時,忽聞一聲吼:“住手!大明尚有國法,休得胡為!”眾閃目觀之,見一英俊青壯士從人群中跳出,奮而攔之!朱鍔一怔:何人食熊心豹膽,竟敢出手攔老子之美事?其細視之,見乃一布衣者,遂怒吼,命諸家丁打而逐之!

  青壯士寡不敵眾,被諸家丁打翻於地,一家丁手持雙節棍,掄起欲擊之,於此危急之時,忽見一亮光閃耀,從天而降,落於白玫瑰之身,其渾身猛顫之,突一反常態,大喝一聲:“吾乃白仙也!”從諸家丁手中一躍而起,飛身奪過雙節棍,其揮棍如飛,隻見棍影不見人,其招法嫻熟,使蘇秦背劍、翻山越嶺、喧賓奪主、白蛇吐信、毒蛇出洞、左右逢源等諸招式,使一招則擊中一家丁,頃刻間,眾家丁皆被打翻於地,有頭破血流者、有腿折者、有肩膀脫臼者,尚有胸肋骨斷者,皆滾地負痛哀嚎。章師爺見勢不妙,抱頭鼠竄,疾呼:“公子快逃!白小姐神靈附體矣!”朱鍔大驚,轉身欲逃,白玫瑰喝一聲休走,棍橫掃之,一招風掃落葉,朱鍔中招,雙足跟骨裂之,其抱足慘嚎,似殺豬般,眾圍觀者無不驚奇,拍手歡讚之。

  忽而,眾見白玫瑰頭頂亮光閃耀,飛天而去。其頓複常態,棄手中雙節棍,氣喘籲籲,香汗淋漓,至青壯士前,嬌羞施禮,施禮謝曰:“謝壯士見義勇為,敢出手相救,小女子有禮矣。”青壯士身受輕傷無礙,起身還禮曰:“莫謝,路見不平,本該如此,殊不知小姐功夫如此高深,吾佩服之極也。”白玫瑰赧曰:“非也,適才之況吾難釋之。”青壯士又拱手一禮,禮罷,分開眾人,徑直去也。白玫瑰欲問恩人姓名,然壯士已遠矣。

  白玫瑰派人查之,方知青壯士姓翟名恒,家居潮州烏崠山深處,家中隻有老母,母子相依為命,靠其狩獵為生,一貧困獵戶也。其生性豪爽,好抱打不平。今聞龍舟盛會,遂沿韓江而下,至潮州觀之,遇此流氓之事,出手救之,然其武功一般,遭朱府家丁亂毆之。

  朱鍔遭弱女子棍打,此神靈附體之奇事不脛而走,傳遍潮州,街頭巷尾議論紛

  紛。稱烏崠山深處有一修煉千年之白仙,有人曾見之,言白仙身著白衣裙,飾鳳冠霞帔,不僅擅長醫道,而法術武藝高超,常為百姓醫病療傷,扶弱濟貧,往來無定,白玫瑰神靈附體定其所為也。

  翟恒老母信奉白仙,家供白仙之牌位,常虔誠拜之。朱鍔強搶白玫瑰,打傷青壯士,白仙突飛至,附體於白玫瑰,棍打朱鍔與眾家丁,義舉韓江畔,民皆稱此仁也!

  朱鍔雙足負傷,不能行走,整日哼哈哎吆,其顏麵掃地,發誓報複。朱度見其子與眾家丁被打傷殘,暴跳如雷,欲登白府興師問罪,然其子劫色於先,其理虧詞窮,何以問之?其窩火憋氣,百般無奈,半籌不納矣。章師爺出謀曰:“吾已查明,出手攔之者乃一獵人也,應先將其捕之,以此招白精出,再聘術士逐之,後再施謀獲美人,應按序行之,不可操之過急也。”

  朱度依師爺之策,令衙役至烏崠山將翟恒捕之入獄。白玫瑰聞之,怒不可遏,決意至府衙為翟恒鳴冤,其父母阻攔,白玫瑰曰:“翟恒為救吾而身陷囹圄,吾豈能忍心坐視之?”白襄無奈,恐女兒有閃失,親率百餘仆隨女兒至府衙。白玫瑰毅然持槌擊鼓,朱度聞之,隻得升堂。白玫瑰上堂,大堂頓生輝,朱度見之,驚呆矣,難怪吾兒因此而胡為,天下竟有如此貌美之女,簡直美翻也。

  白玫瑰施禮後,怒問:“大人,汝子欲非禮於吾,翟壯士見義勇為阻之,其何罪之有?請無罪釋之。”朱度知理虧,仍辯曰:“拘翟恒乃為明真相而查之,待查明真相,本官定將秉公處之。”白玫瑰譏曰:“朱鍔乃事發之首,大人因何不拘之?”朱度無言以對,一時語塞,其暗忖:不如將白玫瑰與吾兒盡拘之,再做道理。然又思:拘吾子,吾顏麵盡失,再者,今白府人馬示威於衙外,白襄有持親屬於朝內為官而不畏也,若事鬧大,恐對吾不利,不如將翟恒暫釋而再設謀拘之。

  翟恒獲釋,白府出馬車迎候。白玫瑰鍾情,親率丫鬟仆人驅車送翟恒至烏崠山。翟恒居於山下,竹林悠悠,小溪潺潺,幾間茅屋斜臥小溪側,鳥雀鳴叫其間,恍若世外桃源也。翟恒被拘,翟母盼子歸,焦炙極也,突見子歸,悲喜交加,母子相擁淚滿懷。白玫瑰跪拜翟母,言其事由,並出資以慰之。

  朱鍔受挫,焉肯罷休?章師爺再劃策,欲聘術士鎮白仙再取美人。朱度高金聘之,術士至烏崠山,查明白仙所居山洞,於洞外置案做法,用符籙封洞口以鎮白仙。法事後,朱度派兵駐洞外,分班守之。

  朱府出重金置彩禮,派媒人至白府求婚,遭拒。白玫瑰誓曰:“吾至死不允,安能做其小妾?”朱鍔願擯諸妻妾,允其過府即成正房,白玫瑰譏曰:“吾焉能入圈與畜生同居?”朱鍔遭拒,無奈何也。

  斯日夜間,白玫瑰坐繡房,突見一白衣女子進屋,告知曰:“吾乃白仙也,朱鍔聘術士做法,用符籙封吾洞口,吾難以出門懲其惡。白小姐,汝明日伴翟恒進山,將洞口符籙撕一縫,吾則可脫身出洞矣,即刻懲治惡賊也。”言罷,白衣女子晃身形,瞬間無蹤矣,白玫瑰驚醒,方知白仙托夢矣。

  次日晨,白玫瑰攜丫鬟仆人,駕車至翟恒茅舍,二人見麵,情意殷殷,白玫瑰言其夜夢,翟恒聞罷,驚呼昨夜所夢竟與之同。事不宜遲,依夢所示行之,一行人速進山,尋至白仙洞口,隱匿一側視之,見官兵駐紮洞外監守,見符籙貼於洞口之上。如何爬至洞口、避開監守將符籙撕一縫?白玫瑰思之良久,終思一策。其喚丫鬟與車夫近前,附耳言策,如此施之,丫鬟與車夫頻點首,依計而行之。

  丫鬟與車夫佯裝夫妻,繞行至洞口另一側匿之,故意出聲響,驚動監守之官兵,後棄而逃之,

  監守聞而追之。調虎離山計成矣!翟恒趁機,速爬至洞口,將符籙撕之一縫,返回。監守追捕假夫妻,經審問,知二人乃途徑過路者,因野外見官兵,懼而避之,無所圖也,遂放之以畢。

  符籙撕之一縫,則洞門打開一縫,白仙化作一道白光,順縫而出,飛出洞外,短時至朱府。其見朱鍔治足傷正欲飲湯藥,藥碗置於桌上,遂擲一藥丸於碗內,速歸。

  朱鍔飲藥後,頓覺下身如針刺一般,疼痛難忍,其慘嚎打滾。朱度見此,速請郎中至,郎中把脈後,言朱公子中邪,此術士之所屬,醫藥無奈何也。遂請術士至,術士掐訣念咒,揮桃木劍驅之,朱鍔稍安,仍疼痛不愈。術士至山洞,趨而視之,見洞口符籙被撕一縫,大驚,問官兵,可有外人靠近,官兵搖首否之。術士遂再次做法,畫符於竹簡之上,將竹簡符籙貼於山洞口,再次封住洞口,以鎮白仙。

  當日夜,白仙又托夢於白玫瑰與翟恒,言朱府所聘術士將紙符籙改為竹製,封住洞口,其出入受阻,難將惡賊懲之。求白玫瑰再伴翟恒至洞口,將竹符籙劈開一縫,則其出入可無阻矣。

  天微亮,白玫瑰攜丫鬟仆人再至烏崠山,見翟恒已候之山下。白玫瑰下車,二人再見麵,四目相對,兩情脈脈,未等白玫瑰開言,翟恒先曰:“與上次同,吾已知矣。”並將所思計謀告之曰:“現官兵嚴守洞口,難以近前,不宜劈之,若用前策,恐難成,如何將竹符籙劈之一縫,白小姐,吾思之一策,至洞口,吾等匿之一側,距守兵百步餘,吾拉弓放箭,射中竹符籙,竹簡中箭,定開裂一縫也。”白玫瑰讚曰:“妙也!然可一箭中乎?”翟恒曰:“小姐勿慮,吾百步可穿楊,定可中也。”

  白玫瑰等與翟恒潛入洞口側,距洞口百步之遙,匿之於樹叢中。翟恒彎弓搭箭,屏氣凝神,瞄準洞口竹符籙,嗖!箭中符籙,竹板開裂一縫,霎時,霍然見一道白光從縫閃出,白仙出洞矣!洞外猛起大旋風,風勢猛烈,刮翻案桌,掀翻軍帳,守兵惶然,丟盔棄甲,抱頭竄逃之。

  白仙至府衙大堂,堂內旋風突起,桌椅板凳隨風旋轉,眾衙役大駭,四散逃之。風平浪靜,眾回大堂整理,唯見知府官印失之。

  朱度聞符籙崩裂,白仙闖出洞口,大驚,又聞官印丟失,大駭,此定白仙所為之,丟失官印乃死罪也。朱度五色無主,惶惶然不知所措。章師爺又獻策,欲令術士再做法驅之,朱度叱曰:“休得再胡言!當初若不如此,焉有今日之難乎?得罪白仙,因小失大,何以安?”

  朱度不敢再與白仙作對,思前慮後,服軟謝罪乃正策也。遂登白府,叩求白玫瑰代言,向白仙認罪,求寬恕而解之。正求之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落於白玫瑰之身,其渾身猛顫之,白仙附體矣,其喝曰:“欲討回官印不難,必依吾仨條件,官印可歸矣。”朱度知白仙又附體於白玫瑰,忙叩首曰:“大仙若歸還官印,莫言仨條件,百件亦可依也,請大仙吩咐。”白仙曰:“豎耳聽之,一者,教汝子朱鍔改邪歸正,不得再橫行之,二者,汝做媒,成白小姐與翟壯士之婚,並出重資慶之,三者,即刻解雇章師爺,日後諸事以民為主,汝必須清正廉明為之。”朱度叩首,允之曰:“大仙所言仨條件,下官定照辦,然吾子下身疼痛之疾何時能愈之?”白仙曰:“朱鍔罪惡累累,本應死罪,然赦之,其需痛改前非,痛疾方可漸愈之,三年之後可痊愈,若再生邪念,則痛疾必複發,死而無疑也。”

  朱知府無奈做媒,擇吉日,白玫瑰與翟恒喜結良緣,潮州百姓共賀之。自此潮州廣為流傳,白玫瑰有通仙之術,能懲惡揚善,然實則白仙之功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