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黃延秋
作者:木上      更新:2020-04-25 18:34      字數:5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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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黃延秋

  一九七七年,河北省肥鄉縣北高村,有一姓高名延秋者,弱冠之年,形貌消瘦,寬額瘦腮,濃眉細目,鼻挺唇厚,為人誠實憨厚,初中文化,務農者也。

  七月二十七日晚,天氣悶熱,黃延秋於新蓋房內寢之,入睡不久,忽被喧鬧之聲驚醒,睜惺忪雙目四望之,見高樓林立,霓虹閃爍,己臥於繁華城市之街頭,急起身,細視一霓虹,見閃爍“南京飯店”四字,方知己身已至南京,咦!怪哉!南京距吾家兩千裏,吾焉能突至南京?莫非吾於夢中?掐耳之肉,覺疼痛,知其非於夢中。黃甚恐,離家千裏之遙,身於異土外鄉,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如何返鄉?其焦急萬分,癱倒於地,淚水奪眶而出。正泣之時,突見兩名民警行至麵前,黃拭淚止涕,起身,上前求問曰:“此地乃南京否?”兩名民警點首,黃遂言出己之處境,求助,民警聞罷,似已早知之,用肥鄉話曰:“汝需求遣送站以助之,然此南京無遣送站,上海設有,汝需至上海求助之。”遂於衣內取出已備火車票一張,續曰:“此票乃南京至上海火車票,吾等送汝至發車站。”

  黃延秋隨兩名民警至南京火車站,午夜時分,黃被送上車,其首次乘火車,心中未免不安,隔車窗望之,見兩名民警於窗外揮手示別。兩個時辰之後,已拂曉,黃延秋至上海,其欲往車站派出所求問,不予,兩名民警已先至派出所門口,怪哉!二人乘何快速車而來?二人不及黃問之,遂曰:“請隨吾等去遣送站,勿憂。”黃隨二人乘公交,走街串巷,至蒙自路遣送站。經二人聯係,黃被遣送站收留之,二民警告別去也。

  黃延秋失蹤,家人焦急,四處尋找無果,遂報公社,張貼尋人啟事。十餘天後,鄰村辛寨村派人送至一封加急電報,此電報因查無此人,滯留十餘天,疑尋北高村失蹤者黃延秋,遂送至。見電文:“辛寨黃延秋被上海蒙自路遣送站收留,望認領。”電文拍發時間一九七七年七月二十八日,見文者疑惑不解,發報時間竟在黃延秋失蹤僅五個時辰,如此短時間,黃焉能至兩千餘裏之上海?乘直達列車尚需十一個時辰,肥鄉縣無飛機場,黃乘飛機實不可能也,令人不解,其離家出走遠赴上海何為也?

  村支書黃宗善,乃黃延秋近親也,對此事關注,恐其有誤,複電上海,言黃延秋身體之特征,其左臂有斑痣,望查明後複之。三日後,上海複電確認無誤。村委會即籌盤纏二百餘元,命黃延秋之堂兄黃延明及趙莊村之錢永興去上海認領,為防萬一之不測,求錢之鄰女呂秀香同往,因呂之兄呂慶堂乃上海浦東高炮部隊之領導,任後勤部長之職也,若未果,可求部隊助之。

  黃延明三人領命出發,乘火車至滬,為保險之見,先至浦東尋至呂慶堂,言明來意,呂慶堂及屬下聞之,甚異之,即刻與遣送站聯係。遂派屬下護三人乘車至遣送站,果見黃延秋,黃延秋已滯站內十餘日矣。經站內領導證實,黃於七月二十八日上午由兩名民警送至此收留,並言黃乃河北肥鄉縣辛寨村人氏也,固而電報誤發至辛寨。

  眾返回部隊,由呂慶堂備宴待之,席間,呂問黃來滬之奇遇,黃俱答之,眾皆驚奇不已。翌日,黃延秋、黃延明、錢永興與呂秀香由副部長盧俊喜送至火車站,返回肥鄉縣。回至家鄉,眾鄉民聞黃赴滬之奇遇,無不驚惑不解。黃延秋於眾猜疑之中度日,一月平安無事,未見異常,逐漸平靜矣。

  然奇事又發,九月八日晚,村委會於黃家南院召開促生產之會議,會畢,黃為明日早起而欲早睡,臥於院內床上露天而眠,半夜被雷聲驚醒,睜雙目環顧四周,景色異然,見己臥於一寬闊廣場之上,廣場人影稀疏,見狂風四起,電閃雷鳴,大雨將至,皆入室避之,黃於燈光輝煌處,見閃耀大字:上海火車站,咦!吾又遭上次之奇遇,因何至二千餘裏之外上海?驚魂未定之時,大雨傾至,雨夜之中,淪落外鄉,何處歸宿也?黃焦急落淚,忽憶起上次助已老鄉呂慶堂,雖僅一麵之交,畢竟乃唯一之熟人也。黃隻知其部隊距此八十餘裏,然如何尋至,不知也。正為難之時,忽見兩名軍人走來,其一問之:“汝肥鄉黃延秋歟?欲去浦東軍營?吾等受首長之托,於此已候多時矣。”軍人所言正合黃意,黃點首,軍人曰:“既如此,請隨吾至。”

  黃延秋隨兩名軍人行之,一軍人送黃車資,讓黃購車票,乘換數次公交車,來至浦東軍營處。三人進軍營門之時,崗哨及營內操練之士兵竟無一上前攔之而詢問,皆視而不見之,怪哉!三人似隱身般來至師部,黃突現身,副部長盧俊喜見之,驚訝而問黃曰:“汝因何複來之?汝憑何而進?”黃答曰:“有二位軍人送吾至此。”其回首欲尋引見者,然兩名軍人無蹤矣,四處查尋皆無果,黃有口難辯之,軍機重地豈能容閑人隨便入之?盧俊喜即刻發報給黃宗善,查問黃延秋乃何許人也,黃宗善聞之,大驚,即複電,言黃延秋非歹徒也。

  黃延秋所尋熟人呂慶堂因公外出,呂之妻李玉英與子呂海山接待之,聞黃又赴滬之奇遇,皆驚疑不已。翌日晨,天降暴雨,呂海山驅車將黃送火車站,途中,雨水淹沒車輪,車蹚水至車站,呂為黃購返回火車票,並給黃小資以助其路途用之。

  九月十一日,黃延秋回至家鄉,此次奇聞,引眾猜疑,有人雲黃被鬼魂纏身,難以脫身,日後定出愈離奇之事,黃將大難臨頭矣。黃未婚妻聞此言,欲與黃離之。

  於黃延秋離家赴滬之同時,其舍之南牆出現一行大字:山東高登民,髙延津,放心。字似鐮刀刻之,字意不解何意也。

  果不出人言之所料,事過幾日,於九月二十日夜,黃延秋因記工分晚歸,至家已近子時。黃歸家途中,覺有人跟蹤,東張西望尋之,未見人影,黃至家,進院,忽感頭暈目眩,頓失知覺,倒於自家棗樹之下。待醒來之時,見己臥於一豪華房間之床上,側坐兩名年輕者,黃驚駭起身而問之:“此何處?”一年輕者答曰:“此蘭州地界也,汝於旅館之內。”肥鄉距蘭州兩千餘裏,吾如何來之?黃即刻知曉,與前兩次同矣。兩名年輕者自稱山東人氏也,並承認乃南京所遇民警、上海所遇軍人,皆二人裝扮也,並言黃兩次失蹤皆由二人安排之,兩名年輕者自薦之,一名姓高名登民,另一名亦姓高名延津,與黃居住南牆所刻之姓名同。黃驚問曰:“汝等將吾至此,何意也?”一年輕者答曰:“吾等無歹意也,休懼,吾等將攜汝漫遊中國以償前兩次之過也,遊罷,將安全送汝返家。明日汝可遊蘭州,夜至,吾將攜汝飛至北京而遊之。”

  黃延秋細打量兩名年輕者,見二人身高皆近六尺,皆弱冠之年,相貌與華人相仿,唯雙目圓大。二人少言寡語,與黃交談用河北肥鄉話,與旅館服務員言語則用蘭州話。黃如驚弓之鳥,不敢實言於旅館人員,懼大難臨頭。黃少時曾聞老者言,天兵天將能騰雲駕霧,夜行八百餘裏,吾家至蘭州兩千餘裏,按此計算,兩名年輕者能日行萬裏,勝似天兵天將!咦!怪哉,奇哉!兩名年輕者何許人也?黃胡思亂想之,一夜未眠。

  九月二十一日天亮,旭日東升,早霞萬朵,映照蘭州。然黃延秋困意襲之,酣然入睡,傍晚方醒。晚飯後,黃精力充沛,頭清目明,兩名年輕者攜黃至郊外,告別蘭州,其一負黃騰空飛起,距地數丈,黃伏於其背上,覺其體溫如常人,另一亦飛起曰:“加快飛行至北京,不誤觀之戲也。”

  月光朦朧,飛行之中,黃延秋俯視身下,見無數丘陵、山川、河流、村莊與城鎮向己身後退之,目不暇接也。半個時辰後,飛出千餘裏,至北京上空,鳥瞰京城,燈火輝煌,高樓林立,街如棋盤,車如流水,人似蟻動,三人降落於市中心一幢高樓之上,黃見有另二人於此候之,負黃二飛人上前與之悄聲會晤,似向上級匯報此次飛行之情況,黃出於禮貌,回避而未上前問之。

  稍息,二飛人告別上級,負起黃延秋飛下高樓,入北京長安戲院,怪哉!戲院門口觀眾熙攘,三人未購戲票,直接入場,門口檢票人員卻視而不見,戲之節目乃京劇《逼上梁山》,三人入場,坐劇場最後一排之空座位觀之。戲觀罷,二飛人又負黃飛至一廣場,於一華表落下,然廣場人來人往,卻無人發現三人之舉動,三人時隱時現也。飛人似導遊者,向黃介紹曰:“此首都廣場也,汝心往視之地,此廣場之寬闊,舉世無雙也,每佳節至,遊人與花如海矣。”片刻之後,二飛人攜黃入附近一旅館,飛人忽改用普通話與旅館服務員言之,並示省級介紹信登記而住之。

  二十二日晚,飛人負黃不足半個時辰,飛至天津。三人與北京同,未購電影票而坦然入影院,觀電影《苦菜花》。影觀畢,入旅館,飛人用天津話與旅館服務員言之,並示介紹信而住之。

  二十三日晨,飛人攜黃延秋遊天津市區,於飯店吃喝花費,飛人似已先知消費數目而付之。至夜,飛人欲飛往東北哈爾濱,二飛人輪換負黃,隻半個時辰落於哈爾濱市區。遂尋旅館,二飛人改用哈爾濱語登記,住之。於旅館房間內,黃謂二人曰:“時尚早,吾等應去影院再觀之。”飛人婉言拒之:“吾等已觀過《苦菜花》,再觀,恐汝記不住內容矣。”

  晨起,哈爾濱天寒,三人衣著單薄,一飛人曰:“吾外出尋衣。”遂出屋,另一飛人與黃候之,片刻,果見尋來三套無領章之綠軍裝與三雙牛皮靴,黃延秋穿之,正合體矣。三人穿戴整齊,來至街上,尋一餐廳坐下,廳內顧客甚多,服務員繁忙,無暇顧及,命三人曰:“無人招待矣,請自助也。”二飛人聞罷,徑自入服務間取早餐,三人食畢,二飛人相對笑之,示意黃離座出廳,怪哉!三人不付餐資而揚長去也,餐廳竟無人阻之。

  三人至一百貨商場,顧客擦肩接踵,商品琳琅滿目。然二飛人隻逛而無意購之。黃延秋暗忖:吾出來多日,家人肯定尋吾,再者,吾未婚妻欲離婚,告之法庭,吾何不購一時興玩意,回家示之,以此為證,吾非被鬼魂纏身,乃與人遊也。然黃身無分文,遂向飛人借資,言明心意。飛人答曰:“汝可自尋證據,離婚可再尋,何必購物以為證也。”黃聞之,不再執意耳。

  傍晚,三人回旅館,共進晚餐後,黃延秋問:“今晚何往?”飛人答曰:“長春。”與前同,三人飛行半個時辰後,降落長春,住進一家旅館。

  二十四日晨,三人醒後,未上街遊覽,飛人覺身疲,欲歇一日。夜晚至,黃延秋知其欲出發,飛人告知黃,今晚欲至沈陽。半個時辰後,三人飛至沈陽,住旅館同前。飛人又尋新軍裝三套,三人換之,出旅館,夜遊市容,餐食如入無人之境,真乃衣來張手食來張口也。

  二十五日黎明前,二飛人喚醒黃延秋,曰:“今日去福州,所借軍裝已還,請穿原服矣。”黃延秋穿衣洗漱畢,三人出發。月亮西沉,星光閃爍,街道寂靜,大地於沉睡未醒之中。三人飛越遼東半島,又飛越千餘裏渤海與黃海,仍半個時辰,超音速飛行,飛至四千裏之外福州。拂曉,三人於福州郊外一長滿竹林之海島降落,黃從未見海,激動不已,急欲見之。三人至海邊,立於山崖之上,飛人指對麵海峽之山曰:“對麵乃台灣也。”黃問曰:“吾等欲往台灣歟?”飛人答曰:“非也,中國尚未統一,此時不能前往遊之。”言語間,狂風驟起,烏雲密集,海浪翻滾,大有暴雨欲來之勢。飛人感慨曰:“吾等欲於此住一夜,明早視海上日出之壯景,然天氣驟變,此計劃落空矣,汝讀中學語文之時,曾有一篇,時間不足矣。籲!吾等返南京,視江上日出以償此不足矣!”言罷,二飛人遂下山,尋旅館住之。

  二十六日黎明前,二飛人負黃延秋飛至南京,落於市區之。二飛人邊行邊敘南京之變化,甚知鍾山之風雨及南京之滄桑巨變。三人至南京長江大橋之上,宏偉之天塹通途,果不虛傳,此時大橋之上,車輛與行人尚未多矣,橋下江水奔流,汽艇與船隻靜然駛過,江對麵之山巒似水墨畫,高低樓群之眾燈光如星漢落人間也。片刻,旭日躍出江麵,朝霞映紅江麵,船於中間行,望江上日出之美景,心曠神怡也!

  晨風拂麵,橋上車水馬龍,黃延秋隨二飛人於橋上人行道行之,沿一側石徑下橋,至橋下觀橋之結構。二飛人指點橋身,誇橋之建造風格,並雲有獨到之處,可學也。三人漫遊多時,戀戀不舍離去。

  傍晚,玉兔東升,花好月圓,乃中秋佳節至,天上人間共團圓之日也。趁月光明亮,三人出發,向距南京兩千餘裏西安飛去。

  二十七日晨,三人至西安城南大慈恩寺之大雁塔下,飛人指塔,謂黃延秋曰:“此塔高十八丈,乃唐朝之唐僧聚資所建也,經書於此收藏之。”

  二十八日晚,二飛人負黃延秋返回蘭州,於上次旅館住下。黃暗忖:吾與二位已遊多日,今晚吾欲與二人暢談,問其來自何方?至此有何貴幹?不予,黃躺下,即刻入夢鄉,忽聞犬吠與母喚之聲,黃夢醒,睜雙目,驚見己赤足睡於自家棗樹之下。黃母接其入屋,結束黃多日之遊曆。

  黃延秋三次失蹤之怪事不脛而走,立即轟動全國,各大媒體紛紛報道之,諸專家記者紛至遝來,進行采訪。此怪事眾論紛紜,有人雲黃延秋乃鬼魂纏身而行之,有人雲黃患夢遊症而為之,亦有人雲乃外星人所為也。飛碟專家張靖平論曰:“言黃延秋鬼魂纏身乃妖邪之論、不足信也,言黃患夢遊症亦難信也,夢遊焉能短時至千裏之外乎?言外星人所為則可信也,因此事件發生之時,恰有不明飛行物現於肥鄉縣上空,負黃漫遊九城乃外星人之所為也!