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奪命蓮花
作者:木上      更新:2020-04-25 18:34      字數:4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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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一奪命蓮花

  明朝嘉靖十年,河南開封周王府城內暴出一緋聞,一窮秀才陳傑與一富豪小姐蘇倩私奔,不知去向矣。蘇倩之父蘇福乃城中首富也,女兒與男子私奔,老顏無光,遂誓言與蘇倩斷絕父女情,並以陳傑拐騙良家女罪告之開封知府,求官府查之。

  知府經查,方知秀才陳傑孤身一人,乃山西晉城人氏,於王宮書院以教書為生,一窮困潦倒之秀才也。聞其乃丹青世家出身,擅長作畫,所畫花鳥魚蟲,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也。其尤擅長蓮花,所畫蓮花欲開似合,蓮香四溢。又聞陳傑昔日曾於呂洞賓之永樂宮內深造,乃王宮書院不可多得之人才也。

  蘇倩小姐貌美昳麗,傾城之色,蘇福允其入王宮書院學畫,拜陳秀才為師,專攻丹青。久而久之,慕師之才華,墜入情網。然蘇福欲將其嫁入豪門,其誓死不應,無奈之下,此相愛之師徒,選逃婚之路,遠走高飛,展翅私奔。開封城內聞知此事者,無不為之驚歎,一對才子佳人不知奔向何處去也。

  約過半年餘,眾對此熱戀鴛鴦漸淡忘之時,陳傑忽隻身返歸開封城,眾惑然見其已無昔日風流倜儻之氣勢,變成瘋癲癡傻之然。知府捕其審之,問其為何隻身歸之?蘇倩現匿於何處?其傻笑而語無倫次,如患自閉症般,讓其持筆作畫,卻畫技不減而增之,此莫非天意也。知府憐其所遇,遂留其於書院續作畫之。

  陳傑之畫技竟達爐火純青之境,其於畫室作畫,畫一五彩蓮花,畫中蓮花五彩繽紛,似隨風搖擺而增生,細嗅畫麵,有香氣散出,沁人心脾。名畫家張天馳見其畫驚歎不已,讚曰:“言此乃古傳陰陽飛光蓮花也。”陳傑雙手合十,癡然曰:“張先生所言正中,此乃吾拜八仙之一者呂洞賓而學成矣。”眾人聞其言,覺其誇口瘋言之,其與蘇倩私奔後,於外地究竟何以然?才女蘇倩現身於何處?眾皆惑然不解。

  當年陳傑與蘇倩私奔之時,徑直奔向京城。北京乃皇帝所居之處,繁華之貴地,花花世界也。二人於城東租一小院,為落足之處。陳傑於琉璃廠古玩店尋一活計,專修古玩字畫,蘇倩亦尋一家繡房,做一繡工。二人恩愛相伴,勤儉度日,安閑悠哉。

  端午佳節日,二人休工,相伴欲往城隍廟進香拜神。陳傑於路側商攤購一包瓜子,一對靚男倩女,相伴而行,邊走邊嗑之,路人紛紛回首觀望,皆投出羨慕之目光。二人正行走之時,忽聞身後有人呼曰:“陳先生,蘇小姐!”二人回首望之,原嶽淳也。嶽淳何人?其原乃王宮書院教書先生,與陳傑同行,後跳槽至京城一家書院任教,其乃浪蕩之人,一不得誌之秀才也。

  嶽淳見二人後,欣喜若狂,寒暄不斷,嘮叨不休。其於開封王宮書院時,早已對美貌之蘇倩垂涎三尺,隻恨無機可趁,今如見仙女下凡,焉有情不動之?

  嶽淳強拉硬扯二人至酒店餐飲,其與陳傑推杯換盞,數杯之後,將陳傑灌醉,陳傑不勝酒力,暈倒於桌上,酣睡不醒。嶽淳請陳傑飲酒,乃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其見陳傑醉倒,遂發揮取悅於女人之特長,雙目勾視蘇倩,問蘇倩何處務工,當聞蘇倩做繡工,故驚訝曰:“此非小姐所為,汝才女,焉能於此醃臢之處,身受此苦?汝若有意,請至吾書院女部教書,此乃王公貴人之小姐所處也,汝可年入鬥金,汝願否?”蘇倩遂點首應之。

  經嶽淳引薦,蘇倩至京城書院女部任教。每日早出晚歸,與陳傑相處減少,與嶽淳相處增多,蘇倩與陳傑之感情漸淡,二人常因無端小事而口角。口角之後,蘇倩訴苦於嶽淳,嶽淳趁機挑撥,並對蘇倩甜言蜜語待之。久而久之,蘇倩覺與陳傑枯燥無味,遂提出與陳傑分居,搬至京城書院居之。

  陳傑聞之,大為震驚,蘇倩轉變竟如此之快,難料矣。然反而思之,嶽淳花花公子,風流倜儻,浪漫瀟灑,出手闊綽,甚討女子之歡心,而己窮困潦倒,於人生地不熟之京城,無力養活蘇倩。其長歎一聲,罷,罷,罷也!遂謂蘇倩曰:“吾與汝情愛一場,現無奈分手,於分手之前,吾欲留念,汝知吾擅長畫蓮花,吾欲於汝胸前畫一朵五彩蓮花,並刺繡之,以保汝清白之身,願汝似蓮花出汙而不染,可止歹徒之傷害也,可乎?”

  蘇倩見陳傑情深意切,甚誠懇而無虛也,其亦覺有愧於陳傑,遂欣然允之。當夜,陳傑挑燈畫蓮,至午夜時分方成,雖晚秋時節,陳傑揮汗如雨,大汗淋漓,可見其用心盡力也。其盡平生所學之技,竭精、氣、神貫注之,用針點點刺繡之,終於蘇倩兩乳之間刺繡成一朵五彩蓮花。次日晨,陳傑揮淚告別蘇倩,打道返開封城,三日後歸。

  嶽淳聞陳傑與蘇倩分離,欣喜惹狂,急不可耐攜蘇倩至京城豪華酒店,飲酒狂歡。蘇倩初離陳傑,心情頗有不佳,借酒澆愁。嶽淳心懷不軌,與蘇倩頻對飲,短時,蘇倩不勝酒力,覺頭昏目花,暈頭轉向,爛醉如泥,不省人事。嶽淳見狀,遂扶蘇倩,租店房寢之。

  次日晨,蘇倩酒醒,睜惺忪雙目望之,不知身於何處,頭微微作痛,拍腦門思之,噢!此乃昨夜飲酒之酒店,扭頭視之,大吃一驚,身側睡一男子,上身,睡於床上,再視己,上衣解開,裸露,胸前五彩蓮花閃光耀目。呀!蘇倩速用衣遮之,身側之男子將吾如何?非禮乎?其摸下身,腰帶緊係,下體清潔,遂心安,吾未毀貞也!細視身側之男子,原嶽淳也,為何昏睡不醒,推之,仍不醒,摸之,全身冰涼,呀!已斷氣身亡!蘇倩驚呼之。

  酒店老板見嶽淳不明卒之,告知於官府,經仵作驗屍,嶽淳身無傷痕亦無中毒。蘇倩被衙役帶至大堂審之,問嶽淳因何而亡?蘇倩亦不明,一問三不知,官府無奈,見蘇倩乃一弱女子,則罷矣,將蘇倩逐出大堂。然蘇倩百思不得其解,嶽淳因何而亡之?

  嶽淳卒後,蘇倩於京城落入困境,欲告辭回歸故裏。京城書院之院長葛諒見其美貌又頗有才華,遂挽留之。蘇倩經此風流韻事,心灰意冷,遠離感情之事,專心致誌教書,與諸女士鑽研女繡、詩文及書畫,其名氣大增。京城文人墨客,達官貴人皆知京城書院有一貌美女才子,欲與之攀交。然蘇倩冷漠待之,謝絕邀請,使諸追求者非分之想枉然。

  書院之院長葛諒原乃知府,後賄賂朝廷高官,升為司理,四品官也。其為巴結上司,欲於書院內舉辦詩詞與書畫大賽,邀蘇倩與眾女士參賽以決伯仲,蘇倩欣然應之。

  大賽於京城豪華酒店辦之,葛諒出題,眾參賽女士對詩作畫,各顯身手,決出前十名,眾作品皆被達官貴人搶購一空。葛諒最後以蓮花命題作畫,以決頭名。蘇倩提筆作畫,傾陳傑之所授,畫出一幅出水蓮花圖,蓮花迎風搖擺,栩栩如生,紙透花香,拔得頭籌。達官貴人競購之,最後被一富豪沈公子出五百兩紋銀,以高價購之。

  片刻之後,葛諒至比賽後場,謂蘇倩秘曰:“購出水蓮花圖者,乃沈公子,其欣賞汝之才華,欲與汝見麵,求解畫之意境,並欲獎賞之。”蘇倩點首允之。

  傍晚,蘇倩於酒店三樓一客房麵見沈公子,見沈公子坐於一方桌前,桌上擺滿美酒佳肴,桌旁擺放出水蓮花圖。蘇倩進屋,葛諒於身後悄然閉門退出,屋內隻有蘇倩與沈公子。沈公子彬彬有禮,請蘇倩落座,後端起酒壺,為蘇倩斟酒,讚曰:“久聞蘇才女大名,今日一見,果名不虛傳,才女貌如天仙,氣質非凡,吾三生有幸見之,吾先敬才女一杯,請飲之。”蘇倩推托,沈公子再三讓之,蘇倩難拒盛情,舉杯飲之。沈公子又曰:“才女請言此畫意,吾洗耳恭聽之。”蘇倩曰:“此畫蓮於水上,出汙而不染,意於蓮美而潔也……”娓娓之音,動聽悅耳,沈公子聞之入迷。其又連敬蘇倩數杯,蘇倩醉意濃然,覺天暈地轉,倒於桌前。

  次日晨,蘇倩酒醒,仍覺頭痛,掙紮起身,憶昨夜之事,方喻沈公子早有預謀,於酒內放入迷藥,己中毒而暈之,與上次與嶽淳同,被剝去上衣。蘇倩轉首視之,見沈公子赤身仰躺於側,蘇倩摸之,沈公子早已氣絕亡矣!

  經上次之教訓,蘇倩冷靜待之,起床洗漱畢,用被將沈公子蓋嚴,卷出水蓮花圖,悄然溜之。蘇倩惑然,沈公子因何而亡?見其麵色恐然,似受巨嚇而亡。蘇倩無須多慮,掩閉房門,脫身乃當務之急也。

  事過兩天,眾方知沈公子已亡,報至官府,官府無線索,無從查詢,隻有葛諒知內情,然其恐引火燒身,不敢實言之。葛諒覺蘇倩神奇莫測,非一般才女也,從此不敢招惹之。

  書院眾女士私下議之,疑蘇倩妖魔俯身,具有神奇之魔力,能攝男子之魂魄,使男子無端而亡。有蘇倩摯友告其知,蘇倩亦惑然不解,不知其因,摯友勸其應請術士速將妖魔驅之以求安。

  一日,蘇倩請來一術士,術士圍蘇倩轉視數圈,言蘇倩妖魔纏身,需做法驅之。術士將蘇倩帶至一房間內,門窗掛黑幕,杜絕眾人視之,其將房門關閉,並配置一杯藥液,請蘇倩飲之。蘇倩飲後昏昏然倒床入睡,術士於床前供桌之上焚香燃燭,手持桃木劍,麵貼黃紙符,口念咒語,繞蘇倩而跳之,見蘇倩紋絲不動,已沉睡,遂露鄙相,棄劍脫衣,撲向蘇倩。原此術士乃色鬼也,見蘇倩貌美如花,早生歹意,欲非禮而尋歡之。術士解開蘇倩上衣,見兩乳間五彩蓮花閃耀,驚恐萬狀,頓失魂魄,五色無主,驚呼:“妖!妖怪!”跳躍狂笑,破門而逃之。

  圍於門外葛諒與諸女士見術士破門而出,狂笑發癲,驚異不解,速入室視之,見蘇倩裸露前胸,兩乳間有一朵五彩蓮花,咦?美哉!葛諒後而視之,大驚失色曰:“何來美蓮花?分明妖怪也!”何因也?原蘇倩胸前之五彩蓮花,女人視之則為美蓮花,歹男子視之則為凶妖魔,張牙吐舌欲食人也。

  蘇倩醒後,摯友告其因,其喻矣。其無顏於京城書院任職,決意離京返歸開封,尋夫以求安。

  當時,陳傑離京之前,為護蘇倩安然而不受辱,其用所學獨門絕技,為蘇倩刺繡五彩蓮花。彼夜,陳傑盡用精、氣、神繡之,將己魂魄附於蓮花之內,蘇倩之身,以護蘇倩安然而不受侵。故而,陳傑回開封之後,癡呆如患自閉症般,難怪眾見其整日傻乎乎然。

  蘇倩攜數百兩白銀歸,於開封汴河邊與陳傑重逢,蘇倩含淚曰:“吾不能失先生之教,吾願終生為徒而再不悔也。”陳傑有氣無力曰:“吾日日等待,汝終歸矣。”夫妻重歸於好,相擁而泣,附蘇倩之魂魄頓回歸陳傑,陳傑雖幹瘦枯黃,然雙目突放光彩,恢複當年之精氣神矣!蘇倩泣曰:“先生授吾技藝,助吾富矣,吾欲於開封城內置一處房產,補辦婚事,除私奔之恥,吾欲享乘花轎之福也。”

  蘇福聞女兒歸,又聞蘇倩被明媒正娶於新居,有意願女兒回府,然前有斷情之誓言,無顏相認,鬱鬱然而不樂。中秋佳節前,適逢蘇福生日,其張榜聘之,稱欲辦六十大壽,欲畫壽圖以賀之,其提出不以鬆鶴桃為題,欲別開生麵,有畫壽圖而中聘者,其願出百兩白銀以獎之。

  榜出幾日,王宮書院有畫一幅“七魚戲蓮”圖者,畫中七條鯉魚,顏色各異,為赤橙黃綠青藍紫,栩栩如生,於清澈水內,幾朵出水蓮花側,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魚花影布池底,魚繞蓮花往來翕忽,似相戲而樂也。畫者指畫釋曰:“此畫借魚蓮諧音,寓意連連有餘,蘇員外雖耳順之年,然其壽必有餘也,祝長命百歲矣!”蘇福聞之大喜,讚曰:“此高乘之作也!吾欲付重資以獎之。”遂命仆人取紋銀百兩予以獎之,畫者笑而拒曰:“此畫非吾所作,乃員外之女與婿所作也,吾不能受此獎銀,吾隻來送畫耳。”

  蘇福感愧之極,遂與陳傑蘇倩相認,父女重歸於好,翁婿相認,闔家歡樂,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